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笑聲使在場的莫竹三人都爲之一顫,是那種發自内心的顫抖,就好像一隻蟲在心頭無聲無息的鑽了個空,百支蟲足在血管間來回騷動,似癢非癢,似痛非痛,唯獨可以确定的感覺就是那股冰冷的寒意。
“四天王?哈哈哈,真是有意思。雖然是叛徒,但還沒忘記自己的身份,也真是難爲你了,莫竹。”
莫竹尋着聲音處看去,隻見大門旁邊的石墩上站着一個枯瘦如柴的男人,他的半張臉被繃帶纏着。林語在一旁再仔細打量了一遍,原來他全身被繃帶纏滿,隻露出了半張臉,繃帶外面披着黑色的挂肩,下身穿着黑色的褲子,褲子破破爛爛,依稀可以從褲子的破洞裏看見繃帶上的污漬,天曉得那些污漬是什麽。莫竹歎口氣,說道。
“沒想到會是你。”
“我說過我會像影子一樣,一直跟着你。”
“你想怎麽樣?”
“很簡單,鎮長大人讓我帶着你的頭去見他,你要是配合點的話,我們都省事。”
“幹屍,你也是個聰明人,不會不清楚自己的實力吧?跟我打,你是我的對手嗎?”
“當然當然,我絕不是四天王的對手,所以我這不是請了個幫手嘛。”
說罷,幹屍響亮的吹了聲口哨,随即天邊飛來一群烏鴉。凄慘的叫聲如同死神的嚎叫聲擾人心神,血紅的雙眼像是夜空的傷疤,由少聚多,鬼鎮的夜空被這群喪物扯開了最深的傷口。
莫竹定睛一看,隻見烏鴉群下面挂着一個人。片刻之後莫竹對着幹屍大罵起來。
“你這個禽獸,有什麽沖我來。”
“哈哈哈我以爲四天王中最隐蔽的你真的是水火不入,百毒不侵,原來也有弱點可尋。”
“你敢傷他一根汗毛,我保證你的下場會比現在慘一萬倍。”
“其實我最欣賞你的就是你這張能言善辯的嘴。現在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你能做的而且必須做的就是聽從我的命令。”
莫竹眼珠子都要瞪出火了,如果這個火可以燒到幹屍的話,那他此時一定已經變成了一堆灰燼。
“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等我幫朋友得到他想要的東西,我的命就是你的。但前提是你不許傷害蠻牛分毫。”
幹屍沉吟片刻,陰陽怪氣的說道。
“真不知道這個傻子爲什麽會對你這麽重要。我答應你,不過你又也最好要信守你的承諾。”
“我莫竹一定說到做到。”
“很好。”
幹屍的危機暫時解除,他命令天上的烏鴉将那個叫蠻牛的傻大個放了下來。剛一落地,蠻牛就沖着莫竹沖過來了,緊接着一個大大的熊抱将莫竹死死的摟在懷中,要是普通人這一下輕者扭到腰,重的估計就當場一命嗚呼了。莫竹使勁拍打着蠻牛的後背,他這才漸漸松開莫竹。
“蠻牛我不是讓你不要亂跑的嗎?”
“蠻牛想你了。嘿嘿嘿嘿.”
蠻牛傻傻的笑着,樣子憨态可掬。莫竹幫蠻牛摘掉頭上的雜草,問道。
“你是怎麽被他抓住的啊?”
聞聽此言,蠻牛一下激動起來,手舞足蹈的給莫竹比劃着,林語和骨女很自覺的與他們拉開了距離,倒不是因爲别的原因,主要是害怕蠻牛手中那根電線杆一樣粗的鐵棒打到自己。
“停。”
莫竹對蠻牛做了個停止的手勢,蠻牛東一嘴西一句的說的莫竹有點聽懵了,卓思片刻,莫竹說道。
“就是說這些天一直有烏鴉圍着我們住的地方來回亂飛,所以你擔心我的安危,于是就出來了。出來之後就被那些烏鴉抓住了,對嗎?”
