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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巢穴

兩人之間隔着一片海,當其中一人縱身跳入大海的時候,這片海就已然開始枯竭。

方凡樣子讓所有人都緊張起來,唯獨月涵還堅持要靠近方凡,婉璃用力拉扯着月涵的腰。但不知怎麽了,月涵此時的力氣大的驚人。

“月涵你冷靜點,他現在不是方凡,是魇。”

方凡慢慢站起身,說道。

“魇再也不會出現了,我就是我。”

從聲音聽起來方凡還算正常,婉璃的手漸漸松開了,月涵連忙撲到方凡身邊,卻被他一把推開。

“你來幹什麽。”

“我來帶你回家。”

“不必了,我隻會給身邊的人帶去災禍。我不在的話,你們還能活的舒服點。”

月涵拉扯着方凡的胳膊質問道。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啊?難道你不管念一,不管你的父母了嗎?”

方凡遲疑片刻,說道。

“他們.他們就拜托你了。”

月涵暴跳如雷的大喊道。

“呸。方凡,你要是個男人就應該扛起你的責任,别想當甩手掌櫃。你要是不管,那我也不管。反正現在外面兵荒馬亂,沒準他們也都早就被感染成了怨屍,到時候我也往那怨屍堆裏一紮,一了百了。”

月涵今天的态度有些反常,之前就算遇見再大的事她都是很溫柔的,今天不知是怎麽了,變得如此刻薄。婉璃上前勸解道。

“月涵你消消氣,少說幾句。方凡你也夠了,章澤也回來了,之前的事也就都過去了,你要是再走不出來的話,我可瞧不起你了。”

方凡冷笑一聲,說道。

“随便,反正我已經這個樣子,瞧得起,瞧不起又能怎麽樣。”

月涵接着說道。

“你擺出這幅可憐樣是給誰看呢?”

“不要再逼我了。”

“逼你?方凡,你睜開眼好好看看,我們是來求你的,求你快點走出來。”

方凡突然蹲下身開始抽泣起來,斷斷續續的說道。

“我不想再看着誰死掉。之前是章澤,現在又是莫竹。莫竹,莫竹他又一次爲我獻出了他最寶貴的東西。我拿什麽還,你說我拿什麽還。”

聞聽此言,章澤也長歎一聲,片刻之後他說道。

“方凡,你要是就敗在這裏的話,那莫竹所做的一切不就都白費了嘛,難道你忘了莫竹和你說了什麽嗎?”

此時莫竹消失前的樣子浮現在方凡眼前。

“方凡,不要辜負我.”

方凡雙手用力捶打着頭,他無力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實,但他希望可以将那些擾人的記憶從腦子裏拍出去。這時一陣暖意從他背後湧現出來,一雙手從後面将方凡環腰而抱。月涵将耳朵貼在方凡的後背上,然後抓着方凡的手按在他的胸口處,說道。

“你的心還在跳,跳的那麽有力。它沒有死,你也沒有死。莫竹就在這裏,我們都在這裏,不管你能不能走出來,我們都在這裏陪着你。所以,不要再怕了。”

是水聲,何處的水滴落在漆黑的大地上,随即滿地開出多彩的小花,綠草向遠處不斷蔓延開來。那邊出現了一棵樹,樹下圍坐着一群人,他們揮手招呼着方凡。方凡站起來快步走了過去,月涵、章澤、婉璃、卓曼、月潤、三島、豐谷優、郭建躍、韓碩、素康、楊悅,他們坐在一起有說有笑。方凡卻步了,他感覺自己不應該在他們之中,這時一隻手從後面用力将他推入人群,方凡回頭看見是莫竹,燦爛的笑臉已久違多時。

方凡轉身抱住月涵失聲痛哭,多日以來的壓力正肆無忌憚的宣洩着。看見方凡如此,一旁的章澤和婉璃也将懸着的心放回了肚子裏。片刻之後,方凡的情緒終于穩定下來。章澤走到方凡身邊,問道。

“沒事了?”

