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羨慕蒲公英,一生必有一次随性的旅程,無畏終結方得新生。每當看着蒲公英遠走的背影,野草都會揮舞着雙臂祝福它們可以遇見更美的風景。當蒲公英回頭與之遙相呼應時,野草們便不再那麽孤獨了。
ALS基地,紅豆将小蝶安排自己的房間裏,她決定自己親自照顧小蝶的飲食起居,畢竟小蝶到今天這個地步她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剛剛守衛拿了些早餐給紅豆,她将麥片倒進牛奶中攪拌了一下,然後用勺一點點喂給小蝶吃,小蝶明澈的眸子中偏偏少了一抹靈魂,她一直注視着同一個地方,身體機能已經和機器人沒什麽區别,她更像是可以行走的植物人。
“小蝶,好不好吃啊?”
紅豆問着明知不會有回複的話,她閉嘴後屋中就啞然無聲。小蝶停止了咀嚼,證明她已經吃飽了。不知從何時開始紅豆對小蝶細微的動作變得尤爲注意,這樣她才覺得小蝶和她是有交流的。
紅豆将碗放在一邊,然後帶着小蝶坐在窗邊的陽光裏。陽光從她眸子中折射出七彩的光線,似山間跳動的精靈。窗台上的花有些枯萎,小蝶突然皺了下眉頭,肌肉群隻是輕微的抖動一下,其起伏的程度或許隻有将生活的腳步放慢數百倍才能注意到。
“小蝶,你還記得嗎?這是你最喜歡的花,但有一點點枯萎,對不起,是我照顧不周所導緻的。雖然這樣,但我還是沒想過要把它們換掉,我隻希望你看過之後能快點好起來。”
小蝶與窗台的花都沒有回應紅豆的哀求,它們像是花神的雙生兒,安靜而神秘。
“哎”
紅豆長歎一聲,她的手上突然傳來被緊握的感覺。紅豆喜出望外的看着小蝶,難道奇迹發生了?
“小蝶,小蝶。你是不是聽到了?”
小蝶的神情依舊是那樣,奇迹如同像是世界末日一樣,隻聽過卻從未見到過。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報告。”
紅豆整理了一下情緒,說道。
“進來。”
身穿CLA制服的人站在門口對紅豆敬了個禮,說道。
“紅豆姐,将軍的電話,她有事找你。”
紅豆眉頭一皺,心想我還沒去找你,就來找我了。但現在她除了小蝶的事之外,其他任何事都不想過問。于是說道。
“告訴她我稍後會給她打回去,現在沒空。”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你就按我說的做就行了。”
“是。”
那人出去後在外面輕輕關上了門。紅豆将小蝶前額的頭發疏籠到耳後,然後靠在她肩膀上,輕聲說道。
“小蝶,我一定會爲你讨個公道。”
此時在諾阿沙漠,将軍将衛星電話扔在一旁,端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小口。紅豆的态度也在她預料之中,小蝶就是将軍玩膩的洋娃娃,至于最初她口中與小蝶的姐妹情,也随着風沙被埋沒在諾阿沙漠的黃土中。将軍對手下吩咐道。
“将命令下達給所有傭兵集團。從今天起他們要合并在一起,反抗者格殺勿論。另外多注意CLA,假如他們有反抗的苗頭,可以不需要我的批準,直接鏟除。”
“明白。”
将軍的這一手實屬狠辣,全世界所有的傭兵集團在她眼中不過是自己的玩具,而她之所以可以将傭兵集團玩弄鼓掌的原因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将軍望向沙漠的最深處,突然那裏像是鲸魚噴水般向天空射出高高的沙柱,随即又在狂風中消失不見。将軍露出邪魅的笑容,似乎她的手正操控着一切。