蠻牛趕緊說道。
“對對對,它們都是壞東西,抓的蠻牛可疼了。”
莫竹看了看蠻牛後背上有數道深深的爪痕,還有不計其數的血印,莫竹長歎一聲,問道。
“疼嗎?”
“不疼,見到你之後就不疼了。”
說罷,莫竹的目光頓時變得陰狠起來,他盯着幹屍,說道。
“這筆賬我記下了,一定讓你連本帶利一起還,你就祈禱我到時會善心大發吧。”
幹屍奸邪一笑,說道。
“你以爲我會這麽輕易就相信你嗎?”
幹屍從口袋中拿出一個類似遙控器的東西,随手按下,突然蠻牛的肚子劇烈絞痛起來,蠻牛疼的滿地打滾。
“啊,疼疼疼”
看着蠻牛痛苦的樣子,莫竹連忙喊道。
“住手。”
幹屍再次按下遙控器的按鈕。須臾,蠻牛的樣子緩解了很多,莫竹将他扶起來,然後對幹屍說道。
“你對他做了什麽?”
“不用大驚小怪的,第一次見蠻牛自然要準備一些禮物,至于是什麽你就不用知道了,你隻要記住這個東西絕對會要了你兄弟的命,所以别想耍花招,更不要妄想做我的主,現在我才是老大。”
莫竹淡然一笑,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請老大将折扇門打開吧。早點解決,你也能早點拿到我的命。”
地下煉獄入口的大門上交叉盤索着兩條粗大的鐵鏈,鐵鏈上貼着一張張類似符咒的東西,如果不将符咒擊破,任憑再大的力氣也不能打開這扇門,幹屍走到近前,說道。
“讓開。”
莫竹等人向後退了幾步,站在一旁看幹屍如何将大門打開。這時幹屍嘴裏念念叨叨着一些聽不懂的話,像是咒語,又像是某個地方的方言,莫竹心裏一陣想笑,但在兩條鐵鏈松動的那一刻莫竹就笑不出來了。
片刻之後,鎖鏈完全打開了,重重的墜落在地激起千層塵土,随後幹屍轉身對莫竹等人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
“來吧。到你們表演的時間了,我倒要看看你們準備在這裏搞出什麽花樣。”
綠色的符文在厚重的石門上轉瞬即逝,像是暗夜中稍縱即逝的鬼火,莫竹笑了笑,說道。
“沒什麽花樣,隻要你不礙事就可以了。”
幹屍冷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莫竹給林語使了個眼色,林語當即拉着骨女走到莫竹身邊,莫竹說道。
“地下煉獄,一共分成上中下三層,上層關押的都是輕刑鬼。他們沒有害人的心,但隻要一旦放出去他們就喜歡趴在活人肩膀上,從而吸取活人的陽氣滿足自己,是一種無害卻異常無恥的寄生鬼,一旦被它們纏身很容易久病不知。
中層關押的是重刑鬼,他們的目的比起輕刑鬼就簡單的多了,重刑鬼一般都是怨念極重的厲鬼,它們的存在就是爲了害人。
下層關押的就是惡鬼。我們之前在深坑那裏已經見過了,這些惡鬼是被地獄犬選擇之後的靈魂所剩下來的,就好像是一件物品的下腳料,主魂消失後它們将地下煉獄的陰氣聚在自己周圍化身惡鬼。但由于鎮長力量的壓制,所以它們隻能在最後一層,直到随着時間化作那裏的土壤。”
林語好奇的問道。
“如果這些惡鬼被放出去會怎麽樣啊?”
“别說是放到陽間,就算是放到鬼鎮都是一種危害。”
“既然這樣,那爲什麽還要留着它們,幹脆全部清除掉不就沒事了嘛。”
莫竹擺擺手說道。
“沒你想的那麽簡單。下層之所以會存在是因爲它就像是供養上中兩層的養分池,輕刑鬼和重刑鬼的能量供給都來自于下層,如果下層被毀了,那整個地下煉獄離崩潰也就不遠了。”
這時骨女小聲嘟囔着。
“崩就崩了呗,反正也不是什麽好地方。”
莫竹笑了笑說道。
“對。對于活人來說的确不是什麽好地方,但對于我們這些孤魂野鬼來說,這裏就是我們的家。”
骨女忽感自己說的話有欠妥,連忙說道。
“對不起。”
莫竹淡淡一笑,說道。
“沒什麽。誤解總會有,隻要不是惡意相向就可以。”
林語爲緩解尴尬說道。
“那我們該怎麽做啊?”