方凡點點頭,說道。

“好多了。”

章澤突然大聲笑了起來,說道。

“哈哈哈,愛哭鬼,真丢人。”

話音剛落,婉璃當即在章澤屁股上踢了一腳,罵道。

“悄悄的,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章澤揉着屁股,委屈的說道。

“我這不是逗他開心嘛。”

“滾滾滾,出去找點吃的去。”

章澤和婉璃都出去了,房間裏就剩下方凡和月涵。兩人四目相對誰也沒說話,片刻之後兩人都笑了起來。在離開涉水村之前,方凡采了些花放在鬼鎮入口處,月涵和婉璃在遠處等着,方凡和章澤站在那裏默哀。

“莫竹,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等擺平中海市的事我就來接走空,我保證一定給他個好的歸宿。”

說罷,方凡幾人就都離開了涉水村。而此時在鬼鎮入口的空,把剛才方凡的話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抱着靈源在鬼鎮肆意遊蕩,雖然那裏還有鎮長的餘黨,但都恐懼靈源的力量所以都不敢貿然對空有什麽舉動。他抱着靈源來到鎮長慘敗的地方,鎮長此時隻剩下一口氣。空将靈源放在一旁,鎮長感覺有人随即用盡力氣擡眼觀瞧,說道。

“原來是你,小鬼。”

空的眼中充滿了冷漠與不屑,他冰冷而淡漠的說道。

“我怎樣才能變成你?”

勁秋和林語帶着郭建躍回到了中海市,按照章澤的意思将郭建躍安排在一處地下室裏,春味酒吧不再是安全的地方,從前幾次怨屍的騷擾進攻就能看出來。現在情況緊急,不能再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任何差錯了。

“勁秋,你幫郭建躍準備他需要的實驗器材吧。我去找怨屍的活體樣本。”

“你一個人能行嗎?”

“沒問題,之前我已經去他們的分工廠調查過了,每晚那裏都會有幾隻怨屍巡邏放哨,隻要小心點,别說是樣本就是抓回一直活得怨屍也不在話下。”

“行了,别吹了。你萬事小心,一旦有情況就馬上通知我,蘇楠給你的聯絡器裝好了嗎?”

林語拍了拍上衣口袋,說道。

“帶着呢,放心吧。”

說罷,他就像怨屍的分工廠跑去。這處分工廠坐落在中海市的遠郊,距離之前婉璃昏迷時的墓穴不遠。把分工廠放在這裏的好處就是人煙稀少,但林語忽略了一件事,越是人煙稀少的地方,敵人的眼線所觀察的範圍就越廣。他剛一進入工廠範圍内,就被敵人發現了,隻是敵人并沒有什麽大動作,就是等着林語一步步靠近事先設好的圈套。

“這地方荒郊野嶺的,難怪三雲幫會選在這裏當分會所,就算在這裏搞場演習也不會驚擾到任何人。”

林語邊自言自語,邊向裏面走。圍牆上的探照燈一圈一圈的巡視着外面的情況,林語小心翼翼的躲避着。這時他發現圍牆之下有一隻落單的怨屍,他猜想大概這隻怨屍是從剛剛路過的巡邏小隊裏掉隊出來的。林語慢慢靠了過去,此時他手掌心已經泛起了金色的光,在黑夜中顯得尤爲耀眼,所以他的機會隻有一次。隻要一掌拍在怨屍的頭上就算是大功告成了,林語心髒突突的跳着,雖然信心滿滿,但還是有些緊張。

腳邊的雜草蹭在褲腿上發出沙沙的聲音,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突然草叢中竄出一隻兔子,不偏不倚的撞在怨屍身上,怨屍快速回頭,林語突然縱身跳進旁邊的草叢,怨屍看見腳邊的兔子一把将其抓了起來,随即一口咬斷了兔子的脖子,鮮血順着它的嘴角流了下來。林語頓時感覺一陣惡心,他馬上借此機會一掌打向怨屍。而就在此時遠處的探照燈恰好照到了林語,怨屍倒下之後,林語用手遮擋着晃眼的探照燈,圍牆上出現一個人影。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這個聲音打死他都不會忘記。

“皮匠?你怎麽會在這裏?”

