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綁在沙發上的副船長漸漸醒了過來,發現自己面前坐着三個人,三人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副船長扭動着(shēn)體,大聲問道。
“你們這是幹什麽?快放開我。”
方凡(yīn)冷的說道。
“放開你?再讓你傷害卓曼不成?”
“我傷害卓總?怎麽可能,你們不要冤枉人。”
“證據确鑿,你别想抵賴。”
副船長接着狡辯道。
“那你說我什麽要傷害卓總?”
方凡竟然一時語塞,的确現在所掌握的證據還不多,本想詐一下副船長,沒想到被他反将一軍。副船長此時一臉委屈的看着三人,方凡心中竟對自己産生了一絲懷疑,難不成自己真的錯怪了好人?但卓曼摘下他的頭罩時,三雙眼睛都看見了頭罩下的那張臉的确是副船長無疑,肯定不會錯的,副船長一定在隐瞞着什麽。方凡清了清嗓子,接着問道。
“當我們跑出駕駛艙的時候,你都幹了什麽?”
副船長回憶了一下說道。
“我依然在想辦法如何控制船(shēn)。”
“駕駛艙中有監控嗎?”
“有。”
方凡轉(shēn)對章澤和卓曼說道。
“你們去現場維持秩序,現在千萬不能亂,我和副船長去查看監控錄像。”
章澤和卓曼點點頭就離開了船長室,卓曼出門前眉頭緊蹙的看着副船長,副船長與卓曼四目相對,眼神中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副船長如此的表現倒是讓方凡有些意外,如果副船長真是兇手的話,那他一定會不自覺的回避卓曼的眼神,但此時副船長的舉動并非刻意做作,而完全是自然流露出來的。
突然方凡擋在了卓曼和副船長中間,随後卓曼和章澤出去了。見兩人走遠後,方凡小聲對副船長說道。
“你真的不是兇手?”
“當然。”
方凡指了指船長室的監控攝像頭,說道。
“這個監控錄像能看嗎?”
“跟我來。”
副船長将方凡帶到監控室,監控室中一共有五台電視,副船長主動解釋道。
“這艘船上一共有200多個攝像頭。除了客房内,幾乎全船的大部分地方都可以從監控中看到。”
“先找出剛才我們走後的監控。”
副船長找出了剛才方凡和章澤跑出駕駛艙的監控,隻見當二人跑開後,副船長和卓曼一直在駕駛艙,過了一會後卓曼走了出去,想必應該是回到了船長室,而副船長一直獨自一人在想辦法派除故障。突然正常的畫面變成了滿屏的雪花點,大約一秒後屏幕又恢複正常了,這時畫面中的副船長頭上戴着一個頭罩,手握尖刀走出了駕駛艙。
副船長吃驚的看着方凡,眼中寫滿了匪夷所思,方凡沒有急于下結論,淡淡的說道。
“再把同一時間船長室的監控錄像調出來。”
副船長一通熟練的(cāo)作後就調出了船長室的監控。畫面中卓曼從駕駛艙回到船長室,徑直走向了船長的屍體,她俯下(shēn)觀察着什麽,礙于攝像頭的角度問題,沒有拍到。卓曼在走向沙發的時候突然一道黑色的影子從她(shēn)體中蹿了出去,卓曼此時突然昏倒,恰巧這時章澤推開了船長室的門發現倒地的卓曼連忙将其抱了起來,沒一會就看見副船長拿着尖刀站在了二人(shēn)後。
副船長不知該說些什麽,但在監控錄像面前又迫不及待的爲自己辯解,一時間有些語無倫次。
“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兇手。”
方凡打量了一下副船長,說道。
“在鐵證面前,你最好不要抵賴。”
說罷,方凡伸手将監控室的門重重的開上了。章澤和卓曼安排人手将那具服務員的死屍也收斂好,現在不求别的,隻求别再死人了。這時一個年輕人跑過來和卓曼說道。
“卓總,那個瘋子抓到了。”
章澤好奇的問道。
“什麽瘋子啊?”
“就是那個大喊天懲什麽的瘋子嘛,方凡要我安排人去抓的啊。”
章澤一拍腦門想起來了。
“哦,對對對。那人是幹什麽的啊?”
“我們去問問就知道了。”
章澤和卓曼來到一個小房間,門口站着兩名(shēn)穿黑色西裝的年輕人,看樣子像是保镖,見到卓曼來了,先是微微鞠躬,随後連忙打開了房間門。其中一個保镖對卓曼說道。
“卓總,此人有些暴躁,您看是不是由我們來問?”