将軍的命令剛一發出,CLA很快就接到了命令,白紙黑字的寫着關于全球傭兵集團合而爲一的命令,違抗者格殺勿論。紅豆将其放在一旁,如果現在就對将軍表現出反抗的情緒,那CLA的覆滅隻是時間問題,即便她個人心中再怎麽痛恨将軍對小蝶做的事,也不能拿CLA所有人的命開玩笑。
“回複将軍,就說CLA聽憑差遣。”
“是。”
在這件事上紅豆打算還是以大局爲重,小蝶的事屬于個人恩怨,她一定會找将軍要個說法。紅豆将小蝶的吃喝都打理好後,命令一個人看着她,此時紅豆考慮到将軍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将全球的傭兵集團合而爲一,難道是要世界大戰?之前紅豆猜測将軍和天罰教做了某種交易,所以才将小蝶交給了天罰教,可以小蝶的情況來看她似乎并沒有交易的價值,天罰教是不可能要一個廢人的。将軍一定還答應了天罰教别的要求。
此時唐莽站在工廠的二樓,下面全是培養艙,裏面裝着一具具被複制出來的怨屍。它們就是實現野心的先頭部隊,唐莽的臉上浮現出了久違的笑容。最遠處有一個最特别的培養艙,裏面空空如也。唐莽曾問過皮匠那是用來幹什麽的,皮匠故作神秘的賣了個關子,隻說那将是他們的秘密武器。而現如今,那個培養艙依舊空空如也。
“皮匠啊皮匠,你可千萬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林語被骨女拒絕後獨自一人在二樓的房間中發呆,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從樓下傳了了骨女的慘叫聲。
“啊”
骨女的慘叫聲如同一把利劍穿破天花闆,直擊林語的心髒。他快步跑下樓,隻見蘇大明夫婦的屍體橫躺在客廳,而骨女則蜷縮在一角,她驚恐的看着門口那人手中的音樂盒。
“别過來,你别過來。”
林語快步擋在骨女身前,說道。
“又是你,你想幹什麽?”
“護花使者?小子,我勸你别多管閑事。”
皮匠給手中的音樂盒又重現上弦,齒輪的聲音道出了它的年代感。
“慢慢欣賞。”
沒一會從音樂盒中傳出暗淡的旋律,雖然聲音不大,但穿透力卻異常的強大。骨女捂着耳朵瘋狂的尖叫着,仿佛這個聲音如一把鋼刀般一下下切割着她的身體。
林語轉身蹲在骨女身邊,她全身都在劇烈的顫抖,眼中除了恐懼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東西。
“快停下。”
說罷,林語向一頭看見血的猛獸般沖向那個音樂盒,他打算強行搶下音樂盒。但剛到切近,皮匠突然将音樂盒收在背後,說道。
“小子,都告訴你不要多管閑事。”
說罷,對着林語腹部就是一拳,林語蜷縮的身體像是被煮熟的蝦,他痛苦的跪倒在地。音樂盒的聲音還在不停的響着,皮匠将其放在一旁,然後單手将林語從地上提了起來。皮匠長長的指甲險些刺入林語的皮肉,他的另一隻手在林語臉上撫摸而過。
“這麽好的皮膚不剝下來就可惜了。”
音樂盒的響聲逐漸變小了,這時從旁邊飛來一塊木頭,不偏不倚的打在皮匠手上。手腕一陣酥麻,皮匠掐着林語手松開了,他向一旁看去隻見骨女雙手支撐着身體,披肩的長發散亂前額,從發絲之間可以看見她此時憤怒的雙眼。
“放開他。”
“原來是小寶貝自己站起來了。要不要再欣賞一次啊?畢竟這是你最珍視的記憶,也是你最不願面對的過往。”
骨女對着皮匠又扔出一塊木頭,皮匠輕松躲開。随即快步走到骨女面前,用力扯住她的頭發,說道。
“你就不用擔心他了,今天你們都會死。”
說罷,皮匠又将音樂盒重新上弦,那股旋律像是被囚禁多年的罪犯,此時它終于可以越獄而出,對曾經害他锒铛入獄的兇手展開激烈的報複。
“骨女。要不要一起來玩啊?”