“要想見到鎮長,那我們就必須通過最後一層,到達地下煉獄的最底層,鎮長和地獄犬就在那裏。”
“那我們就走吧。”
“你以爲坐電梯啊?要想到達最底層,我們還要通過地下煉獄的考驗。”
“考驗?什麽考驗?”
“玩過遊戲沒?”
林語木讷的點點頭,他最擅長的遊戲就是連連看,可現在就連網絡上都很難再找到這麽老掉牙的遊戲了。莫竹看他的樣子,搖搖頭笑着說道。
“書呆子都是你這樣的嗎?”
林語着急的辯解道。
“我玩過,真的玩過。”
“行行行,我信了。我和你們說下每一次層的BOSS是什麽樣的。上層的BOSS是調皮鬼,它和普通的輕刑鬼沒什麽太大的區别,唯一的區别就是它善于僞裝,而且它吸食陽氣的速度是普通輕刑鬼的數十倍。”
“如果被它盯上,那豈不是分分鍾就被吸食幹淨了嘛。”
“所以我們要把眼睛擦亮點。爲了區分敵我,你們把這個戴上。”
說罷,莫竹從口袋裏拿出五條紫色的絲帶,分别給林語、骨女、蠻牛、幹屍和自己手上綁了一條。幹屍不耐煩的說道。
“你們戴就算了,幹嘛還給我戴一條,難道你還怕波弟變成我的樣子不成?”
莫竹用牙勒緊了自己手腕上的絲帶說道。
“以防萬一,目前你和我們都在一個戰壕裏,姑且算是戰友吧。”
幹屍陰冷一笑,說道。
“就算波弟不變成我,我也可能會在某一刻突然對你們動手,别怪我沒警告過你們。”
莫竹淡淡一笑,說道。
“你不會的。”
幹屍甩了甩手腕上的絲帶冷哼了一聲。
“嘁”
其餘幾人都按照莫竹的要求系好了絲帶,随後幾人排成一列縱隊來到了地下煉獄上層的第一個地方獨木橋。莫竹站在第一個,蠻牛第二,林語第三,骨女第四,幹屍在最後一位。剛要走,林語和骨女換了下位置,林語雖然什麽都沒說,但骨女已經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無比的關切。幹屍無比譏諷的說道。
“呦,自打變成鬼之後還從沒見過如此恩愛的一對,你們真讓我開了眼了。”
骨女默不作聲,可能還陶醉在林語的關懷中無法自拔,以至于對幹屍的話當做沒聽到。林語淡淡的回了一句。
“隻可惜你再也感受不到了。”
幹屍當時臉色比他身上的布滿污漬的繃帶還要難看,但又說不出别的話,隻好又冷哼了一句。這時莫竹在前面喊道。
“别鬥嘴了,準備出發。”
獨木橋是那種繩橋,腳踩的地方都是一塊塊木闆,每塊木闆之間又有些距離,所以一踩上去就晃晃悠悠的。獨木橋下面是黑霧霧的峽谷,天曉得峽谷有多深,更不知道裏面寄居着什麽樣的東西。
莫竹走上去時還好,但當蠻牛一上去之後木闆明顯有些力不從心,吱呀呀的叫嚷着。而且整座繩橋開始劇烈的晃動起來,蠻牛頓時發出一陣驚叫聲。
“啊啊啊啊啊吓死蠻牛了。”
“别怕,隻要你不亂動,就不會有事的。”
這時幹屍在後面又陰陽怪氣的說道。
“這傻大個隻會成爲我們的負擔,不如我将他結果了得了,省的把我們所有人都帶進下面的峽谷去。”
骨女小聲嘀咕了一聲。
“就是。”
林語突然用手指在骨女後背上輕輕捅了一下,骨女馬上就閉上了嘴。骨子裏的東西還是很難改變的。
