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線索就這樣斷了,衆人又陷入兩難的境地。不過那句話引起了方凡的注意,他這幾天反複想着其含義。“斑駁的夜晚,斑駁的朱砂,一切終将得到審判。”斑駁的夜晚好理解,斑駁的朱砂難不成是指血?這種修辭手法在很多古詩中也被反複應用着,暫且将它定義爲血。一切終将得到審判,這人大概是個仇視社會的人,他肯定有一段悲慘的經曆。
月涵從背後抱住方凡。
“我有點怕。”
方凡轉過身抱住月涵。
“别怕,有我在呢。”
“可我真的好害怕。”
“你在怕什麽啊?”
“章澤快被婉璃打死了。”
“啊?”
方凡聽了月涵的話馬上跑出房間,看見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章澤,方凡趕緊上前攔住了怒氣未消的婉璃。
“婉璃,有話好好說,先把針放下。”
婉璃氣哄哄的把手上的針甩向了章澤的屁股,章澤悶哼一聲。
“婉璃,他又做錯什麽了?”
“你問他幹了什麽好事。”
方凡把章澤扶起來。
“你幹啥了?”
“昨晚警察把那個男人的屍首帶走後,你們不是回房睡覺了嘛。我就讓婉璃和卓曼睡在一起,我睡在客廳。半夜的時候我夢遊到了婉璃的屋,趴在了卓曼的身上。”
“活該。原來咋沒發現你有夢遊的毛病。”
“我也不知道啊,趕寸了。”
“你确定你不是故意的?”
“當然,再說我對卓曼也沒有什麽非分之想啊。”
方凡又把章澤推倒在地。
“方凡,你輕點。”
婉璃居然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實力護犢子的本領又爆發了。
“婉璃,你看章澤說的都是實話,其實是一場誤會。”
“嗯,算了吧。其實我也下不去手,但越想越氣。”
方凡心想你這還下不去手,都快出人命了。婉璃把章澤扶到沙發上,給他療傷,邊療傷邊唠叨他,章澤還一個勁的傻樂。後來方凡明白了,他們兩人吵的快,打的快,和好得也快。但不得不說婉璃吃醋後暴怒的樣子實在是太吓人了,方凡看看月涵,瞬間感覺自己實在是太幸福了。
鬧歸鬧,但無臉男的案子依舊懸而未決。方凡準備區檔案館查一查近幾年的懸案,他依稀有這樣的感覺。
“章澤,你能動不?”
“大概可以吧。”
“我們去警局檔案室查點資料。”
“好嘞。”
章澤很興奮的跟着方凡去了,他感覺現在隻要能逃出婉璃的魔爪就是幸福的,忽然婉璃在身後叫住了章澤。
“親愛的,你要小心點啊。”
不知怎的,章澤感覺自己後脊背有點涼。
“我...我知道了。”
二人來到停車場,章澤一瘸一拐的跟在方凡身後。
“你小子真幸福啊。”
“嗯?”
“兩個大美女爲你争風吃醋的,雖然有一個不敢明說吧。”
“你少來,你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挨打的又不是你。”
“哈哈哈,你身體好,挨頓打也不叫事。”
兩人正聊天的時候,章澤忽感一陣涼風,他很确定剛剛有人從自己身後過去,當他回頭再找時身後卻空空如也。章澤緊走幾步來到方凡身邊,小聲告訴了方凡剛才的事。
“不好,快回去。”
二人馬上往家跑,章澤也顧不上身上的傷了,大步流星的邁上層層樓梯,由于電梯一直停在1樓不動,二人隻好爬樓梯。進家後發現一切正常,婉璃正端雞湯給卓曼送去,看着氣喘籲籲的二人,滿臉驚訝。
“你倆幹什麽?”
“哦,沒什麽,沒什麽。剛想起來在家也能查資料,就不用去局裏了。”
章澤沒敢将停車場的事說出來。方凡和章澤決定暫時哪都不去,卓曼在家無臉男或許還會出現,而且再出現的時候沒準就是無臉男的真身。
“月涵,你幫我查查近幾年和葉國忠有關的案子。”
“葉國忠?”
