山洞外的暴風雪越刮越大,山下的紅豆和小蝶都在爲三島和章澤揪心。沒有登雪山經驗的人在暴風雪中是很危險的,而此時的暴風雪甚至讓那些經常登雪山的活雪人都望而生畏。
紅豆和小蝶此時坐在酒吧的吧台前,每人要了一杯熱可可,外面的暴風雪将店外的招牌吹得來回亂轉。麥穗顔色的燈光點綴着二人之間無言的擔憂。這也是種需要打磨與曆練的默契,它成長于每次的槍林彈雨之中。這時店外傳來一陣樹木折斷的響聲,酒吧裏的所有人都向外張望,酒保也去看了看,回來對紅豆說道。
“沒什麽,就是暴風雪把樹吹斷了。”
小蝶這時略顯緊張的對紅豆說。
“他們不會有事吧?”
“沒事的,放心吧。你哥才不會那麽輕易就挂了呢。”
這時一個醉漢拿着酒瓶搖搖晃晃的走出酒吧,門上搖鈴響起的那一刻,一陣寒風從門縫鑽進來卷走了不少溫暖。被卷走的溫暖在寒風中忽上忽下的搖曳着,最終又回到了山洞之中。
此時山洞中的章澤和三島都目不轉睛的盯着門口處會進來什麽東西。等了半晌,除了徹骨的寒風外,什麽都沒有。章澤小聲說道。
“外面的東西是不是走了?”
“我出去看看。”
三島繞過地上的感應地雷輕輕的從裏面拉開門,他探出頭向四下張望了一下。外面還是那樣,地上有被踩成粉末的冰屑,兩邊的牆上也還是被厚厚的冰層覆蓋着。三島又用手電向頭頂照了照,也沒發現任何特别的地方。三島自言自語道。
“難道我看錯了?”
突然屋内傳來一陣雜亂無章的腳步聲,他趕忙跑回去。這時他腦中的某根神經被牽動了一下,心中暗叫不好。門前的感應地雷還在那裏,他此時心如死灰一般的等着感應地雷爆炸。過了大約2秒鍾,沒發生任何事,他低頭向腳下看去,那顆感應地雷居然不見了。三島狐疑的向屋中走去,邊走邊小聲喊着。
“章澤,章澤。”
章澤沒有任何回應,三島每走一步都感覺距離危險又近了一步。正當三島戒備着周圍的危險時,他看見了昏倒的章澤。他趕忙跑過去扶起章澤,雙指放在他脖頸處。脈搏正常,隻是昏過去了。三島用力掐了下章澤人中,章澤馬上就醒了過來,三島問道。
“你怎麽樣?”
章澤揉着後脖頸說道。
“這裏有東西把我打昏了。”
“你看清是什麽了嗎?”
“沒有,他的動作很快。”
“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
三島扶起章澤向外走去,章澤說道。
“沒事,我自己能行。”
說罷,章澤從地上撿起一塊冰按壓在額頭上,頓時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章澤哆嗦了一下。二人從鐵門蹑手蹑腳的走了出來,唯恐驚擾了躲在黑暗角落裏的什麽東西。他們此時又回到了之前的主路上,地上依舊是一踩就碎的冰晶,每走一步都會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但此時二人并沒有任何心情去欣賞這段腳下傳來的動人之音,腳下這條路的盡頭就是通往山頂的捷徑。章澤用手電向四周來回照着,三島的速度逐漸變快。章澤說道。
“停。”
腳下的聲音掩住了章澤的說話的聲音,三島沒聽到還一直向前走着。恍惚中章澤聽到了一些窸窸窣窣酷似爬行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正當章澤擡頭觀瞧的時候突然看見頭頂上閃過一道白影向三島背後撲去,章澤大喊小心,腳下已經用力蹬地跑了出去。他用力将三島撞飛出去,三島趔趄一下回頭看去,隻見章澤正被一隻白毛雪怪壓在身下。三島定睛一看,隻見它全身雪白雙眼散發着藍色的光,長相酷似猩猩,兩顆獠牙從口中伸了出來,肥大的手掌絕對可以輕而易舉的拍死一頭野牛。
雪怪揚起巴掌向章澤打去,章澤擡起機械臂擋下,但看樣子就和螳臂當車的效果差不太多。正當雪怪第二次攻擊章澤時,三島拔出軍刀向着雪怪的肋下刺了過去,當接觸到對方的身體時刀尖竟然向一側滑走了。但這一次的攻擊成功吸引了雪怪的注意力,它起身向三島追去,三島玩命的向山洞外跑去。這時章澤從地上站了起來,他先檢查了一下機械臂,剛剛接下雪怪的那一擊似乎對機械臂的沖擊力不小,不過幸好機械臂沒什麽損傷。