“不必了,我要親自審問他。”
那個男人蜷縮在一張椅子上,渾然不覺有兩個人進入了房間。男人雙手抱着雙腿側靠着椅背,将頭放在雙膝之上。章澤納悶他是怎麽做出這個姿勢的,卓曼将(shēn)邊的椅子重重在地上摔了一下。男子猛然驚醒,他看了看卓曼突然從椅子上摔了下去。章澤過去将男人重新扶坐在椅子上,卓曼拍着桌子問道。
“你是誰?”
男人驚恐的抓着章澤的胳膊,章澤感覺自己的(ròu)快要被這個男人掐掉了。他連忙拍了拍男人的手背,示意他别那麽用力。男人将臉躲藏到章澤的手臂後面,偶爾會偷偷的瞟卓曼一眼,章澤使勁抽出自己的胳膊,蹲下對男人說道。
“你别怕,你隻要說出自己的(shēn)份就行了。”
突然男人小聲嘟囔道。
“青子。”
章澤沒聽清,又問了一遍。
“你說什麽?”
“青子。”
這次章澤聽清了男人的話,原來他叫青子。随後章澤又引導的問道。
“那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啊?”
“洗碗的。”
“你是船上的工作人員?”
青子搖搖頭,繼續說道。
“我在飯館洗碗。”
“那你坐船是要出去玩嗎?”
“回...回家。”
“你家在什麽地方?”
“娘說過了海就是。”
章澤判斷青子的智力似乎有些不正常,但簡單的對話還可以。這時卓曼更加不耐煩了,将桌子拍的連連作響。章澤都有些奇怪于卓曼的變化,先是鄰家小妹,又是職場女強人,現在有點像(bī)供女魔頭了,卓曼到底有多少副面具啊?卓曼大吼道。
“你剛剛爲什麽要喊那些亂七八糟的話?”
青子被卓曼吓得嗚咽起來,又連忙抓住章澤的胳膊,一邊抓一邊向章澤懷裏鑽。章澤在唇邊比劃了一個(jìn)聲的手勢,卓曼暫時壓住了火氣。章澤握住青子的手,小聲問道。
“青子,你剛才爲什麽要那樣喊啊?”
青子湊到章澤耳邊小聲說道。
“有蛇,還有鬼。”
章澤不由得大驚失色的看着青子,随後問道。
“你能看見?”
青子點點頭,這是卓曼竟然從旁邊一個健步跑了過來将青子踹倒在地,青子哭喊着鑽到了桌子下面,章澤忙上前阻攔。
“卓曼,你這是幹什麽?”
卓曼沒有理會章澤,指着青子罵道。
“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我就撕爛你的嘴。”
青子哭喊道的更厲害了。章澤用力晃動了一下卓曼,大聲訓斥道。
“你給我适可而止,他就是害怕而已,你不至于這樣刻薄吧。”
“如果船上有鬼有妖的消息傳出去的話,你知道我和我的集團将面臨着什麽嗎?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章澤一時語塞,突然覺得自己剛剛的話有些重了,于是緩和了下(qíng)緒說道。
“剛剛是我太着急了,你别生氣,這裏交給我。”
章澤伸手在卓曼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以示安慰。誰知卓曼憤怒的甩開了章澤的手,轉(shēn)摔門出去了。卓曼出去後,章澤把青子從桌下扶了出來,讓他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并吩咐門口的保镖去拿了些水。章澤接着問道。
“難道你能看見平常人看不見的東西?”
青子怯懦的點點頭,章澤爲了進一步确認接着問道。
“你能見到鬼嗎?”
“嗯,剛才那個女人就是。”
章澤苦笑一下說道。
“剛才那個姐姐隻是有點着急了,她可不是鬼,她平時很溫柔的。”
青子擡頭看了看章澤,指着章澤的手臂問道。
“疼嗎?”
章澤笑着說道。
“不疼。青子,你是不是有(yīn)陽眼啊?”
青子突然雙目圓睜吃驚的看着章澤,随後又小聲的嘟囔道。
“娘說這是鬼眼,被人發現的話會被人瞧不起。”
“怎麽會。誰敢瞧不起你我就幫你揍他。”
“娘...娘說打人不好。”
“對對對。青子,你願不願意幫我一個忙?”
青子眨着雙眸看着章澤,這雙眼宛如兩顆鑽石,熠熠生輝卻又清澈潔淨。
“什麽忙?”
“在這艘船停下之前你一直跟着我,然後把那些你能看見,但是别人看不見的東西的位置告訴我,可以嗎?”