“嗯,無臉男幾次糾纏着卓曼,興許是葉國忠活着的時候幹過什麽對不起人家的事,所以在死後把怨氣報複在卓曼身上。”
“哦,明白了。”
現在還有一件事懸在所有人的心頭,那就是昨晚那個男子是誰殺的?當時家中的燈都滅了,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上的字吸引着,所以沒人注意到男子是如何被殺的。更爲稀奇的是居然沒有一點動靜,當時所有人是把男子圍在中間的,所以每個人距離男子也不過是一米左右,而且章澤和婉璃都是殺手,在感官這方面絕對是優勝他人的,就連他們都沒有發現任何端倪,這未免也太奇怪了。
噪音?難道是高赫茲的聲音影響了所有人的聽力?很快這個結論就被方凡推翻了,因爲當時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沒有出現頭暈頭痛的不适感。再想想,方凡摸着下巴上的胡渣仔細回想着昨晚的情景。
當時是晚上23點左右,室外溫度15攝氏度,空氣潮濕,無風。嫌疑人如果進屋室内的話肯定會有鞋印,因爲小區内的道路正在修路施工,所以他的鞋上肯定會有泥土,而且依照停電的間隙時間來看他也沒有時間清理幹淨自己的鞋子。方凡記得很清楚昨晚在警察來之前地上沒有任何鞋印,難道嫌疑人進來時還帶了鞋套?
方凡推翻了所有的設想,腦子快要燒着了。這時月涵把方凡叫過去看她剛剛查出的資料。
“老公,你看這個。”
是一篇關于卓氏集團的案子,具體内容是當時2009年卓氏集團旗下的一間餐館發生了大規模的食物中毒事件,而最後落案的犯罪嫌疑人竟是長期給餐館送菜的農婦,而性質被定爲了惡性投毒事件,當時那個農婦被判了幾年大獄,可誰都沒想到農婦最後會在獄中自殺身亡,臨死時還在牆上留下了一個冤字。
“老婆,這是哪來的資料?”
“這都是近幾年網友搜羅出來的懸案、疑案。據說這件案字在當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09年,當時方凡還是剛入職的警察,沒什麽辦案經驗,跟着自己的師父羅永強。但這件案子師父接手沒多久後,就被強行分給别人去辦了,爲此師父當時還大醉了一場。死馬當活馬醫,先去找師父問問情況。
“章澤,你在家看着,有什麽事馬上給我打電話。”
“你去哪啊?”
“我去找我師父。章澤,給家裏裝幾個攝像頭吧。”
方凡離開後,章澤就忙活了起來。最近是非常時期,昨晚的兇手可以悄無聲息的進屋行兇,可見一斑,從現在起萬事都應小心謹慎些。
茶餘路的老小區,是師父多年前的住所。那時方凡就是個愣頭青的小夥子,每周都會有幾天來師父家蹭飯,他記得當時師父的女兒還在上初中,現在大概也該上班了吧。方凡在樓下的超市買了些營養品,便憑着記憶向師父家走去。還是那扇防盜門,這麽多年依舊沒變,方凡輕輕敲了敲,防盜門發出吱呀的響聲。
“你找誰啊?”
“師父,連我也不認識了?”
“你是,方凡?”
“師父。”
“快進來,這麽多年沒見了,咱爺倆今天好好喝點。”
“我專門買了您最愛吃的醬鴨。師娘呢?”
“走了。”
師父臉上閃過一絲難過。
“女兒呢?”
“上班去了,一會就回來。”
“師父你先坐會,我先準備飯。”
“好好好。”
快到中午的時候師父的女兒羅姗回來了。
“方凡哥。”
“你還記得我啊。”
“當然記得,那時隔三差五就來蹭飯的方凡哥。”
羅姗打趣着,方凡竟有些臉紅。
“師父,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
“說吧。”
“您還記得當年那件投毒案嗎?”
羅永強拿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随後放下手中的酒杯。
“你怎麽想起問那件案子了?”