話音剛落,草叢中出現了一直埋伏着的怨屍,林語四下一看淡淡一笑,說道。

“這幾個臭番薯爛鳥蛋還想攔住我?”

“你誤會了,它們隻是去邀請你,給你帶路的。我這裏有位貴客想見你。”

“可我并不怎麽想見他啊。”

“年輕人,話别說的太滿。”

這時林語身後的怨屍向他步步逼近,并推搡着林語。林語決定去看看皮匠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怨屍并沒有帶林語從工廠内部通過,而是選了一條漆黑狹窄的小巷,坑坑窪窪的路面讓林語好幾次都險些崴了腳。這時從他頭頂傳來一陣下樓梯的腳步聲,林語擡頭觀瞧由于光線太暗他隻能看見個大緻輪廓,沒一會那人站在林語面前,笑嘻嘻的說道。

“年輕人,聽人勸吃飽飯。那位貴客已經等不及了,随我來吧。”

林語冷笑一聲,說道。

“我自認沒什麽本事,到底是何方神聖等着我,您不妨直說。”

“告訴你也無妨。”

說罷,皮匠在林語耳邊低語幾句,林語臉色瞬時大變。随後将皮匠一把推開,大罵道。

“你這個卑鄙小人。”

當他揮舞着拳頭沖向皮匠的時候,身後的怨屍當即将他按倒在地。

“你個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省點力氣吧。”

皮匠接着對怨屍命令道。

“帶他走。”

幾個怨屍直接将林語扛了起來,沒一會他和皮匠站在一間小黑屋門前,門口站着皮匠的貼身手下黑鬥篷。

“我的貴賓就在裏面,還請你不要吓到他。”

林語惡狠狠的瞪了皮匠一眼,随即推開黑鬥篷一腳将門踢開,一進門他就像被鐵鏈綁住的男人沖了過去,用力拉扯着他手腕上的鐵鏈,大聲吼道。

“該死的,快把鑰匙給我。”

皮匠笑盈盈的對黑鬥篷使了個眼色,黑鬥篷走過去将鑰匙丢給林語,他手忙腳亂的拿着鑰匙尋找鎖眼。過了一會林語給被綁住的男人松了綁。

“爸,爸,你怎麽樣?”

男人微微張開眼,看見林語時嘴角微微上揚,幹裂的嘴唇又滲出絲絲血迹。男人擡手要撫摸林語的臉,林語趕緊抓住他的手,但感覺就像是抓着幹枯的樹枝一樣。

“兒啊。你怎麽來了?爸爸沒事兒。”

林語惡狠狠的盯着皮匠,說道。

“我一定要宰了你。”

林語剛要起身卻被男人拽住了,他說道。

“不要。你快走,快走。”

“我不走。”

看着林語堅定的眼神,男人歎了口氣,說道。

“從小你就不聽話。不走也罷,有幾句話我要告訴你。”

話音剛落,男人劇烈的咳嗽起來,不時還有血從他嘴角流出來。

“爸,我聽話,聽話。你說。”

“你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但我卻知道你的秘密,從我把你抱回家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但我不後悔把你抱回家,你時刻都要記住你是真言僧,不能做出任何有辱真言僧的事情,你要正直的活下去。”

說罷,男人突然痛苦的哀嚎起來。

“記住我的話”

男人将林語推向一邊,這時黑鬥篷突然将房間的門鎖了起來,林語快步跑了過去,但爲時已晚。皮匠陰險的說道。

“你馬上就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了。”

