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狂暴的血


我從熬人的煉獄中攀岩而上,推開最後一顆沙粒,看見一片汪洋大海。

2019年7月16日 淩晨4:20

莫竹在寬闊的公路上疾馳而行,兩邊的景色如同快進的電影一樣不斷更替着畫面。剛剛王迪告訴莫竹章澤正在趕往自來水廠附近的大壩,莫竹欣喜若狂,這正是向他複仇的最好時機。

2019年7月16日 淩晨4:55

章澤趕到大壩時看見被懸吊着的方凡。

“方凡,你怎麽樣?”

章澤拉住鐵鏈把方凡一點點拉上來,方凡的呼吸很微弱。突然章澤感到一陣陰狠的殺氣,他翻身躲避開飛來的暗器,莫竹正站在他面前。

“章澤,今天我們就做個了斷。”

“你發什麽瘋。”

“我瘋?要不是你,我會變成這樣嗎?爲什麽婉璃會選擇你,我恨你搶走了婉璃,要不是因爲你她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你說的沒錯,婉璃都是因爲我才會遭此磨難,但我心中又何嘗不是百般煎熬。你我雖是同門,但從小一起長大,我實在無法對你出手,既然你要我命,那就來取吧。”

章澤的态度讓莫竹有些猶豫,轉念一想,往日的委屈又随之浮上心頭。就在此時方凡慢慢喚醒過來,血紅的雙眼如同兩把火焰般死死地盯着身前的二人。

莫竹反手抓着匕首沖向章澤,左手抓住章澤衣領,右手的匕首抵在章澤的脖子上,章澤閉目而立絲毫沒有還手的意思。莫竹咬牙切齒的看着章澤,鋒利的匕首在章澤脖子上漸漸劃出一道血痕。幾秒鍾後,莫竹用力推開章澤,擦拭了刀刃上的血迹。

“算了,就算你死了也無法改變什麽。”

莫竹雲淡風輕的說着,輕輕掩蓋着心如死灰般的無奈。

“那你回去該怎麽辦?”

“那裏我早就不想待了。龍爺的野心越來越大,他現在的目标不止你,還有方凡,總之你們處處小心吧。”

就在章澤和莫竹說話之際,方凡猛然起身沖向二人。莫竹機敏的推開章澤,二人才得以避開方凡的突襲。方凡此時喪失理智,雙眼血紅。

“莫非他中毒了?”

“嗯,看他的樣子比那些人嚴重不少。”

“小心,我倆未必是他的對手。”

方凡沖向章澤,章澤轉身躲開。難料方凡已經騰空躍起,右手拉至胸後,莫竹清楚的看到了方凡拳上的拳風。突然方凡在空中消失,轉而出現在章澤面前,右拳重重打在他左胸上,難承如此力道,章澤踉跄的向後退去。莫竹見狀轉身使出側踢,重重的踢在方凡後背上,但這種力度對方凡絲毫沒有影響。血紅的雙眼看向莫竹,方凡的左手順勢抓住莫竹還沒來得及收回的腳,用力甩起來,健壯的莫竹竟然被甩飛出去,撞向身後的石牆。

剛受重創的章澤深吸一口氣,大聲喊着莫竹。

“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玩的超級疊羅漢嗎?”

莫竹馬上從地上爬起來,心領神會的笑了笑。

“你可别掉鏈子。”

說罷,莫竹雙腳踩牆,雙腿用力,瞄準方凡下盤,整個人像一支利箭般橫着沖了出去。章澤飛身躍起,瞄準方凡上身。被莫竹撞翻的方凡橫躺在空中,莫竹趁機抓住方凡雙腳,章澤抓住方凡雙肩,随之方凡重重的摔在地上。莫竹使出全身力氣鎖緊方凡下盤,章澤翻身騎上方凡後背。

“打他軟肋。”

幾拳下去方凡痛苦的喊着,章澤見起效了,用力打向方凡後頸,這下方凡才昏了過去。

“總算搞定了。”

“謝了。”

章澤表示友好的伸出手,莫竹沒有理睬。

“你要是敢對婉璃不好,我還會要你命。”

太陽從山後緩緩升起,清晨的第一道陽光卻被擋在陰雲之後。章澤帶着方凡趕到醫院,婉璃和月涵都安然無恙。現在最重要的是方凡,如果他醒後再變得狂暴可就麻煩了。

“醫生,他的情況怎麽樣?”