方凡将之前卓曼的事和師父講了一遍,還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那件案子當年是交給我去辦的,但後來他們以我歲數大爲由,把案子換給了别人。其實我知道他們是怕我查出真相,把事實捅出去。”
“您當時查到什麽地步了?”
“那個農婦就是當時卓萬飛的司機老鄭的媳婦。農婦名叫蔡季芬,是老鄭的原配妻子。老鄭當時從農村來到城市打拼,認識了後來的妻子。于是就舍棄了蔡季芬,蔡季芬當時已經懷了老鄭的孩子,于是她來城裏找老鄭,但老鄭拒之不見。蔡季芬走投無路之下隻好回到農村,生下了孩子,以種菜送菜爲生,直到那家餐館發生了中毒事件。”
“那後來的事您知道嗎?”
“那時我雖然被調了出來,但也聽到些消息。後來葉國忠爲了掩蓋真相,所以讓蔡季芬當替罪羊,答應給她一筆錢。爲了孩子考慮,蔡季芬沒有拒絕,入獄後她表現良好,但不知最後爲何自殺了。”
“難道您覺得她不是自殺?”
“說不好,但我想不出她有什麽理由自殺。以她的表現是絕對可以提前釋放的,而且家中又有了一大筆錢,出去了母子二人生活無憂。就這樣死了豈不是很不值嗎?”
“那您知道她兒子叫什麽嗎?”
“哎呀,年頭太多了。好像是叫鄭什麽飛的。”
“來,師父。不想了,喝酒吧。”
爺倆推杯換盞了很久,說了很多之前的回憶,還有方凡師娘的事。最後要不是羅姗攔着,爺倆能喝到晚上。臨走前方凡扶師父到床上休息,并囑咐羅姗以後家中有什麽事就馬上通知他。
“方凡哥,你結婚了嗎?”
羅姗盯着方凡手指上的戒指問道,表情有些不自然。
“啊,前不久剛結的。”
“她比我好看嗎?”
方凡笑了笑。
“照顧好師父,記住有事就馬上通知我。”
方凡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警局的檔案室。
“方凡,你怎麽來了?”
楊悅和方凡主動打招呼道。
“我來找點東西。”
“咦!你喝酒了啊?”
楊悅捂着鼻子有些嫌棄的說道。
“我先過去了啊。”
方凡在檔案室找了好長時間才找到當年的檔案,其中和師父說的都差不多,但卻少了一部分,少了蔡季芬入獄後的那部分。
“楊悅。”
“幹嘛。”
楊悅不知從哪搞了個口罩帶着。
“你至于嗎?”
“我酒精過敏,就連聞一下都不行。”
“你幫我查查蔡季芬入獄後的檔案。”
楊悅在電腦前鼓搗了半天。
“方凡,她的資料消失了。”
“什麽叫消失了?”
“隻有基本信息,入獄後的信息被人銷毀了。”
“好的,我知道了。”
剛剛抓住的線索就又斷了,無奈之下方凡隻好先回家。到家的時候章澤已經安好了所有的攝像頭。
“都搞定了,而且具備夜視功能。”
章澤看着滿臉不悅的方凡。
“怎麽了?”
方凡把和師父說的向章澤複述了一遍,這是卓曼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從裏屋慢慢走出來。
“我知道,那個人叫鄭明飛,他父親老鄭原來是我父親的司機。”
方凡眼前一亮,剛斷的線索又重新接上了。卓曼向方凡說了之前鄭明飛在停車場遇害的事。
“這怎麽又多出個腐臉男。”
“監控錄像中的确看見了鄭明飛遇害的經過,但嫌疑人是背對着鏡頭,所以看不到臉。”
“方凡,你說會不會是鄭明飛爲了給母親報仇,從而把怒氣轉嫁到了卓曼身上呢?”
“現在說不好,但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鄭明飛了。”
方凡和章澤決定明早去找鄭明飛一問究竟。透過清晨的露珠看見了中海市的倒影晶瑩剔透,潔淨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