當他跑出洞口時發現三島和雪怪都不見了,滿天的烏雲被狂風打散,陽關傾斜而下,地上的雪片折射着最蔚藍的晴空。突然一道光晃了一下章澤的眼,他順着光亮走過去,發現是三島的軍刀掉在了地上。章澤大聲喊道。
“三島,三島。”
而此時的三島就算聽見他的呼喊也顧不上回應。剛剛三島爲了逃離雪怪的追捕,拼命向洞口跑去。但雪怪的移動速度極快,就在快要到山洞口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後背上被雪怪重重打了一拳,随後就摔出山洞不停的向下翻滾着,連甩落在一旁的軍刀都沒有察覺。雪怪沿着三島滾落的方向一路追了下來,最後追到了一塊大石旁才停了下來。三島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看着眼前的雪怪,說道。
“真他媽沒想到老子有朝一日會被一隻大猩猩追的滿處跑。”
雪怪喉嚨中發出低吼的響聲,大大的鼻孔中冒着白氣,雙眼目不轉睛的盯着三島。這時三島發現了一個細節,雪怪不直接攻擊三島,而是從剛才開始就圍着三島轉圈,一圈一圈的轉。三島真想讓它停下來,因爲實在是頭暈。
三島摸向腰間的軍刀,既然對方不動手,那就隻能自己先出招了。突然他發現自己的軍刀不見了,暗罵一聲後從口袋中拿出一根試劑紮在大腿上。突然三島全身的肌肉像吹氣的皮球般脹了起來,他猛地向雪怪撲去。但就在三島用力蹬地的刹那,他腳下的地面突然陷了下去,三島重重的摔進了坑裏。雪怪在坑上發出吼吼的叫聲,三島這才明白原來雪怪對這裏的地形早已了如指掌,它之前不進攻就是因爲它知道在三島身邊有一個坑。
這個坑足有五米深,想跳上去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這個陷阱很有可能就是這些雪怪挖的,雪怪的吼吼聲依舊不停。突然一個小圓球的東西飛進了雪怪口中。頓時雪怪臉上浮現出一抹似笑非笑表情,它好像更開心了。原來是趕來的章澤将提前準備好的超甜的糖果扔進了雪怪的口中,雪怪此時雙手拍着巴掌在原地歡快的跳動着。章澤來到坑邊,喊道。
“三島,你怎麽樣?”
“沒什麽大礙。”
說罷,章澤将軍刀丢了下去。
“三島,你自己能上來嗎?”
“沒問題,你小心應對。”
三島将軍刀插進坑壁上,借力向上攀爬。章澤爲了幫三島争取時間,又丢給了雪怪一顆糖果,此時的雪怪乖巧的像一隻寵物般坐在章澤身邊,每當吃完時就用手指捅一捅章澤,随後章澤再遞一顆糖果給它。三島爬上來之後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說道。
“我他媽差點被它玩死,你小子用幾顆糖果就擺平了?”
“你忘了我買的那些糖了?”
三島無奈的說道。
“剛才那種緊急情況怎麽可能去找糖果。”
“也對。”
當章澤攤開手示意雪怪糖果沒有了的時候,它先是表現出了一陣失望,随後竟做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動作。它主動将剛剛拍打章澤的那隻手伸到章澤面前,随後另一隻手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這樣子就像是在爲剛才的事道歉一樣,章澤上前和他握了握手。沒一會雪怪又從濃密厚實的皮毛下拿出一顆感應地雷扔在地上,随後就跑遠了。章澤撿起地上的感應地雷裝進口袋,三島說道。
“這玩意兒和人的區别就是不會說話。”
章澤點點頭表示同意,随後說道。
“我覺得它比人的智商高。”
說罷,拍了拍三島的肩膀。三島惡狠狠的說道。
“章澤,遲早有一天我得将你碎屍萬段。”
章澤嘿嘿一笑,說道。
“走吧,我們還得趕路呢。”
三島拿出地圖儀看了看,說道。
“山頂就在前面不遠處。不知道爲什麽我感覺我們白來了一趟。”
“什麽意思啊?”