就在幹屍發完牢騷的時候,突然一陣陰風直竄幹屍身後,緊接着脖子處傳來一陣寒意,莫竹陰狠的聲音出現在他耳邊,說道。
“你要是再敢廢話,擾亂軍心的話,我第一個先結果了你。”
說罷,莫竹又重新回到了隊伍前面,幹屍體如篩糠般站在原地,很長時間從緩解過來,他很驚訝莫竹的身手不僅沒有退化,反而比之前又快了許多。莫竹接着喊道。
“再不跟上來,你就在那裏等死吧。”
幹屍連忙跟上前去,他現在更納悶的是,既然莫竹身手這麽好,那他爲什麽還心甘情願的忍受威脅,莫非他還在爲之前的事耿耿于懷?但就算是耿耿于懷,那個人也應該是自己才對啊。幹屍想不通了,他快步追上隊伍,默不作聲的跟在隊伍最後面。
繩橋突然左右搖擺起來,不知從何而來的風正猛烈的晃動着橋身,而最不湊巧的就是他們此時剛好走到正中間。幾人都死死的抓着兩邊的繩子,心中祈禱着這股陰風能早些散去。蠻牛更加害怕了,他驚恐的喊叫着,莫竹一直想要穩定住蠻牛的情緒,但他的勸告似乎并未起到什麽作用。
“啊”
蠻牛突然撞開莫竹,向前跑去。
“不要。”
莫竹在它身後大聲喊叫着,但這并未阻止蠻牛的腳步,他此時真的如同一頭受驚的野獸般盲目的沖撞着,不管撞到前面有什麽都不能阻擋他的蠻力。
衆人耳邊突然響起木闆斷裂的聲音。果不其然,莫竹最擔心的事發生了,蠻牛腳下的木闆斷成兩截,他整個人此時正扒在另一塊木闆上大聲呼救。
“啊救命啊。莫竹,快救救蠻牛,我不想再死一次。”
“不要動。”
橋上的風又大了一些,就好像這股風是專門爲他們準備的。莫竹高聲喊道。
“所有人,小心前進。”
說罷,莫竹放開一側的手,緊接着繩子貼向一側,整個人斜挎着橋繩上,後面的幾人呈交叉狀态,以确保繩橋左右受力均勻。他們步步爲營的向前走着,蠻牛還在不停的哀嚎着。莫竹的話對此時的他來說就很耳旁風沒什麽兩樣。
莫竹對着後面的人做了個停止的手勢,然後自己又小心翼翼的向蠻牛靠近。
“把手給我。”
莫竹現在很難确保憑借自己的力氣就能将蠻牛拉起來,這時蠻牛回過頭看見莫竹伸過來的手,傻大個眼裏突然溢出了淚水。然後一直大手緊緊的攥住了莫竹的手,莫竹險些被蠻牛墜下去,他拉着繩橋的手不由自主的又攥緊了幾分。就在此時,莫竹腳下的那塊木闆也突然斷裂,他和蠻牛一下全都墜了下去,唯獨牽連着他們的就是莫竹緊緊攥着繩子的手,忽然間一道黑影從林語他們身邊劃過,隻見幹屍不知何時沖了過去,緊緊的抓住了莫竹的那隻手,莫竹回頭一看,淡淡的笑了笑。幹屍回頭喊道。
“愣着幹什麽,趕緊過來幫忙啊。”
林語和骨女這才反應過來,雖然一個是殺手,另外一個有不知的神力,但碰見此情此景這種危機時刻也難免會腦袋發懵。二人抓着繩子盡量快速趕了過去,林語拉住幹屍的腰,骨女抱住林語的腰,然後一起向後使勁,終于莫竹和蠻牛被一點點拉了上來,而就在幾人脫離危險的時候,那股奇怪的風也突然散了,緊接着橋頭出現了一個身材矮小的人。
蠻牛驚魂未定,莫竹幾人還在大口喘着粗氣,一行人剛剛從鬼門關溜達了一圈回來,顯然還沒做好重新戰鬥的準備,但此時面前的這個人似乎并沒有給他們留下喘息空間的打算。莫竹站在所有人身前,問道。
“你是什麽人?”