這時從林語身後發出了身體肌肉撕裂的聲音,他回頭看去隻見剛剛的父親正慢慢站了起來,月光下他的胳膊顯得尤爲粗壯。林語又仔細看了看,不隻是胳膊,他明明記得剛才抱着父親的時候就像抱着一捆幹柴,而此時他面前的父親卻無比壯實。

“爸。”

林語試探的叫着父親,但對方沒有絲毫觸動,并且嗓子裏發出呼呼的聲音。林語慢慢向他靠近,當他在月光下看清父親的臉時他全身的汗毛孔都炸開了。這哪裏還是他的父親,此時在他面前的是個活生生的怨屍。

還在林語遲疑之際,化作怨屍的父親的拳頭已經向他打了過來,林語翻身躲過。

“爸,是我啊。”

他此時已經什麽話都聽不進去,眼前的就是他第一個獵物。林語接二連三的躲避着對方的進攻,每一秒都不敢松懈。林語還在不停的躲避着,他很難對自己的父親出手,即便他此時已經變成了冷血無情的怪物。

林語雖然不願對父親出手,但他的潛意識已經替他做出了選擇,逐漸包裹全身的金光就足以說明問題。

“你再這樣躲下去隻會變成和他一樣的東西哦。”

皮匠得意洋洋的站在門外看戲,林語此時沒空搭理他,但他心中早已将這個人渣碎屍萬段了一千遍,一萬遍。怨屍再次對林語攻了過來,林語頓時悶哼一聲在心中做下了決定,随即一掌打在怨屍腦門上,緊接着口中念動着難懂的經文,怨屍開始胡亂揮舞着四肢,林語口中的經文已經完全擊碎了怨屍的大腦,不多時它抱着頭痛苦的蹲在地上,而且它的頭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後像氣球一樣爆裂開來。

房間内徹底安靜下來,林語身上還沾染着腥臭的血,屍體的碎片散落的到處都是,他從地上撿起一節手骨并脫下外套小心的包裹起來。林語第一次體驗到了眼中淚倒流會心髒的感覺,是窒息感,發自内心難以自救的窒息感。

“很好,很好。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了,你可以走了。”

皮匠在門外用居高臨下的眼神看着林語,此時他就像是圍觀鬥獸場的皇家貴族,臨近結局也就沒了興緻。皮匠轉身離開的時候,林語叫住了他。

“站住。”

“赢家有權說話。你想說什麽?”

“總有一天我要你體驗相同的下場。”

皮匠冷冷一笑,說道。

“那我倒是很期待呢。”

說罷,皮匠帶着黑鬥篷走進了面前的鐵門,當鐵門關閉的一刹那,房間的門就打開了。林語小心的将父親的斷臂放進懷中,随即順着來時的路往回走。果然如皮匠所說,回去的路暢通無阻,沒有怨屍,沒有探照燈,什麽阻礙都沒有,隻有滿天繁星。

此時林語語星星的高度就好像兒時他坐在父親的肩膀上,那時他總問父親天有多高,而父親總回答他伸手就是天。久而久之他就當真了,直到長大成人懂的越來越多,他對天空的神秘也就沒那麽執着和向往,偶爾回想起父親的話也不過和格林童話中的一個章節相似。兒時的林語對父親的印象就是規規矩矩的上班族,沒有歪心眼更沒有歪門邪道的膽量,從某一天起他與母親的争吵變成了家裏的日常,日子平淡而冗長。林語喜歡躲進衣櫥了,那裏雖然黑而且還彌漫着嗆人的樟腦味,但那裏卻比外面要安全的多。久而久之,林語對樟腦味從厭倦變成了依賴,不過一切都過去了。現在就連再聽一次父親的通話都也隻能變成仰天的奢望,他撥通了勁秋的電話。

“東西拿到了。”

勁秋和郭建躍剛把實驗室準備停當,外面就有人敲門。勁秋當即警覺起來,這個地方應該不會有人知道才對。

“誰?”