“你剛剛沒注意到雪怪離開的方向嗎?它似乎像山頂跑去了。”
“啊。莫非山頂...”
說到這裏時二人同時向山頂看去,二人加快了登頂的腳步。當他們站在山頂俯視腳下喀甚鎮的那一刻,章澤說道。
“我有點不想下去了。”
旁邊一直觀察四周環境的三島說道。
“我猜它們也不想你下去了。”
“什麽意思?”
章澤順着三島指的地方看了看,說道。
“還真他媽被我們說中了。”
隻見兩座山峰之間的低處有一座用雪堆起來的高塔,而在高塔的塔頂處一朵盛開的聖母雪蓮正散發着它最耀眼的光芒,塔前跪拜着很多白毛雪怪,它們虔誠的向聖母雪蓮磕頭叩首,塔前的座位上坐着一隻皮毛灰白色的雪怪,更加奇怪的是它的身邊竟然還站着一個人類。章澤和三島此時躲在暗處,當他們看見這一幕時就有些怵頭了,剛才那一隻可以用糖果搞定,現在這一大片的雪怪用什麽搞定啊?他說道。
“三島,我們怎麽辦啊?”
“糖果還多嗎?”
“有是有,但也不夠這麽多雪怪的啊。要不我們來硬的?”
“和他們打起來,我們一點便宜都占不到,我剛剛的軍刀就被那隻雪怪彈飛了。”
三島看了看塔前的那隻灰白色的雪怪,接着說道。
“那個估計就是雪怪王。”
“它不是應該在守着寒冰嗎?”
“你還不明白嗎?”
突然章澤反應過來興奮的說道。
“寒冰就在附近。”
三島,接着說道。
“寒冰在這裏,說明冰壁也在這裏,還有冰壁下的冰溝。我們要得到的東西是聖母雪蓮和雪怪王的心髒,但就目前的形勢來看取雪怪王的心髒是不太可能。”
“先把雪蓮搞到手再說。我用糖果戰術,你去搞定雪怪王身邊的那個人類。”
三島面露難色的說道。
“我都不認識那個人,怎麽搞?交涉的事還是你來吧。”
“那行吧。”
說罷,章澤将口袋中的糖果分成兩大堆,再将其中的一大堆分成兩小堆,最後将三堆糖果分别裝進三個不同的口袋中,将其中的一小堆遞給三島,說道。
“這就是我們的彈藥。”
然後又将裝着一大堆的糖果也交給三島,他接着說道。
“這個你背在上身,聽我口令,我讓你撒的時候,你就将糖果撒向天空。”
“知道了。”
兩人慢慢的從雪坡上向下滑去,落地的那一刻驚動了正在跪拜雪蓮的雪怪。章澤和三島趕忙掏出口袋中的糖果,剛剛那隻雪怪還記得章澤,看見章澤來了,它馬上很友好的跑了過來。
雪怪接過章澤手中的糖果放在嘴裏,随即臉上寫滿了幸福。其餘的雪怪見狀也都跑了過來,很快一小堆糖果就分發完了。這時塔前坐着的雪怪王發出震人心脾的嘶吼聲,它似乎有點看不過去手下這些雪怪丢人的模樣。
當聽到雪怪王的怒吼聲時,所有的雪怪都紛紛跪倒。突然雪怪王對着章澤指了一下,随即有兩隻雪怪将章澤押到雪怪王身邊。這時那個人類背着手走到了章澤面前,他伸手從口袋中拿出一顆糖果放在嘴裏嘗了嘗,說道。
“看來二位是有備而來啊。”
章澤一驚問道。
“你是什麽人?”
“我是神的使者,專門爲神傳達福音。”
看着這個人裝神弄鬼的模樣,章澤不屑的笑了笑,說道。
“你說的神就是這些猩猩啊?”
“大膽,居然對神不敬。”
說罷,他對雪怪做了個手勢,突然幾隻雪怪押着章澤準備去一個地方,章澤見對方來真的了,連忙說道。
“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那個自稱使者的人笑了笑說道。
“這就對了。你們來有什麽目的?”
“我們就想得到聖母雪蓮。”
那個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章澤,說道。
“是山魈幫派你來的?”
章澤吃驚的問道。
“你怎麽知道?”