橋頭的那人脫下紅色鬥篷,說道。
“沒想到幾日不見你竟認不出我了。”
莫竹定睛一看,才看清眼前的這個人,說道。
“原來是波弟,我們何德何能要勞煩您降階相迎?”
“你可是鎮長身邊的紅人,我怎麽敢怠慢呢。鎮長已經交代了,隻要見到你就一定要好好招待。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怎麽敢違背主子的命令呢。”
莫竹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其餘幾人也都戒備起來,波弟笑了笑說道。
“别着急,我已經爲各位安排了導遊,它們會帶你們把這裏仔細的看看,到時候有什麽意見建議的都要告訴我哦。”
随後,波弟直勾勾的盯着莫竹說道。
“你知道去哪裏找我。”
說罷,一陣風卷着波弟消失不見了。莫竹的表情并沒有因爲波弟的消失而變得輕松多少,林語過來問道。
“這人誰啊?”
這時蠻牛粗重的嗓音吼道。
“臭不要臉的人,當初就是他陷害了莫竹。”
“蠻牛不要多嘴。”
說罷,蠻牛老老實實的待在一旁不再開口,莫竹接着說道。
“他就是上層的BOSS波弟。要想通過這裏,我們就必須解決掉他。”
這時突然從身後傳來一聲驚呼,林語回頭一看發現骨女正驚訝的盯着自己的手腕,林語也看向自己的手腕同樣也是一驚,說道。
“我們的絲帶不見了。”
所有人都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果然剛剛才戴好的絲帶已經不知所蹤。
“看來是波弟搞的鬼。既然他将我們辨别身份的絲帶弄沒了,說明他下一步的打算很有可能是要變成我們其中一人。爲了保險起見,我們現在每人在紙上寫下自己特有的暗号,然後互相傳閱,每個人都要記住其他人的暗号,以便随時核對身份。”
幹屍冷笑一聲,說道。
“有這個必要嗎?一旦發現假扮者直接幹掉不就行了?”
骨女說道。
“莫竹這個辦法就是爲了以免誤傷,你個白癡。”
“你”
幹屍被骨女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看來他隻有挖苦别人的時候還行,一旦碰到對手就全然無力了。沒一會五人都在紙上寫下了暗号,大家互相傳閱一邊之後都記住了其他幾人的暗号。現在每人心中都記着除自己外的四個暗号,一旦發生什麽事就可以通過暗号相認。這時上空傳來一陣鳥叫,莫竹擡頭看了一眼,說道。
“快走,這是波弟的寵物,獨目。”
“什麽啊?”
“一種陰間的鳥。它的眼睛可以記錄下所有看過的東西,它很有可能會暴露我們的位置。”
五人通過獨木橋之後,莫竹将那些寫着暗号的紙條統一銷毀。獨目在半空中發出凄涼的叫聲,眼前的路正指引着他們去往幻林。
與此同時,方凡和勁秋已經來到了地下煉獄入口處,地上散落着兩條粗重的鐵鏈,成群結隊的烏鴉已經将厚重的石門染成了黑色,它們如同忠誠的衛士般把守在這裏,紅寶石般的眼睛時刻注意着周圍的風吹草動。
“這是什麽陣勢啊?”
勁秋看着密密麻麻的烏鴉感覺全身的汗毛已經發起了歇斯底裏的抗議,從神經元最開始的地方傳來一陣酥麻的怪異感。方凡也覺得很不舒服,但他強忍着沒有表現出來,沉吟片刻後說道。
“不管是誰,都已經有人先我們一步到了這裏。”
勁秋想了想說道。
“林語和骨女已經回了涉水村,莫竹又被你趕走了,還會有誰要來啊?”
方凡笑了笑說道。
“說不準是這裏的主人呢。”
“鎮長?”