“不。師父會罵的。”
“沒關系,有我呢。”
骨女想起了第一次與勁秋見面時的情景。她一直以來都如同詛咒般的存在,骨女出生沒多久她的父母就離奇死亡,凡是和她有關的人也都不幸喪命,她就像是算命先生口中的天煞孤星一般。後來骨女被唐莽當做工具收養,然而天真的骨女以爲自己終于找到了家,但她的幻想在第一天進入唐莽家時就完全破滅了,染血的皮鞭,炙烤的烈日,紛亂繁瑣的動作,數不勝數的招數,都成了骨女從小的噩夢。每當她表現出一絲懈怠,唐莽的皮鞭如機敏的毒舌般撕咬着骨女的身體與心靈。她再也忍受不了這種雙重折磨,這個世界對她而言還不如煉獄溫柔,無數個瞬間她都想過要消失,那個傍晚她來到了那展涼亭。
骨女不知一次從唐莽的宅邸眺望過那展涼亭,她想象着上面的風景會是怎麽樣的,想着想着就笑了。但回頭看看身後還有那麽多要做的事時,她就覺得自己此生都不會有機會踏上那展涼亭,與其的交集隻能在夢中。但今天她從唐莽的宅邸走了出來,她打算從這個世界離開前去那展涼亭看一看,這也是她做過的最叛逆,最任性的一件事。
傍晚的風夾雜着一天都不曾冷卻的燥熱,從山頂拂過的那一刻更是擾人心智。骨女離那展涼亭越來越近了,她的心髒也跳的越來越快,當她踩在最後一節樓梯上時,率先撞入眼中的竟是另一個瘦小的肩膀。那是勁秋,也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就好像他們事先約定好的一樣。勁秋對着骨女笑了笑,骨女心中一驚。勁秋的笑容雖然有些僵硬,但這的确是骨女第一次被溫暖,在那一瞬她的心似乎被治愈了最重要的一塊。
“我是勁秋,你叫什麽呀?”
勁秋的主動讓骨女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也是人,骨女不知所措的看着勁秋伸出來的手,她此刻除了戒備心之外,沒有任何情緒。勁秋聳聳肩将手縮了回去。
“你也住在這附近嗎?”
骨女點點頭,并沒說什麽。勁秋接着說道。
“你看,那裏就是我的家。”
骨女順着勁秋所指的地方看去,她突然想起來,唐莽曾告訴她山頂的那間房子中住着整個三雲幫的主人,是絕對不能去驚擾的。而此時站在她身邊的這個小男孩正是那間房子的主人,骨女不由得害怕起來,耳邊似乎又聽到了沾水的皮鞭在空氣中肆意狂吼的聲音。她突然對着勁秋跪下了,口中結結巴巴的說道。
“不知您是主人,請您饒命。”
勁秋被骨女的舉動吓到了,但片刻之後他又冷靜下來。勁秋也聽母親提起過家裏的事。勁秋裝模作樣的坐在涼亭的石凳上,咳嗽了一下,說道。
“既然你知道我是主人,那你是不是什麽事都聽我的啊?”
“是。”
“好,那你說出你的名字。”
“骨骨女。”
“骨骨女?好奇怪的名字。”
“是骨女。”
“随便啦。你來這裏要幹什麽?”
聞聽此言,骨女向下面的萬丈懸崖看了一眼,說道。
“我想離開這個世界。”
勁秋雖小,但他也懂得死是怎麽回事,于是說道。
“不行,我允許你這麽做。”
勁秋起來并把骨女攙扶起來,他這時才發現骨女身上的傷,于是問道。
“痛嗎?”
“不痛。”
“怎麽可能。”
骨女不再說話了。勁秋說道。
“閉上眼睛。”
骨女聽話的閉上眼睛,随後勁秋站在骨女身後,他眺望着遠處的夕陽逐漸變成血紅色,山下的樹林也如同披上了一層金沙,此時是赤峰山中最美的時候,整個山澗一片火紅。
“睜眼吧。”
骨女睜開眼看見面前的美景,幼小的心靈第一次對美有了概念,驚歎成了她此時唯一能做的事。
“這個世界還有這樣美麗的地方。”
勁秋在她身後咯咯的笑了起來,然後接着說道。
“那你還想要死嗎?”