“我。”

勁秋開門看見是方凡和章澤回來了,見到章澤還好,但一見到方凡就興奮起來。

“方凡你終于沒事了。”

方凡笑了笑說道。

“多虧了你們,不過說起來也實在有些慚愧。”

“沒什麽。”

章澤拍了拍方凡的肩膀,然後向勁秋問道。

“事情進行的怎麽樣了?順利嗎?”

“剛剛林語才和我通過話,他已經順利拿到活體樣本了,正在回來的路上。”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林語進門後當即換了副表情,喜悅舒展了他的眉頭,完成任務的興奮感從他眼中沒有絲毫保留的溢了出來。林語将活體樣本交給郭建躍,然後興奮的說道。

“我和怨屍交手了,根本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厲害。我覺得以你們三的實力,這場仗絕對可以輕松應對。”

方凡和章澤倒是沒覺出什麽,倒是勁秋覺得林語今天的話有點太多了。就在幾人聊天的時候,皮匠回到了赤峰山基地。林語父親這件事可以說是他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最開心的一件事,也是最順利的一件事。雖然還是沒有搞清楚真言僧的弱點在哪,但隻要看見林語痛苦的樣子他心裏就覺得很舒服。

“黑鬥篷,按計劃行事。”

“明白。”

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停當,方凡和章澤還有勁秋去休息了,郭建躍還在實驗室裏忙着檢測林語帶回來的活體樣本。林語則找了個 角落捧着手機,手機畫面定格在和骨女的聊天對話框上。他躊躇很久不知道該不該将心裏的苦悶告訴骨女,由于再三他還是将手機放在一旁,這時臉上突然被什麽冰了一下,他回頭看去。隻見勁秋拿着一瓶涼啤酒站在他身邊,林語伸手接過啤酒,勁秋坐在他身邊說道。

“說說吧。發生什麽事了。”

勁秋說完後喝了一口酒,林語手中的啤酒涼的有點激手,他将啤酒放在一邊,帶着水的手直接按在了褲子上,一陣冰冰涼的感覺。

“沒發生什麽事。”

勁秋笑了笑接着說道。

“關于那個活體樣本,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林語的手抖了一下,然後笑着回應道。

“難道有哪裏不妥嗎?”

“不妥倒是沒有,隻是我發現你好像在可以隐瞞什麽。”

林語哈哈大笑起來。

“局長,你什麽時候這麽敏感了?是你想多了,就是因爲獲取活體樣本的過程比較順利,我高興罷了。”

“那樣最好。”

說罷,勁秋和林語的酒瓶碰了一下。冰涼的啤酒順着林語的喉嚨流進了胃裏,正好将那些難以開口的事情全部淹沒,它們随着酒精滲透進了林語的五髒六腑,随着時間推移慢慢發酵。

次日清晨,隐藏在中海市的街道如往常一樣寂靜。前些天的學校事件影響已如風沙般消散不見,市民雖然還是心有餘悸,但更多的興趣點還是集中在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上。有的人說那是上古的妖怪,跑出來懲罰目無天神的人類;有的人說那是現代科技的殘次品,基本意思就向《生化危機》靠攏;還有的人說是外地來的馬戲團,這樣做完全就是爲了炒作。直到今天早上一陣巨大的轟鳴聲在中海市市中心響起,并吵醒了這座命運多舛的城市之後,那些妄自猜測的市民才都閉上了嘴。

一座高塔聳立在市中心,周圍的建築都蒙山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不多時從高塔内部伸出了許多黑色的根莖,它們将周圍的建築包裹纏繞,那些建築頓時失去了往日的光澤。尚在裏面熟睡的人就這樣不吵不鬧的告别了人世,中海市又一次陷入了突如其來的危機。

所有市民都在仰望着這座高塔,卻沒人注意到大屏幕上出現了一個人。皮匠清了清嗓子,說道。

“大家好,我将是這座城市的統治者,隻要你們按照我說的做,我保證你們的生活還會像以前一樣安樂。”

話音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向了大屏幕,有的人還沒有意識到危機,還在談笑風生的吐槽着屏幕裏的人是不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患者,不管什麽時代都會有麻木不仁的生物。有的人則反應過度,大肆宣稱世界末日就在此刻降臨了,不過他說的也沒什麽錯。

“我已經爲大家準備好了住宿區,在那裏你們可以繼續享受平淡的生活,孩子不用上學,年輕人不用上班,老年人可以安享晚年,你們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服從管理。否則.”