“我也是瞎猜的,我們快進去吧。”
二人剛一進入地下煉獄上層,他們身後的石門就慢慢移動起來,成群的烏鴉像一朵烏雲般朝别處飛去,石門完全關上的那一刻塵土飛揚。
“喂,喂,喂”
勁秋邊向門口跑邊大聲呼喊着,可他剛到石門那裏,石門就已經死死地關上了,勁秋用力捶打着石門,喊道。
“方凡,門關上了,我們怎麽出去啊?”
“根據我的經驗,我們到時候一定不會從這扇門出去,而且它八成也不會再打開了。”
勁秋垂頭喪氣的走到方凡身邊,說道。
“好吧,你說怎樣就怎樣吧。”
方凡看着勁秋的樣子,拍了怕他肩膀,問道。
“怎麽了?想謝心了?”
“怎麽會。我還能分的明白輕重緩急。”
說罷,勁秋大跨步的向前走去。沒一會二人來到獨木橋這裏,勁秋先走上獨木橋,回頭說道。
“方凡,快點。”
方凡跟在他身後,說道。
“你被着急,我們又不是來春遊的,凡事小心點。”
方凡從剛才一進來就感覺自己身邊有個人,确切的說是個黑影。但當他看過去的時候,那個黑影又無聲無息的失蹤了。他緊走幾步趕上了勁秋。
獨木橋很穩當,沒有絲毫的晃動,而且周圍也沒有任何刮風的迹象。
“勁秋,你鞋帶開了。”
勁秋蹲下去系鞋帶,突然他在獨木橋木闆上看見了幾條紫色的絲帶,于是說道。
“方凡,你看。”
方凡也看見了那些絲帶,随手撿了起來。
“一共五條。”
說罷,他将絲帶放進了口袋裏,接着說道。
“我們接着走吧。”
二人順利通過了獨木橋,此時他面前出現了兩條岔路,勁秋問道。
“我們該走哪條路啊?”
方凡沒說話,他看了看面前的森林,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說道。
“哪條都不選,我們直接進去。”
方凡和勁秋徑直向森林走去,而那兩條岔路竟消失不見了。勁秋看了看,說道。
“這是什麽情況?”
“這就說明我們選對了,如果剛才走其中一條的話,說不準就走到别的什麽地方去了。”
勁秋剛要說話,面前的樹林突然挪動了一下,勁秋一驚說道。
“動了,動了。”
由于剛剛方凡是背對着樹林所以他并沒有注意到樹木移動,一聽到勁秋的話,他回頭看了看,問道。
“什麽動了?”
“樹,那些樹剛才動了。”
“你眼花了吧。”
“沒沒沒,真的動了。”
方凡沒再理會,他又背對着森林,說道。
“一會進去之後一定要記得在每棵樹上做好記号,這樣我們不至于迷路。”
勁秋沒有回應,方凡看着他癡呆似的眼神,問道。
“我說話你聽到了嗎?”
勁秋擡起手指着方凡身後的樹,結結巴巴的說道。
“動了,又動了。”
方凡轉身看去,發現和剛才沒什麽兩樣,說道。
“你是不太累了,眼花啊?”
“你怎麽就不相信我啊。”
勁秋的語氣略顯激動,方凡沉吟片刻說道。
“行,我相信你,動了。”
“去去去,我不跟你說了。”
方凡整理了一下裝備,說道。
“走吧。”
勁秋沒好氣的快步走在前面,方凡笑了笑跟在他身後。二人一前一後的進入森林,裏面的氣溫要比外面略低一些,而且光線更暗淡。要使勁看才能看清腳下的路,每走一步都感覺腳下異常松軟,就好像踩在海綿上一樣。勁秋還是一言不發,好像還在鬧脾氣,方凡輕聲咳嗽一聲,說道。
“你說這地下煉獄怎麽會有森林啊?”