骨女猶豫片刻,她在山下找到了唐莽的府邸,熟悉的恐懼又再次襲來,她躲避着那對魔爪。骨女轉過身看見了勁秋天真爛漫的笑容,心中的陰霾正在一點點退散着。良久之後,她才從嘴裏擠出兩個字。
“不想。”
勁秋高呼萬歲,接着說道。
“既然我是主人,那我就命令你明天還是這個時間來涼亭等着,知道嗎?”
“明白。”
說罷,勁秋向山下跑去。骨女在涼亭又待了一會才向唐莽的府邸走去。一進門局看見正拿着鞭子站在院中,厲聲問道。
“你去哪了?”
“哪也沒去,就去山頂的涼亭逛了逛。”
唐莽表情頓時陰郁起來,問道。
“遇見誰了?”
“一個叫勁秋的人。”
“他讓你幹什麽了?”
“他讓我明天還去涼亭找他。”
唐莽沉吟片刻,說道。
“很好,明天開始訓練會提前結束,到時你就去涼亭赴約,知道嗎?”
“知道了。”
勁秋治愈了骨女心裏的創傷,而骨女也治愈了勁秋内心一直以來的孤獨。兩顆年幼且傷痕累累的心在那展涼亭中無數次的碰撞,并擦撞出數朵火花。随着時間無情的向前推移,星星點點的火花終于燃成了燎原之勢。
那時段三娘剛剛坐上了高雲堂掌管人的位置,而唐莽卻對她有很大成見,最主要的一點就是段三娘是女流之輩,不能勝任這個位置。而骨女和勁秋的相遇,像是上天爲唐莽提供了機會。骨女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唐莽安插在段三娘那裏的内奸,很多時候的很多話都是唐莽故意教給骨女去詢問勁秋,勁秋哪裏知道那麽多,所以她隻好去問段三娘,時間一長段三娘就開始懷疑了。進而知道了勁秋和骨女的事,但她并沒有拆穿唐莽的陰謀,作爲高雲堂的掌管人,她還是以大局爲重。
但骨女的下場就沒有那麽幸運。段三娘沒有傷害一個毫毛,而是将她平安無事的送回到唐莽那裏。但有一天骨女被皮匠帶去了他的作坊,當時勁秋被關在籠子裏,骨女隔着籠子看着裏面的勁秋。皮匠強行給勁秋喂了一種藥,随後打開了那個音樂盒。随着音樂盒響起,勁秋痛苦的在地上打滾,而那些被藥物抹除的記憶也一點點被記錄在音樂盒的旋律中。
一段旋律堪比半生,勁秋再次醒來的時候看着外面的骨女,眼中寫滿了陌生。骨女手抓着籠子欄杆,喊道。
“勁秋,勁秋。”
“你是誰?”
勁秋的反應如同萬把鋼構來回撕扯着骨女的心。這件事過後,骨女雖然沒受任何懲罰,但她其實才是最痛的那個人。任何人都不會因爲一片空白而傷心,除非是知道這片空白背後原因的人。骨女恰恰就是那個人,從那開始她再也沒有在涼亭中見過勁秋,他就像強勁的秋風般攪着似刀的落葉在她的心上留下一道疤,然後消失不見了。
此時在瑰坊的大廳中,那段旋律再一次的響了起來,骨女心頭的傷疤被重新掀開了。她仿佛又看到了勁秋冷漠的眼神,又看到了勁秋将她棄之不顧的過往,雖然她明白那并非是勁秋本意,但骨女心中就是無法輕易原諒,但每次想到勁秋的時候又不得不原諒。久而久之,那竟成了骨女無法面對的心魔。
“你逃不掉的。”
皮匠拿着音樂盒戲谑的說着。骨女爬在地上,抱着皮匠的腿哀求道。
“我求你把它關上吧。”
皮匠不僅沒有關,還将其又向骨女那邊放了放。刺耳的旋律更甚了,而就在此時皮匠感覺身後出現了一陣灼熱感。他回頭一看,隻見林語竟然全身散發着金光站在他面前,口中不停的念誦着古老的語言。那個聲音将音樂盒的聲音改了過去,而骨女也好受了很多。
“這是什麽?”