話音剛落,成群結隊的怨屍從高塔蜂擁而出,與其說是座高塔,不如說是怨屍的巢穴。瘋狂的怨屍沖散了人群,如泛濫的洪水般四下逃竄。但沒跑多遠就被從外側包圍過來的怨屍擋住了去路。這時一個年輕人突然站出來對着怨屍大喊道。

“我不管你們是在拍電影也好,還是惡作劇也好,現在馬上讓開路,我要去上班。”

怨屍身上的傳導設備将年輕人的話清清楚楚的傳進了皮匠耳朵裏,他在大屏幕中大笑着說道。

“我最欣賞年輕人,因爲他們是最有活力,也是最有沖勁的一批人。不過現在你的沖勁卻顯得很多餘。”

話音剛落,年輕人面前的怨屍雙手抓住他的肩膀,有力的雙爪刺進了他的身體,随即用力将年輕人撕成了兩半。當他的眼睛在地上碎成兩半的時候,圍觀的人發出了震驚的尖叫聲,但再也沒人敢向前一步。

“很好,隻要大家聽話,不再像那個人一樣挑戰我的底線,我就可以保證大家都能過上舒舒服服的日子。”

人群中安靜了下來,他們似乎在等着這位新的神明将下旨意。人群中一對男女牽着手看着大屏幕上得意洋洋的皮匠,心裏雖然憤恨,卻真的是無能爲力。男人的手在女人掌心裏顫抖,女人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說道。

“月潤不怕啊。”

月潤點點頭,嘴上說着不怕,但他攥着卓曼的手又緊了幾分。卓曼和月潤早上出來購買最近一周的生活用品,沒想到卻遇見這種事,她此時有點後悔今天爲什麽不睡懶覺。就在此時,從高塔中駛出數輛黑色的裝甲車,但在卓曼看來它們更像是拉牲畜用的大卡車。

“所有人排隊登車,我帶你們去新的家園。”

此刻皮匠的話就是不容質疑的絕對命令,有了一個莽撞的慘例,所有人都隻能乖乖聽從皮匠的話,他們原本的生活就在此時畫上了句點。

卓曼緊緊拉着月潤的手,車廂裏黑乎乎的,看不見外面,外面也看不見裏面。沒一會車廂就坐滿了,卓曼身旁的小女孩強忍着恐懼,她看見小女孩眼眶裏的淚不停的轉來轉去,生怕她會因爲恐懼而失控,于是将她一把摟進懷中,低聲說道。

“不要怕,姐姐保護你。”

聞聽此言,小女孩顫抖的身體慢慢安靜下來。她又回頭看了看月潤,他此時正目不轉睛的看着車廂角落。

“月潤,你在看什麽啊?”

月潤聞聲回頭,搖搖頭說道。

“沒什麽。”

車子搖搖晃晃的發動了,無人知曉它的目的地在什麽地方,就這麽搖搖晃晃,搖搖晃晃的向遠處駛去。車廂裏的人因爲恐懼而像被煮熟的蝦一樣蜷縮一團,不知何時,他們失去了抵抗的勇氣。或許皮匠的話真的有蠱惑人心的魔法。他們從車廂裏看見了未來生活的模樣,有幾個人甚至已憧憬起來,畢竟任何一個地方都比水泥管要舒服的多。在這些人心中,皮匠就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比那些衣冠楚楚自诩善良的現代人和善太多。

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困在地下室中的靈魂。勁秋睡眼惺忪的走到門口,當他打開門時看見一個劍眉虎目,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門口。當他看見勁秋慵懶的樣子頓時皺起了眉頭。

“你找誰啊?”

