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勁家所有人都在爲勁秋的婚事忙前忙後,勁秋則一直在給謝心打電話。昨晚當他回房間睡覺時才看見謝心給自己發了很多微信,還打過兩個視頻通話。但都因爲昨晚陪老丈人喝酒給耽誤了,他現在想打電話過去解釋一下,但謝心卻不搭理他。勁秋心中一陣郁悶,沒想到在大喜的日子把老婆惹怒了。段三娘看着勁秋在發呆,過來說道。
“今天你是主角,不過去招呼客人,在這傻坐着幹什麽?”
勁秋回過點神來,趕緊過去招呼客人。謝心父母由于昨晚和段三娘聊得太晚沒有回去,就在這裏睡了,今天一早段三娘才派人将他們二老送回去。說時遲那時快,一轉眼就快要中午了,旁邊懂禮數的人對段三娘小聲說道。
“三娘,該派人去接新媳婦兒了。”
“嗯。那就讓雷震帶着慶兒去吧,接到新娘子的時候記得守規矩。”
“明白。”
雷震走後勁秋心裏就覺得不放心,于是對段三娘說道。
“媽,怎麽讓雷震去啊?”
“怎麽?你還怕他把你媳婦兒搶走不成?”
“反正我覺得不妥。”
“放心吧。他還帶着慶兒呢,不會把謝心怎麽樣的。”
大約半小時之後雷震的車回來了,首先下車的是謝心的父母,緊接着是慶兒,她跑到勁秋身邊,說道。
“哥哥,快去把嫂子抱下來吧。”
勁秋走到車邊,看見車裏蒙着蓋頭身穿大紅嫁衣的謝心,心中不由得一陣激動,他剛要上前摘下蓋頭,雷震說道。
“少爺,現在摘下蓋頭不吉利,還是等洞房花燭之時再摘吧。”
看在今天是大喜日子的份上,勁秋也就不再說什麽。他把謝心從車裏抱了出來,門口兩邊早已擺好的鞭炮同時炸裂開來,氣憤好不熱鬧。跳過火盆之後,段三娘帶着兩人來到祖先祠堂前,說道。
“拜祭先祖。”
話音剛落,一對新人紛紛跪下,對着列祖列宗的排位三拜九叩,然後段三娘和謝心父母端坐高堂,緊接着就是一套老式的婚禮流程。繁瑣的流程都結束之後,謝心被送去了她和勁秋的婚房,勁秋趁沒人注意偷偷跑進房間,在謝心手裏塞了點零食,說道。
“你還要等好長時間才能吃東西呢,我出去招呼客人,你餓了的話就吃這個。”
謝心沒說話,隻是微微的點點頭。勁秋想湊過去親一下謝心,突然外面有人喊他出去喝酒。勁秋隻好先出去應付客人,當他出門的時候突然感覺有哪裏不對。但由于氣氛太過熱鬧,他也就沒往心裏去,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太陽也落山了,客人們也走得差不多了。院子裏隻剩下段三娘和謝心的父母還在聊天,段三娘斜眼瞟了一眼勁秋,發現他屁股上像長了釘子一樣的坐不住,于是說道。
“勁秋,去看看你媳婦兒餓不餓。”
勁秋立即激動的點點頭,然後就往婚房跑去。段三娘和謝心的父母說道。
“讓您二位見笑了。”
勁秋走進房間時看見謝心還坐在床邊,手裏的零食也沒動,勁秋問道。
“老婆,你餓不?”
謝心搖搖頭,然後将零食放在一旁,對勁秋勾了勾手指。勁秋坐到她身邊,柔聲問道。
“怎麽了?”
謝心突然就倒在他懷中,嬌滴滴的說道。
“我想你了。”
勁秋突然像被觸電般從床上跳了起來,看着此時半躺在床上的謝心,問道。
“你是誰?”
對方仍然嬌滴滴的說道。
“我是你老婆啊。”
這時段三娘在外面喊道。
“你們兩先出來。”
這時女人從床上坐起來挽着勁秋的胳膊說道。
“還是不要亂了大局。”
她挽着勁秋從房間出來,謝心父母走過來拉着他們的手然後放在一起,說道。
“今後你們兩人要好好過日子啊。”
勁秋表情略顯不自然的說道。
“您二老就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對謝心的。”
“我們放心,放心。沒事的時候常去看看我們。”
說着說着老兩口竟然抽泣起來,這時段三娘過來,說道。
“現在又不是古代,嫁出去的女兒不是潑出去的水了,他們有贍養你們的義務和責任,肯定會經常去看你們的。”
幾人又聊了幾句之後,謝心的父母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全程謝心的蓋頭都沒有摘下來,期間謝心的父親也感覺奇怪,但礙于面子也沒有多問。親家走後,段三娘說道。
“你們也回去休息吧。我今天有些乏了,先去休息了。”
這時女人說道。
“媽,今天辛苦了,您早些休息。”
“嗯。”
說罷,段三娘也回房了。勁秋和這個不明身份的女人回到房間後,勁秋說道。
“你現在可以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吧?”