林語沒說話,一步一步向皮匠緊逼過去,林語口中的話像是洪鍾一般撞擊着皮匠的内心,他方凡看見林語身後正坐着一尊碩大的金佛。
皮匠整個人都呆住了。林語從他手上拿過音樂盒,說道。
“過去的事就應該過去了。”
随即他将音樂盒狠狠摔在地上,裏面的旋律徹底消失了。林語身上的金光漸漸消失不見了,皮匠問道。
“這是什麽?”
“佛音。”
皮匠突然左手握拳向林語打去,林語不躲不閃,直接用身體接下了對方的攻擊,皮匠感覺自己像是打在了鋼鐵上,手指險些變形。林語猛然對着皮匠大喝一聲,皮匠突然感覺自己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緊接着口吐鮮血,皮匠清楚此時自己已經處在劣勢。皮匠随即從腰間拿出一顆煙霧彈,頓時屋中濃煙滾滾,當濃煙散盡的時候皮匠已經不見蹤影。
林語扶起骨女,問道。
“你怎麽樣?”
骨女搖搖頭,說道。
“沒什麽。”
林語放開扶着骨女的手,尴尬的笑了笑。林語轉身準備離開,這時骨女突然從身後抱住了林語。林語轉身抱住了骨女,片刻之後,他突然吻了下去,金黃色的光出現在重疊的雙唇之間。骨女頓時感覺心中輕松了許多,那些過往的傷痛似乎都随着這一吻消失不見了。
“這是?”
林語撫摸着骨女的頭發,柔聲說道。
“我帶走了你過往的傷,願你今後不再被歲月嫉妒。”
說罷,林語放開骨女,轉身出去。
“等一等。”
林語站在原地,問道。
“還有什麽事?”
“你去哪啊?”
“鬼鎮,找方凡彙合。”
“我也一起去。”
林語轉身對骨女笑了笑,随即對她伸出手,說道。
“走吧。”
骨女快步走過去挽住了林語的手,骨女從此刻脫胎換骨。
與此同時,方凡扛着勁秋在那幢神秘的大廈附近,方凡決定還是等勁秋醒了之後一起去比較好。他坐在一旁不停的抽煙,地上的煙蒂已經可以擺出一個不小的求救信号了。
最後一股煙飄散的時候,方凡聽見了身邊的咳嗽聲,他看了看勁秋的身體正在抖動着。
“你終于醒了,睡得怎麽樣啊?”
勁秋伸出手,方凡将他從地上拉了起來,勁秋說道。
“舒服不得了。”
勁秋看了看眼前的那幢大廈,問道。
“這是什麽啊?”
方凡笑了笑說道。
“最後的BOSS呗。”
“什麽計劃?”
方凡指了指樓頂亮着的房間,此時那個房間的玻璃上寫着‘等你’兩個字,勁秋說道。
“沒想到這老家夥還挺主動的。”
說罷,二人向大廈走去。他們剛一推開門一樓大廳的燈就亮了起來。整個大廳氣勢恢宏,頭頂的水晶吊燈的半徑最少也在兩米左右,周圍全是歐式風格的裝修,盡顯奢華。正對着方凡和勁秋的是水晶樓梯,紅色地毯也沒能遮擋住它的光彩,上了水晶樓梯之後便是一部複古的電梯。方凡當即按下了上升鍵,勁秋還在四處觀望。偌大的大廳竟一個人都沒有,甚至是一個鬼都沒有。
“這地方有點邪門。”
聞聽此言,方凡笑着說道。
“這地方哪裏不邪門。”
“也是。”
“話說你是怎麽被抓走的?”