男人沒說話,徑直向屋中走去,由于是地下室,即便白天也是漆黑一片。勁秋有些意外而且還有點生氣,于是語氣變得有些生硬的問道。

“你到底是什麽人,私闖民宅,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男人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

“這個地方也算是民宅嗎?充其量就是個耗子洞。”

“嘿,我說你這人是誠心來找茬的吧。”

二人的争吵将實驗室裏的郭建躍吵醒了,他出來看看發生了什麽,當他看見男人的時候頓時激動的喊道。

“陸遠傑。”

男人應聲回頭。

“建躍,你果然在這裏。”

勁秋聽着二人的寒暄問道。

“你們認識啊?”

郭建躍解釋道。

“上次抵抗SG-02血骨蟲病毒大爆發的時候,陸遠傑是軍隊的總指揮官。全靠他把控全局才得以有效的控制住當時的局面。”

“不不不,主要功勞還在你。要沒有你的冰凍雷,也不可能那麽快速的找到突破口。說實話,當時我已經做好了陣亡的準備。”

說罷,陸遠傑向勁秋伸出手,說道。

“剛剛有些不禮貌,還請你見諒。”

“沒沒什麽。”

“我認識你,你叫勁秋。我在檔案室裏看見過你的資料,安全局現任局長。之前的局長是個敗類,但看你的樣子絕對是人中龍鳳,不可多得的将才。”

被陸遠傑這麽一誇,勁秋頓時有些飄飄然,剛剛的郁悶一掃而空。

“您過獎了。”

勁秋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自己的資料安全局的資料屬于絕對的機密,而且他說的檔案室絕不是一般人能進得去的,看來此人來頭不小啊。正當他發呆的時候,章澤拍了他肩膀一下,問道。

“這位是?”

勁秋簡明扼要的介紹了一下陸遠傑。随後陸遠傑問道。

“你們知道現在外面發生的事嗎?”

方凡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說道。

“發生什麽事了嗎?”

“你們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當他們看見遠處的高塔時個個都是瞠目結舌。

“這是什麽情況?”

陸遠傑神色凝重的說道。

“這是今天早上出現的,而且當時在場的大部分民衆都被挾持了。”

“被挾持做了人質?”

“沒錯。”

方凡頓時憤恨的說道。

“皮匠,一定是皮匠搞的鬼。那你們現在有什麽線索了嗎?”

“說來慚愧。我來是想問問你們有沒有什麽線索。”

幾人頓時面露難色,看着高聳入雲的高塔他們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如果世間可以倒流他們真希望能倒退回幾個小時之前。

颠簸的車輛終于停了下來。車廂裏的人随着慣性向前踉跄,又向後晃動,此時他們的心中也是莫名的忐忑。誰也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會是什麽,而且也沒人告訴他們改怎麽做。

一路上卓曼都緊緊的攥着月潤的手,生怕他會感覺到不适。月潤自從和卓曼幹起了蛋糕屋後,對他的自閉症也起到了一些幫助,起碼可以和人正常的交往了。

“月潤,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可以放開我的手,明白嗎?”