“在他的血液中發現比柳玉潔更厲害的毒素,而且這種毒素已滲入細胞,我們也無能爲力。”

章澤不知如何是好,無奈之下隻好将方凡帶回警局關在牢房裏。

“章警官,你放心吧。方凡一定會沒事的。”

楊悅在章澤身邊寬慰道。

“但願如此吧。”

“你去休息休息吧。整晚都沒睡肯定很辛苦了吧。”

章澤對楊悅笑了笑,走向休息室。

2019年7月16日 上午

萬悠島。每天龍峰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在茶房細細品茶,他總說人生都在茶裏,如綠茶般清苦,又如紅茶般耐人回味,不經意間還會飄散出花茶的淡香。

“龍爺,大小姐傳來消息,計劃一切順利,而且方凡已經中毒,被關在警局的牢房中。”

“很好。那章澤呢?”

“他...他還活着。”

“知道了,下去吧。”

龍峰眉頭一皺,心中對莫竹失望透頂。他原本以爲莫竹會對章澤毫不留情的下手,沒想到竟還是如此的優柔寡斷,龍峰手攆胡須考慮着下一步的計劃。

月涵醒了,醒後她想馬上見到方凡,醫生和護士都攔着她,不讓她離開病房半步。醫院馬上聯系章澤,月涵見到章澤後才冷靜下來。

“方凡呢?”

章澤不知該從何說起。

“我問你方凡呢?”

“他被我關在警局的牢房了。”

“爲什麽?你爲什麽這麽做?”

“他中毒了,變得異常狂暴。醫生也沒辦法,爲了安全起見我隻好将他關在那裏。”

“帶我去見他。”

月涵一改往日柔弱的樣子,用近乎命令的口吻對章澤說道。二人來到警局後,月涵進入牢房看着被綁住的方凡。

“老公,我是月涵。”

月涵淚眼婆娑的看着方凡,聲音越發哽咽,左手輕輕撫摸着方凡的憔悴的臉。突然方凡睜開眼,血紅的雙眼死死地盯着月涵。

“月涵,危險,快出來。”

月涵沒有理會章澤。方凡喘着粗氣,突然張嘴咬住月涵的手,鮮血順勢而出,月涵強忍着鑽心的疼痛。

“老公,你一定很害怕吧,沒關系,我陪着你。”

月涵靠在方凡的肩頭,方凡似乎被月涵的溫柔感化,他慢慢松開月涵的手,鮮紅的傷口還在不停的冒血,方凡像一頭暴怒後的雄獅,任憑月涵依偎在自己懷中。

2019年7月16日 下午

中山路又回到了一片祥和的景象。這裏緊挨繁華的市中心,綜合商場,高檔會所,娛樂場所,應有盡有。此時正值下班高峰,像往常一樣車水馬龍,忙碌一天的年輕人約會着愛人吐露一天心中的煩悶,另一半仔細聆聽或心不在焉。超市挂出今日特惠的招牌,在家憋悶一天的主婦提着菜籃沖向屬于她們的戰場。街頭賣唱的少年用沙啞的嗓音道出追趕夢想的苦楚,駐足而聞的過客臨走時還留下驚鴻一瞥的留戀。小醜炫耀着手中多彩的氣球,好奇的頑童将鈔票遞給小醜,手拿着快樂在街頭巷尾歡呼雀躍。

此時警局牢房内,月涵靠在方凡的肩頭竟然睡着了。

“老婆。”

月涵睜開眼看着眼前已經恢複正常的方凡。

“老公,你沒事了?”