“我和骨女搞定了老闆娘之後就去找林語了,但在一條小巷的時候我和骨女走散了。我當時明明記得那是條死胡同,但不知什麽時候它就通了。于是我就走了過去,當我走過去的時候那個胡同又被封了起來,我回也回不去,叫骨女她也聽不到。最後我隻好向前走,走着走着就到了三島衛那裏,然後就被他抓住了。”
“沒了?”
“沒了。”
“還真是簡單,看來以後要是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帶你多做做這種離奇的案子。”
“免了吧。我還是想和人打交道。”
話音剛落,電梯到了一樓。二人上了電梯,方凡注意到這部電梯裏面并沒有按鈕鍵盤,也就是說他們沒辦法自己選擇要去的樓層。
“耍我呢吧?沒鍵盤我們怎麽上去?”
這時一個把手從上面掉了下來,就像是老式的拉線開關一樣。方凡看了看勁秋,然後把手虛放在拉線上,問道。
“你說拉不拉?”
勁秋看了看周圍,發現并沒有其他上面開關,說道。
“拉。該死活不了,豁出去了。”
“得嘞。”
說罷,方凡使勁拉下開光。電梯門慢慢合上,隻見電梯上面的指示樓層的指針停在了6的位置。
“看來我們到的地方是6層。”
“我們的目标是頂層。”
方凡看了看那個樓層号輪盤,說道。
“周圍都被擋住了,但從外面看應該有十多層。”
沒一會電梯停了下來。電梯門打開的時候潮濕悶熱的空氣一下鑽進了電梯間,方凡和勁秋面面相觑,并沒有下去的打算。方凡再次拉動開關,電梯門重新關上,但這次電梯并沒有向上走,而是向下走,大約十幾分鍾後他們又重新回到了一樓大廳。方凡攤開手說道。
“看吧,邪門的事來了。”
“怎麽辦?”
方凡又拉動開關,電梯門又一次的關上,這時電梯徐徐上升。
“這電梯也太老了,爬樓梯都比這個速度快。”
勁秋的抱怨提醒了方凡,剛剛進來時他們的确沒有看到可以上去的樓梯,看來電梯就是這裏上下的唯一工具,不過就這個神秘度判斷,就算有樓梯也用不了。電梯又停下了,方凡注意到樓層輪盤指針的位置依舊是6層。
“看來不在這層逛逛的話就去不了下一層。”
說罷,兩人走出電梯。走出電梯的那一刻潮濕悶熱的感覺更強烈了,方凡解開了襯衣的頂扣,這樣呼吸起來還順暢一些,勁秋索性就将外套直接脫了。
“這大廈裏面怎麽會有熱帶雨林?”
“噓,别說話。小心聽着動靜。”
勁秋閉住嘴跟在方凡身後,方凡越向前走越覺得這個環境很熟悉。這時聽見在前方傳來一陣嘈雜的打鬥聲,方凡對勁秋擺出了放低身形的手勢。兩人半蹲着向前繼續前進,碩大的熱帶植物恰好成了他們最棒的僞裝。
方凡透過植被樹葉向外觀瞧,他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難怪這個場景會如此熟悉,這片熱帶雨林正是當初的萬悠島,而此時出現在方凡面前的就是當時章澤帶着自己和月涵來這裏爲月涵向龍峰求藥,并偶遇莫竹埋伏的畫面。
方凡在一旁小心看着,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章澤身上。方凡心中的愧疚感又出現了,如果當時沒有發生那樣的事突然勁秋在身後打了個噴嚏,方凡趕緊轉身捂住了他的嘴。但爲時已晚,隻聽見莫竹對着他們的位置大聲喊道。
“什麽人?”
話音剛落就傳來了砍刀劈砍的響聲,方凡趕緊帶着勁秋從另一邊離開這裏。
“要死啊你?就不能忍忍嗎?”