“山魈幫觊觎雪蓮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看來山魈幫要得到雪蓮的目的果然不簡單,章澤接着問道。
“爲什麽他們非要得到雪蓮不可?”
“因爲他們在制作毒藥?”
“毒藥?什麽意思啊?”
那人突然陰險的笑了笑,說道。
“對于一個死人來說,你知道的已經夠多了。”
說罷,那人揮了揮手,突然押着章澤手臂的雪怪将章澤舉了起來,然後五隻雪怪分别抓着章澤的四肢和頭,很像是古代的車裂。三島被其他雪怪壓倒在地根本動彈不得。
隻見那人的手向下一揮,突然五隻雪怪同時向五個方向用力,章澤痛苦的大喊起來,這時章澤突然開口喊道。
“住手,住手。我有解毒的辦法。”
聞聽此言,那人馬上再次揚手,雪怪馬上停止了拉扯。那人示意雪怪将章澤放下,他走到章澤身邊說。
“你最好沒有在騙我。”
“你看我像是在騙你嗎?”
“那說說你解毒的辦法吧。”
章澤心想其實就是順嘴一說,哪知道什麽解毒的辦法啊。更何況都不知道他們所說的毒是什麽毒。這時一道陽光掠過頭頂,章澤突然注意到這個人的臉上閃過了一道藍色的光亮。原來這個人也中了精神毒素,章澤對他說道。
“不睡覺的感覺很痛苦吧?”
那個人先是一臉吃驚,但馬上又恢複了平靜,他慢慢說道。
“你既然知道了,那我現在就更想聽聽你的解毒方法了。”
“你先放開我朋友。”
那個人對着壓在三島身上的雪怪做了手勢,章澤以爲它們會放開三島,誰知又有一隻雪怪壓在了三島身上,這時三島終于忍不住難過的叫了起來。章澤見狀憤怒的說道。
“你...”
“你說就說,不說的話他先死,然後就是你。”
章澤向三島走去,突然兩隻雪怪攔在他面前,那人擺了擺手讓擋在章澤面前的雪怪不要阻攔他。章澤從三島口袋裏拿出資料,随後小聲對三島說道。
“再忍耐一會。”
章澤将之前的感應地雷悄悄的放進三島的口袋中,小聲說道。
“再忍耐一下,非常時刻再用。”
章澤回到那人身邊将自己手機中的資料照片給他看,說道。
“這就是精神毒素的原理圖和制作藥物的方程式,隻要有了這個我們就能制造出解藥。”
那人看了看,揚手示意雪怪放了三島。雪怪從三島身上移開了,他走過來惡狠狠的看着那個人,章澤示意他冷靜點。那人說道。
“你們真的可以做出解藥?”
“可以。但在做解藥之前我有個問題。”
那人盛氣淩人的看着章澤,說道。
“什麽?”
“我想知道你剛才說他們用聖母雪蓮制作毒藥是怎麽回事?”
那人警惕的說道。
“你們跟我來。”
章澤和三島跟在那人身後走着,他說道。
“五年前鎮上來了一支科考隊,他們聲稱自己是來考察附近生态環境的。我當時是鎮長,也是向導。鎮子一直很窮,我以爲可以借助他們幫我們做個宣傳,但後來的事證明一切都是我一廂情願。來到這裏後他們直接上山,其中有個女人一直和我打聽封世寒冰的位置。封世寒冰是這座雪山的寶藏,也是保佑鎮上居民的神冰,我自然不能告訴他們。後來他們在山上建造了一間實驗室,一方面搜尋寒冰的位置,另一方面他們在制造神經毒素。
他們将我軟禁起來,用盡所有手段逼我說出寒冰的下落,最後的計謀就是以全鎮人的生命相威脅。我不能因爲一塊冰犧牲全鎮人的性命,最後隻能将位置告訴他們。當他們知道了寒冰的位置後還是引爆了實驗室,釋放出了精神毒素,他們是一群卑鄙的小人。最後他們将一切的罪過全部嫁禍給我,我被鎮上的人排擠在外,才不得不深居于此。”
他的叙述和紅豆說的沒什麽太大的出入,這時章澤忽然意識到一件事。他問道。
“你剛才說在那支科考隊中有個女人是嗎?”
鎮長點了點頭,章澤接着問道。
“你記得她叫什麽嗎?”
“我記得當時與她一起來的人都叫她紅豆。”
聞聽此言,章澤和三島瞠目結舌的看着眼前這個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