勁秋沒好氣的說道。
“不知道。”
“這不是聊天嘛,要不老這麽走着多無聊啊。”
“說什麽說,說了你也不信。”
方凡一下笑了出來,沒想到勁秋還有小心眼的一面,于是說道。
“不是我不信你,是因爲那些樹真的沒有動啊。”
勁秋也懶得和方凡吵,說道。
“沒動就沒動吧。”
話音剛落,突然樹林中響起窸窸窣窣的響聲,聲音雖然不大,但卻異常清晰。聽起來就像是蟒蛇在地面上快速的爬行,那感覺着實令人頭皮發麻。
方凡和勁秋就像預定好的一樣,同時停住了腳步,兩人都支起耳朵聽着那聲音究竟來自何處。那個聲音逐漸向他們靠近了,這時方凡說道。
“走,快走。”
兩人同時拉開大步向前狂奔,那種對未知事物的恐懼感是沒有理由的,此時就算自己再怎麽身懷絕技還是無法抵抗這種恐懼感。跑了不知多久,勁秋大口喘着粗氣說道。
“停,停下吧。估計那玩意兒也追不上來了。”
方凡回頭看了看,也呵呼帶喘的,勁秋接着問道。
“你看見什麽了,就這麽玩命的跑。”
“什麽也沒看見啊。”
勁秋臉上頓時一陣白一陣紫,說道。
“你他媽跑的跟個瘋子一樣,我以爲你看見什麽了呢,我差點被你累死。”
方凡并沒有嬉皮笑臉,而依舊一臉嚴肅的說道。
“但那種恐懼你沒有感覺到嗎?”
“我他媽就從你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子傻氣。”
說罷,勁秋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說道。
“在我休息好之前不要叫我。”
方凡歎口氣也找了一塊空地坐下。一陣小風從樹木見穿梭而過,恰巧鑽進了方凡的脖子裏,他慌忙打了個寒顫,于是将上衣的領子勒緊了點。方凡斜靠在樹幹上,眼皮竟開始上下打起架來。就在他快要睡着又沒有睡着的空隙,迷迷糊糊的看見一個穿着白色漢服的女人向自己走了過來。方凡一激靈猛地坐直了身體,他揉揉眼睛發現什麽都沒有。就在此時勁秋突然像彈簧一般從地上彈了起來,大聲喊道。
“啊”
方凡的睡意全被勁秋的大嗓門給攪和了,問道。
“怎麽了?”
勁秋臉色煞白的說道。
“這地.地面在動。”
方凡皺着眉,走到勁秋身邊看了看他。看他驚慌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于是附下身将手輕輕地放在地面上。須臾,方凡也是一驚,地面的确在一起一落的動着,就好像是在呼吸一樣。
“勁秋,你靠後。”
勁秋乖乖的站在方凡身後,方凡将體内的氣彙聚在手掌。頃刻間隻見一團紅色的氣焰盤踞在方凡掌心,他将掌心的氣焰慢慢靠近地面,忽然間那地面竟然站了起來,緊接着哭喊着向遠處逃跑了。勁秋直接就傻在了原地,問道。
“那他媽是個什麽玩意兒啊?”
方凡将真氣收起來,沉吟片刻說道。
“應該是附身鬼之類的東西,你剛剛看見的樹木移動可能也是它在搗亂。”
勁秋稍微理了一下頭緒,然後面色難看的說道。
“難道我們一進來的時候那東西就趴在我身上?”
方凡笑着點點頭,說道。
“很有可能。”
勁秋的臉色更難看了,他瘋狂的抖動着身體,說道。
“這也太惡心了。”
“行了,行了,站好,别動。”
勁秋将信将疑的站在原地,問道。
“你要幹嘛啊?”
“給你看看身上還有沒有鬼。”
說罷,方凡手掌上又盤踞起了紅色氣焰,然後像機場安檢一樣在勁秋身上掃描了一遍,說道。
“沒事了,就那麽一隻。”
“半隻都受不了了。你怎麽能感知到它們啊。”
方凡笑而不語,勁秋恍然大悟,說道。
“我是被吓傻了,你有魇的力量。它們在魇的面前都是小喽啰。”
方凡收起了笑容,淡淡的說道。
“走吧。抓緊時間穿過這片樹林。”
“爲了保險起見我還是跟緊你吧。”
說罷,勁秋竟然上前抓住了方凡的衣角,方凡眉頭微皺,說道。
“你不至于這樣吧?你好歹也和鎮長幹過一架,用得着怕成這樣嗎?”