青子猶豫片刻後,點了點頭。如果可以借助青子的能力找到面具除掉纏繞着船(shēn)的黑蛇的話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了。章澤對門口的保镖說明了(qíng)況,從現在開始青子歸他負責了。章澤帶着青子找到了卓曼,青子見到卓曼時,依舊不敢上前,總是躲在章澤(shēn)後。卓曼也不主動搭理青子,但凡青子有觸怒自己的地方就是一通大罵。
章澤雖然和卓曼說明了青子的能力,但卓曼似乎并不買賬。章澤也隻好更加小心的看着青子,不讓他和卓曼有任何接觸。這時方凡走了過來,章澤和卓曼帶着青子正在大廳裏休息。
“老方,那個副船長怎麽樣?招了嗎?”
“招了,他對自己襲擊卓曼的事實供認不諱。”
章澤頓時心中火起,罵道。
“他膽子也太大了,敢對卓曼出手。”
方凡淡淡的說道。
“他已經被我關起來了,現在我們要優先尋找面具的下落,毀掉面具後才能除掉纏繞船(shēn)的黑蛇。”
章澤将青子的事和方凡一五一十的說了,青子的能力或許可以幫助他們找到面具的所在位置。突然章澤問了方凡一個奇怪的問題。
“老方,你說要是把那個面具帶在臉上的話會怎麽樣啊?”
方凡笑了笑說道。
“别人如果帶的話肯定是兇多吉少,但要是你帶的話興許會降服它。”
章澤頓時興奮起來,說道。
“這話怎麽說?”
方凡壓低嗓音說。
“因爲你是青蛇呀,你那上古神力總不至于輸給一條小黑蛇吧?”
“那倒是,要不是提問者以全船人的(xìng)命相威脅,對付這條蛇妖簡直易如反掌。”
章澤靈機一動說道。
“老方,不如我們拼一把怎麽樣?我發動青蛇之力迅速解決掉這條蛇妖,那樣我們不就能将船開到安全的地方了嗎?”
“不可能,你忘了剛才的服務員是怎麽死的了嗎?你剛一發動青蛇之力,服務員就(shēn)首異處了。可見提問者一直在監視着我們,而且不止提問者興許還有绮蔓,總之現在我們在明。他們在暗,萬事小心爲妙。”
方凡看了看外面似乎靜止的海面,說道。
“還有大約48小時就會撞向東泉島。”
“那我們就一定要趕在這之前找到面具。”
突然青子大叫起來,卓曼被吵得捂住了耳朵,章澤連忙抓住了青子的雙肩,問道。
“怎麽了?”
“有蛇,蛇。”
“哦,别怕,它在外面進不來的,而且你幫我們找到面具之後,就可以趕走這條蛇妖,到時候你就成英雄了。”
原本驚慌的青子,慢慢冷靜了下來,沒想到章澤在安慰人這方面還有兩下子。三人帶着青子來到船長室找線索,想必亨特船長也對贊索比号很了解,況且他又是航海(ài)好者,興許在這裏可以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亨特的辦公室還一直沒有仔細觀察過,整間屋子的裝修都是木質的,如果不出去的話很可能以爲自己正坐在一間木屋中,寬敞的辦公桌上有一本航海(rì)志,辦公桌後面的牆上挂着一個劍魚标本,尖尖的魚嘴下方有一張航海圖,亨特在上面做了一個叉子的标記,仿佛是藏寶的地方。
右手邊有一個書櫃,上面大部分是中國名著,關于航海的書卻是少之又少。方凡拿起桌子上的航海(rì)志,翻開的第一頁上寫着:‘獻給此生最(ài)的瑪利亞。’船長的死相頓時浮現在方凡眼前,他突然有一種希望亨特深(ài)的瑪利亞已經去世的心(qíng),如果瑪利亞還活着的話,當她得知亨特去世的消息的話豈不是會悲痛(yù)絕。方凡長歎一聲,翻開了航海(rì)志,以下是航海(rì)志的内容。
1988年5月6(rì)
今天是我第一次乘船,我被水手們的勇氣與力量深深折服,他們白天像勇猛的戰士一般去征服大海,一到晚上便醉醺醺的看着海上的星星思念自家窗台上的蘋果派。佐伊是個老水手了,他也是船長最信任的人,但可惜這些年卻一直未能成爲大副。在一次的聊天中我發現了他爲什麽沒能成爲大副,原來他心裏住着一個向往自由的孩子,難道當上大副會失去自由嗎?況且海上的生活難道還不夠自由嗎?當我問完這個問題時,他遞給了我生平第一杯烈酒。
1988年5月20(rì)
經過幾天的海上之旅我們終于在一個小港口靠岸了,船長讓水手們去岸上搞些補給回來,而他帶着我來到一個又香又臭的地方。香味來自哪些搔首弄姿的女人們臉上的脂粉,臭味來自男人口袋裏叮當亂響的錢币和久(rì)未換的()單。船長大方的邀請我了一起享受天下最美味的葷腥,我雖有些蠢蠢(yù)動,但還是抑制住了褲裆裏的躁動,我紅着臉跑了出去,(shēn)後的那些人也笑紅了臉。