話音剛落,方凡耳邊刮動風聲,他趕緊拉着勁秋匍匐在地上,緊接着一把巨大的刀刃從他們頭頂掠過。這時外面傳來莫竹的聲音。
“朋友,既然來了,就現身吧。”
方凡拉着勁秋站了起來,幾個人馬上走過來将刀架在了方凡和勁秋脖子上。方凡和勁秋被帶到莫竹面前,但他們似乎并沒有認出方凡,看來在他們眼中此時的方凡并不是方凡。
“你們他們的同夥?”
莫竹指着章澤他們問道。
“不是。”
“那你們來這幹什麽?”
“誤打誤撞才來的這裏。”
就在這個時候,章澤突然騰空躍起,對着莫竹就打了過去。而就在此時,他們竟然在空中靜止了。方凡和勁秋一臉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事物,這時在這個房間中突然響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你們好,我就是你們要找的鎮長。”
“你這是什麽意思?”
“要想見我,就要先完成我的遊戲。”
方凡雙手交叉在胸前,說道。
“說來聽聽。”
鎮長陰冷的笑了笑,說道。
“如你所見,你眼前所看到的就是你的記憶,而你們想脫離這層必須要做的就是選擇其中一人殺掉。”
勁秋說道。
“這不是很簡單嘛,随便選一人殺了就好了啊。”
“聽我說完。如果你在記憶中殺了那個人的話,那就相當于是改變了未來,那這個人就真的死了。”
聞聽此言,方凡和勁秋都是一愣。目前最難的選擇交給了方凡,不管怎麽選他都不願意。不過目前倒是還有個好處,就是莫竹和章澤已經死了,如果殺了他們的話,也不會對未來有什麽影響。這時鎮長的聲音再次響起,說道。
“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章澤和莫竹已經在你可選擇的範圍之外了。也就是說你隻能在你自己和你愛的人之間做出選擇。”
方凡淡淡一笑,說道。
“你還真是料事如神啊。不過這個選擇對于我來說并沒有什麽難度。”
說罷,方凡直接拿出洛刃對着過去的自己揮砍過去。洛刃如一道風般掃了過去,過去的方凡胸前頓時出現一道紅色的傷口,頓時鮮血如注。而此時的方凡胸口同樣出現了一道傷口,鮮血噴湧的程度也不小。
“必須是緻命傷才可以。”
方凡咬着牙說道。
“廢話連篇。”
方凡深呼吸一下,然後對身後勁秋說道。
“勁秋,你過來。”
勁秋苦着臉走了過來,說道。
“肯定還有别的辦法。”
方凡搖搖頭,說道。
“不管一會怎麽樣,你都一定要走到最後。但如果對手真的強大到變态的話,記住保命要緊。還有.”
“還有什麽?”
“幫我照顧月涵和念一。”
說罷,方凡使勁将勁秋推向一邊,然後對着過去的自己再次揮刀,鋒利的刀刃直接在過去的方凡脖子上留下一條長長的傷口。方凡雙手捂着傷口,臉色發紫,呼吸逐漸變得困難起來。勁秋趕緊走了過來,方凡最後倒在了勁秋的懷裏。
“方凡,方凡。”
方凡的四肢開始抽搐起來,沒一會便沒了呼吸。随着方凡的死,周圍的景物開始慢慢褪去。被定住的四人消失不見,然後是熱帶雨林,最後連潮濕悶熱的空氣都消失不見了。這時半空中落下了一把棕色的電梯把手,勁秋上前拿着把手,這時鎮長的聲音又出現了。
“這時通往下一層的鑰匙。”
勁秋猶豫了一下還是将方凡的屍體暫時留在這裏,最後再回來取。勁秋拿着把手向電梯走去,他這才注意到剛剛的把手是紅色的,而且可以拆卸,勁秋按上新的把手,然後用力一拉,電梯門緩緩的關住了。電梯向上走去,直到方凡的屍體消失在勁秋的視線之中。
老舊的電梯發出咔噔的響聲,樓層輪盤上的指針停在了13的位置上,電梯門打開後勁秋先向外張望了一下,随後慢慢走出電梯。乍一看地面上擺着幾個石墩子,勁秋剛準備仔細研究一下的時候,鎮長那透着蒼老腐臭的聲音又出現了。
“就剩你一個人,你不怕嗎?現在想離開還來得及,不如直接回中海市當你的安全局局長,何必淌這灘渾水?”