“沒事了。”

冷靜後的方凡仔細思考着所有事情的前後聯系。中山路的三起案件均是梅姨所爲,乍看這種無理取鬧的作案沒有任何意義,但其中卻又有些聯系,三起案件的導火索都是毒藥,莫非他們有什麽更大的計劃?

“你終于沒事了,剛才差點被你打死。”

聞聲而來的章澤吐槽道。

“方凡,我得去醫院看看婉璃了。她現在還一個人在那裏。”

“我們一起去。”

方凡、章澤、月涵三人趕去醫院,章澤快步沖向婉璃的病房,病床上卻空空如也,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我站在懸崖邊緣,白雪凄凄,腰間心愛的玉佩随風而逝,就像多年前走失的一位故人。

2019年7月16日 早上7:00

婉璃慢慢緩醒過來,周圍一片白色。她看看地上昏倒的護士,又看看旁邊躺着的月涵,且都是陌生的。婉璃離開了醫院,陌生的街道,陌生的環境,早起的環衛工爲了城市的潔淨,正奮力揮灑汗水。叫賣的早點攤上冒着熱騰騰的白氣,婉璃摸了摸亂叫的肚子,咬咬牙繼續向前走着。她不知道該去哪,也不知道該找誰,甚至不知道現在是何年何月,她的記憶被命運強行滞留在時間線的末端,但她心中卻聲聲回響着小莊的名字。

“婉璃。”

婉璃應聲回頭。

“你是莫竹?”

婉璃使勁回想才想起莫竹的樣子,這麽多年莫竹比自己記憶中的樣子成熟了很多。

“你醒了,你終于醒了。”

看見婉璃的莫竹不顧剛才戰鬥留下的傷痛,開心的笑着。他和章澤分開後想再來看看婉璃,沒想到婉璃居然醒了,多年的怨恨煙消雲散。

“小莊呢?”

莫竹有些失望,他沒想到這麽多年在婉璃的心中最重要的依舊是章澤,莫竹笑着以掩飾内心的失落。

“他啊。他現在改名叫章澤了。你先跟我回去,然後我帶他去見你。”

婉璃遇見莫竹後心中多了一絲溫暖,但她依舊惦念着章澤。

2019年7月16日 晚

章澤看着空蕩蕩的病床,驚慌失措的說道。

“婉璃呢?”

“你别急,婉璃肯定沒事,我們去看看醫院的監控錄像。”

“對,監控錄像。”

章澤快步跑向保安室。

“婉璃醒了。”

章澤盯着監控錄像吃驚的說道。

2019年7月17日 上午9:22

章澤整晚都在查看警局的監控錄像,就希望能在裏面找到婉璃的身影,但最後都以失望告終。章澤在心底無數次的咒罵自己,但也明白于事無補,最重要的還是要趕緊找到婉璃。

“章澤,外面有個自稱梅姨的人前來自首。”

章澤馬上出去一看究竟,果然是梅姨。

“帶她去審訊室。”

章澤将梅姨自首的消息告訴了方凡,方凡馬上趕到了警局。

“真沒想到你會良心發現的來自首。”

梅姨沒有理會章澤的話,雙眼直勾勾的盯着方凡。

“還能感受到那種力量嗎?”

聽到梅姨的話,方凡全身一顫。章澤搶險說道。

“你最好把解藥交出來。”

“解藥?哈哈哈。”

梅姨的笑聲像尖利的錐子,用力刺着方凡的耳膜。

“你不會是認爲我來的目的是給他送解藥吧?你可真有意思,我開始喜歡你了。”

章澤被氣的不再說話。

“有什麽事你直接沖我來就是,不要傷害無辜的市民。”

“你還挺會說漂亮話的嘛。我實話告訴你們,這種毒根本就沒有解藥,中毒者在短時間内會由于情緒異常興奮而變得狂躁,狂躁過後就會出現抽搐,口吐白沫的症狀,痊愈後毒素可以自然排出體外。當然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像你一樣,雖然變得狂躁,但沒有出現那些症狀,這說明毒素已經跟你的細胞融爲一體,你現在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章澤突然想起了醫生的話。

“那現在有什麽辦法能對他治療?”