1988年5月23(rì)
我不得不再次打開我的(rì)志,因爲今天的美好絕對值得記錄下來。我在一個集市認識了瑪利亞,棕色的長發散發着肥皂水的香味,碧藍如海的雙眸在我心中激起千層浪花,我承認最終将我魂魄獵去的是她醉人的微笑,皓齒紅唇點燃了我心中的(qíng)愫,我希望将我最珍貴的東西作爲祭品獻給這位灼灼動人的女神。可在她遞給我一根胡蘿蔔的時候我看見了她手上的戒指,這絕對是世上最糟糕的暗示。我就像她手中的胡蘿蔔一樣,她似乎在說‘拿着胡蘿蔔,快滾蛋。你這個肮髒的水手。’最後我沒敢看她的雙眼,我怕那裏會有輕蔑溢出。
佐伊的勇猛不止體現在巨浪來臨之時。他上前主動與瑪利亞搭話,幾番詢問後得知瑪利亞的丈夫居然已經去世了。随後佐伊将我推到瑪利亞面前,當我直視她的雙眼時才發現它們竟然比我想象的還要清澈,仿佛一個巨大的漩渦,而我願意做漩渦中的沉船。
1988年6月5(rì)
我與瑪利亞經過了好幾個驚濤駭浪的夜晚,我如一艘小船在她的漩渦中學習生存的技巧,她則爲我的勇猛而開心不已。分離的(rì)子還是來臨了,我想帶瑪利亞共赴大海,但她似乎更中意陸地,不過她說她願意在每年的這個時候等我回來。那是我們不成文的約定,不知能否兌現。
1988年6月19号
海面看似平靜,但越平靜的地方越會孕育出驚人的危險。我和佐伊喝的酩酊大醉,頭頂的月亮告訴我已經是午夜,突然一艘挂着白色破洞船帆的船向我們靠近,在酒精的作用下我什麽都看不清,隻能聽見船上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哭泣聲,當船向我們靠近時我看見船頭上寫着贊索比号,我當時懷疑自己一定是眼花了,這艘船不是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沉入大海了,但當它撞上我們的時候我才發現不是我眼花而是貨真價實的贊索比号,隻不過從上面跳下來的不是海盜,也不是遇難的船員,而是一具具面色慘白的屍體,佐伊喚醒了所有熟睡的人。勇猛的水手并不懼怕這些枉死的怨鬼,他們提着刀爲怨鬼們送上最後一絲告慰。
似乎怨鬼才得到了大海的恩賜,他們在水手們的刀下(shēn)首異處,卻在下一秒重新站了起來。佐伊在沖上去之前交給了我一張海圖,上面的紅色叉子尤爲顯眼,我還記得他當時什麽都沒說,隻沖我笑了笑。我在他(shēn)後大喊他名字的時候他的鮮血已經染紅了怨鬼利爪,我與海圖一起跳進了大海,當我從海平面探出頭大口呼吸時看見了贊索比号的船頭上有東西在微微閃光,我很好奇那會是什麽東西,但現在還是先逃爲妙。所幸我在大海中找到了船上的酒桶,漂回了瑪利亞(shēn)邊。在她的笑容中我又(ài)上了陸地的生活,或許此時我與佐伊都已經找到了屬于我們的自由。
月3(rì)
我很難想象将瑪利亞下葬後我第一件渴望的事會是大海。十年生活的瑣碎已經耗盡了我的耐(xìng),也耗盡了瑪利亞的生命,除了(ài)她我找不到别的理由離開這片陸地,我該去哪裏?
1999年1月5(rì)
我喜歡這個地方,我與他們的長相沒有什麽不同,但這裏的女人卻沒有一個能比得上瑪利亞的美麗。
這時章澤突然叫了方凡一聲。
“老方,你快看。”
隻見書櫃後方開了一條縫隙。
“這是怎麽弄的?”
章澤指了指書架旁邊的立式地球儀,說道。
“我剛才輕輕一轉,這個書櫃就開了一條縫。”
方凡伸手去拉書櫃,沒想到這書櫃的分量實在是太重了,最後隻好二人合力才将它打開,打開後發現是一面需要四位密碼才能打開的暗門,章澤撓撓頭說道。
“怎麽又是密碼啊?”
“别犯愁,密碼就在這本航海(rì)志中。”
這時青子對着另一面牆發呆,随後指着牆喊道。
“這裏有東西。”
衆人紛紛看去,就在這時那面牆上突然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鱗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