勁秋想起剛剛方凡死前說的話,眼中閃過一絲冷漠,說道。
“别廢話了,說說這層的規則吧。”
話音剛落,天花闆頓時變成了一張釘闆,釘闆中間的位置閃着一個綠色的小燈,鎮長說道。
“這裏擺着的是一個象棋的殘局,隻要你能解開,那天花闆上的綠燈就會變成紅色,不僅釘闆會停下,而且還會給你通往下一層的把手。”
一絲冷汗從勁秋額頭上流了下來,不管這關到底難不難,關鍵是勁秋從來都不下象棋,這根本就無從入手啊。不過好在他還稍微知道些象棋的規則,還能看個大概。
此時的局面是殘局中最爲經典的中流砥柱殘局,勁秋看着棋盤上的局勢,自言自語道。
“媽的,拼了,大不了就是棋下鬼。”
勁秋是紅方,他優先。他走了一步兵六進一,對手毫不猶豫的将五平六。勁秋此時面露難色,自言自語道。
“這他媽下一步怎麽辦?不管了,瞎走吧。”
他拿出謝心送給他的護身符放在嘴唇上吻了一下,随之使出炮七進二,對方随之後車退一。此時天花闆還在一點點的向下移動着,勁秋感覺頭皮一陣涼意。勁秋又使出馬八進六,對手接而前車退三;馬四進五,馬八退六;炮七平九,馬六退五;兵六平五,将六平五;棋盤上對手的棋子越來越少,勁秋感覺局勢已經差不多了,自言自語道。
“老天保佑。馬六進八。”
話音剛落,沉重的棋子緩慢移動起來,當棋子移到那個位置後,對方老将的棋子突然爆裂,碎片飛的到處都是。勁秋還沒反應過來,當他擡頭看向釘闆時才發現,原來剛剛的綠燈已經變成了紅燈,他激動的跳了起來。
此時天花闆的鋼釘全部收了回去,整個天花闆也重新向上回升而去。地面上的棋子都被隐藏在棋盤之中,鎮長說道。
“看來運氣也是必不可少的東西。”
勁秋冷笑一下,說道。
“過獎了,關鍵還是我想要殺死你的決心幫助了我。”
鎮長不再說話,這時半空中又出現了一個綠色的把手。勁秋上前一把抓住把手,然後對着空氣大聲喊道。
“老東西,我們馬上就見面了,我勸你還是洗幹淨脖子等着吧。”
說罷,勁秋快步跑進了電梯,換好開關後勁秋使勁拉下,電梯慢慢向上駛去。
此時林語和骨女已經回到了鬼鎮,林語的身體此時不知發生了什麽變化,總之似乎有某種力量在保護着他。骨女問道。
“你感覺怎麽樣?要是不舒服我們現在就出去。”
林語笑着說道。
“不用了,我現在很好,而且從未感覺這麽好過。”
話音剛落,不知從哪冒出的惡鬼們擋住了林語和骨女的去路,骨女剛準備動手,林語伸手擋在骨女身前,說道。
“交給我就好了。”
說罷,林語突然主動紮進了惡鬼群中,而且全身不停冒出金光。骨女看在眼中感覺那金光給她一種很溫暖的感覺,它就像是普度衆生的佛祖,而此時林語的樣子就像是佛祖派來世間的使者。突然一陣念誦經咒的聲音從林語那裏傳來,隻見林語身邊的惡鬼在聽到經咒的聲音之後紛紛痛苦的捂着頭,而且身上逐漸出現金黃色的裂痕,頃刻間惡鬼們如同爆竹般灰飛煙滅。此時骨女突然拍手說道。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