月潤點點頭,這時車廂門突然打開了,幾個怨屍把守在門口,車廂裏的人陸陸續續走了出來。

“歡迎來到你們的新家,我把這裏稱作伊甸園。”

話音剛落,說話的人在幾名手下的簇擁之下走了過來,卓曼一眼就認出來說話的人就是之前在大屏幕中的那人,也就是皮匠。皮匠用手指了一下他身後的電梯,接着說道。

“一會各位就從這裏下去,下面就是我爲大家準備的新家,希望各位能喜歡。”

說罷,電梯門打開了,人群自然而然的排成阿拉伯數字1,井然有序的走上電梯。當輪到卓曼和月潤時,由于電梯載重不夠,所以隻能分開,月潤被劃分在下一批人員中。但卓曼執意要帶月潤一起下去,她害怕這将是永遠的分離。一旁的怨屍有些不耐煩了,一把将月潤拉了出來,然後粗暴的将卓曼推了進去。電梯緩緩而下,卓曼用力的拍打着玻璃門,卻無濟于事。

當電梯停穩的一刹那,展現在卓曼面前的竟是數幢小洋樓,規整的道路兩旁還有綠化的樹木和矮草叢。卓曼甚至還聞到了花香,這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電梯又向上走了,剛剛下來的人走向那些小洋樓走去,卓曼則守在電梯口等着月潤下來。

電梯重新下來的時候,卓曼踮起腳尖向裏面張望,當她看見月潤的臉時,大聲呼喊着他的名字。兩隻手又緊緊的握在一起,兩顆懸着的心也重新落回了肚子。

最後一波下來的人是皮匠和他的手下,他站在所有人面前說道。

“從今天開始這裏就是各位的新家,想住哪間,和誰住請各位自己決定,進入房間後請自覺按壓指紋登記。”

卓曼和月潤一定是在一起的,這時她看見遠處一幢淡藍色的房子,于是拉起月潤的手就向那裏走去。所幸沒人和他們争搶,房間内家電家具一應俱全,這裏就像是度假村的木屋一樣。卓曼自言自語道。

“不知他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她沉吟片刻接着說道。

“月潤這裏的東西不要随便動,恐怕有詐。”

月潤點點頭。按照規定,卓曼按壓了指紋登記,沒過一會就有人來敲門,她打開門一看,皮匠居然站在門口笑盈盈的看着她。

“你來幹什麽?”

“卓氏集團的大小姐,卓曼。”

“你認識我?”

“在中海市哪有不認識您的。”

“廢話少說,你要幹什麽?”

“沒什麽。我所做的一切你也都看到了,資金方面是個大問題,要是您能出手相助的話,那一定如虎添翼。”

卓曼了笑一聲說道。

“卓氏集團已經不複存在了,況且就算我有錢我也不會助纣爲虐。你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糖衣炮彈,總有一天你會露出你肮髒邪惡的一面。我再告訴你,你所做的一切不隻我看見了,上天也都看的一清二楚,遲早有一天你會帶着你這些可憐的怪物一同掉進地獄的深淵。”

皮匠,邊拍着手邊說道。

“精彩精彩,雖然你在罵我,但我一點都不生氣。你不肯投資也無妨,反正整個中海市都将是我的囊中之物。”

皮匠将目光落在月潤身上,然後又看看卓曼,問道。

“這位難道你是你的男朋友?”

卓曼擋在月潤身前說道。

“你别打他主意。”

“當然不會,您是我的貴客,我自然不會做讓你生氣的事,我會再來造訪的,再會。”

說罷,皮匠離開了,雖然他剛剛那樣說,但此時卓曼心裏還是有些忐忑。她回頭看了看月潤,說道。

“沒事的,不要怕啊。”

月潤笑着點點頭,他的目光在房間中四處遊走,不管看見什麽都覺得很陌生,最後他小心翼翼的坐在床邊。雙手互相交叉的放在腿上,口中哼唱着前幾天剛剛學會的曲子,這首曲子不僅能讓他感覺到舒服,最重要的是能緩解他焦躁的情緒。卓曼跟着坐在他身邊,陪着他一起哼唱起來,月潤遊離的目光最終聚焦在卓曼胸前的藍寶石項墜上,他指着項墜說道。

“這裏。”

卓曼低頭看向藍寶石項墜,她突然恍然大悟,竟然把它給忘了。卓曼用力扯下項墜,看着裏面逐漸浮現的數字,随即淡淡一笑對月潤說道。

“我們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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