勁秋繼續狡辯道。
“我不是怕,我是膈應。那麽個玩意兒趴在我身上,一想到就惡心。”
“那你拉着我也沒用啊。它們要是喜歡你的話,還會繼續趴在你身上的。”
“反正拽着你我心裏就有底。”
“你再拽着的話,小心你再被趴了的話,我不管你啊。”
勁秋馬上就把手松開了,方凡笑了笑,說道。
“這就對了,跟緊我就行了。”
說罷,兩人繼續趕路。走着走着,方凡突然感覺迎面撞上了一股氣流,他一下怔住了。而且那氣流并非一股,方凡感覺多股氣流一樣的東西接二連三的穿過了他的身體。勁秋看見方凡在原地發呆,說道。
“你怎麽了?走啊。”
勁秋拍了方凡一把,他沒有理會,過了一會方凡回過神來說道。
“我好像感覺到了什麽東西。”
勁秋一下緊張起來,問道。
“那玩意兒又來了?”
方凡搖搖頭,說道。
“不是。比剛剛那個小鬼的氣場強大很多倍,而且還有一絲熟悉。”
“你不會是撞見熟人的魂了吧?”
方凡沉吟片刻向身後來時的那條路看了過去,眼神頓時空洞無比。勁秋看着方凡異常的樣子,問道。
“你沒事吧?”
勁秋走到方凡面前伸手在方凡眼前晃了晃,方凡馬上将他的手打向一邊,說道。
“我們走這條路。”
“嗯?這時我們剛剛進來的那條路。”
“對,就走這裏。”
“方凡,你沒事吧?剛剛還說要快點出去,現在就要往回走?”
方凡每搭理勁秋,勁秋進而壞笑着說道。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也怕了啊?沒事,害怕就說出來,沒什麽丢人的,說出來反而會舒服很多。”
方凡猛地一回頭,雙眼死死地盯着勁秋,陰狠的說道。
“再廢話就把你的舌頭扯下來當祭品。”
勁秋馬上閉起了嘴,相比方凡的話他更害怕的是他那雙殷紅的雙眼和他身上那股碾壓衆生的氣場。勁秋乖乖的跟在方凡身後,他不明白方凡爲什麽會突然生氣了,也不知道他怎麽會突然變成了那副樣子。
走了大約一刻鍾的時間,勁秋估摸着再走一會就要到森林的出口了,這時方凡突然擡起了右拳,那個手勢是停止的意思,勁秋小聲問道。
“怎麽了?”
“噓”
緊接着方凡向前面一片被幾棵樹圍出的空地裏指了指,随後方凡小聲說道。
“匍匐過去。”
兩人趴在地上,一點點向空地靠近。幸好空地周圍有一些矮灌木,正好方便他倆隐蔽身形,方凡示意勁秋向裏面看。勁秋狐疑的向裏面看去,隻見原本落滿樹葉的地面上竟然清晰的映出了幾個腳印,可就在腳印上面分明沒有人的身體。勁秋看看方凡,方凡做了撤離的手勢。兩人又匍匐撤到安全的地方,此時方凡已經恢複了,他平和的看着勁秋,問道。
“看見了嗎?”
“看見了,那些腳印是怎麽回事啊?”
“與我們在一起的還有一群人,可我們彼此卻看不見,卻能感覺到。就好像我們所在的兩個平行空間出現了交叉點,而我們彼此就在交叉點附近,卻不能突破它。”
“那要是突破了呢?”
“兩個空間相撞,天曉得會發生什麽。”
“别急。”
說罷,方凡原地打坐,他全身頓時冒出紅色的氣焰,如同着火一般。他在感知,感知這兩個空間所發生的事,也在試着進入另一個空間中。片刻之後,他猛然睜開雙眼,說道。
“糟糕,莫竹有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