“辦法就是祈禱他别爆發就好了,哈哈哈。”

梅姨猖狂的笑着,方凡表情很沉重。方凡和章澤打開審訊室的門正好撞見楊悅。

“楊悅,麻煩你帶她去關押室。”

“好的。”

楊悅看了一眼梅姨,随後帶着她去了關押室。

“這件事千萬不能讓月涵知道。”

“我懂,但是現在該怎麽啊?”

“隻能就像梅姨說的那樣祈禱了。”

“你還真信她的鬼話啊?”

“那也沒别的辦法,隻能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小巷神秘人将剛才方凡和梅姨的對話發給了龍峰。龍峰聽後滿臉喜悅,手攆胡須自言自語道。

“方凡,我們就快見面了。”

2019年7月17日 晚

電視中報道着一條新聞:前不久中海市中山路案件已完美解決,在警方不辭艱辛的努力下,嫌疑人終落法網。

方凡關了電視後一直在想體内的毒素的事。月涵端來一盤水果坐在方凡身邊,并将洗好的葡萄遞到方凡嘴邊。

“在想什麽呢?”

“哦,沒什麽。這次的案子終于結束了。”

方凡伸了個懶腰。

“隻要你安然無恙,就比什麽都重要。隻要你在身邊,世界末日都是禮拜天。”

方凡摟過月涵,看見了她手上包裹的紗布。

“還痛不痛?”

“不痛了,但這一下你不能白咬我。”

“沒錯,一切都聽老婆大人差遣。”

“這還差不多。”

“那我們去歐洲旅遊?”

“不去。”

“出去shopping?”

“不去。”

“出去吃大餐?”

“我減肥。”

“那你說怎麽辦,我都聽你的。”

“我們生個孩子吧。”

方凡有些遲疑。

“怎麽了?你不願意啊?”

月涵變得有些落寞,方凡緊緊摟住月涵的肩膀。

“當然願意,那我們就生,生一堆小方凡,讓他們天天陪着你。”

“一堆?你以爲我是甩籽的鯉魚嗎?”

“那倒不是,但我知道你肯定是個會生養的優良品種。”

說完後,方凡抱起月涵嬉笑着跑進了卧室。

2019年7月17日 晚

章澤還在大街上尋找婉璃的身影,從街頭尋到巷尾,他甚至拿着婉璃的照片挨家挨戶的詢問,但結果都讓他一次又一次陷入深深的絕望。他想到了最壞的結果,也幻想着最好的結果,大腦反複被這種煎熬所折磨。不知不覺中他來到了最初與婉璃栖身的墓,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引導,他發瘋的跑進墓穴,他渴望能在裏面看見婉璃的背影,可最後他得到的依舊是希望被現實碾碎的粉末。

章澤回到地上,發現一衆黑衣人守在墓口。

“章澤,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爲首的黑衣人拔刀沖向章澤,章澤後退幾步從腰間抽出軟劍。義憤填膺的章澤揮舞着手中劍在敵人中間砍瓜切菜一般。可黑衣人的數量越來越多,雙拳難敵四手,最後疲憊不堪的章澤彎腰而立,右手的劍強撐着,甯死都不願在敵人面前跪倒。其中一個黑衣人發現有機可趁,拔刀沖向章澤,冰冷的刀刃眼看就要砍到章澤的脖子,突然黑衣人慘叫一聲,手中的刀掉落在地,莫竹從黑暗中閃身而出。

“喂,就這麽幾下你就不行了?”

“别廢話,我剛開始熱身。”

“哼,死鴨子嘴硬。”

章澤被莫竹的話激到了,如同被打了雞血一樣,與莫竹并肩作戰解決了剩下的黑衣人。章澤此時已經毫無力氣,莫竹見狀攙起險些癱倒的章澤。

“婉璃在我那裏。”

聽到莫竹這麽說,章澤笑了笑,随後就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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