“你就那麽迫不及待嗎?”
女人邊說邊将蓋頭從頭上拿下來,蓋頭下的那張臉完全在勁秋的預料之中,他說道。
“佟老師,你把謝心藏哪去了?”
佟老師雙眼迷離的看着勁秋,嬌滴滴的說道。
“今晚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不要爲無關的人而壞了興緻。”
勁秋将她推到一邊,冷冷的說道。
“你才是無關的人。”
聞聽此言,佟老師的身體抖了一下,一改嬌滴滴的口吻,說道。
“那個女人已經被我殺了。你就死心吧,我們拜過祖先,喝過和親酒,我就是你們勁家明媒正娶的兒媳婦。”
勁秋輕蔑的笑了笑,說道。
“你的如意算盤打的還真是夠精明,你以爲現在還是舊社會嗎?”
突然佟老師向勁秋射出兩根銀針,勁秋側身躲避,但也隻躲過一根,另一根紮進了他身體的穴位中,頓時他感覺半個身子麻痹了。佟老師,說道。
“既然你不願意承認,那我就隻好主動一點了。”
說罷,佟老師将勁秋扶上床,然後脫去婚服,正當他幫勁秋寬衣解帶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佟老師回頭一看,隻見段三娘此時正站在門口看着他們,段三娘說道。
“我就知道隻有這樣才能把你引出來。”
勁秋雖然身體不能動,但他的耳朵還能聽到。聽段三娘這麽一說他頓時有些生氣,原來自己和謝心不過是自己母親利用的工具罷了。佟老師看了段三娘一眼,随後惡狠狠的說道。
“憑什麽我就進不了你們勁家門。”
“因爲你不配。”
說罷,段三娘身後爆出一團真氣,随即向坐在勁秋身上的佟老師打了過去,佟老師翻身躲過,随即破窗而逃。段三娘準備追出去的時候,突然被勁秋拉住了腳踝,段三娘喊道。
“你給我放手。”
勁秋,仰仗着能動的另一半身子死死的抓着母親,段三娘掙紮一會索性就放棄了,于是長歎一聲,說道。
“放手,我不追了。”
段三娘給勁秋喂了顆藥,過了一會勁秋就感覺全身自在多了,于是問道。
“媽,謝心呢?”
“在我房間裏呢。”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不把那個女人除了,你和謝心就别想過好日子。”
“那個女人究竟是什麽人啊?”
“你不需要知道。總之以後不要在招惹她。”
“我招惹她?是她一直招惹我好不好。”
還沒等段三娘說話,勁秋就往她房間走去,一進房間就大聲喊道。
“謝心,謝心。”
段三娘站在勁秋身後,說道。
“喊什麽喊。你媳婦在我床上呢。”
勁秋走進卧室,看見謝心果然在段三娘的床上睡着呢。勁秋上前搖了搖謝心,說道。
“老婆,醒醒。”
謝心睡眼惺忪的看着勁秋,突然坐起身來抱住勁秋,哭喊道。
“太吓人了,我本來在屋裏好好的,結果進來兩個人就把我綁走了。”
“沒事,沒事。現在什麽事都沒有了,有我在呢啊。”
勁秋安撫了謝心一會,然後對段三娘問道。
“媽,這一切是不是你和雷震安排的?”
“是。我這也是爲你們好。”
“您要是爲我們好的話,就不應該這樣做。今天是我們重要的日子,您卻安排了一出烏龍戲。您知不知道這樣對謝心會有多大的傷害。”
“放肆。”
勁秋不能再說什麽,從床上抱起謝心就回到自己的房間。回到房間之後謝心依舊驚魂未定,勁秋拉着她的手,柔聲說道。
“對不起,沒想到我們的婚禮會搞成這樣。”
謝心深吸一口氣,搖搖頭說道。
“我覺得我們還不适合結婚。”
勁秋的眼神中透露出了慌張和不安,但他此時根本沒資格來要求謝心該怎麽做。而且現在無論是怎樣的解釋與道歉都顯得蒼白無力,勁秋隻能輕輕的點點頭。謝心上前抱住勁秋,說道。
“我還要時間去了解你,至于伯母的做法我并不怪她,最起碼她的出發點還是好的。”
聞聽此言,勁秋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此時已不知該怎麽做才能回報謝心的心意,唯有不離不棄的待在她身邊才是最好的回報。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勁秋打開門看見段三娘站在門外,于是冷冷的問道。
“什麽事?”
“有這麽和長輩說話的嗎?”
勁秋不屑的将頭别向一邊,段三娘說道。
“你出去,我有話和謝心說。”
“有什麽話不能當着我的面說?”
“出去。”
勁秋轉身一屁股坐在謝心身邊,說道。
“您有什麽話就說吧。”
謝心拉了拉勁秋的衣服,說道。
“你先出去吧。伯母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勁秋看了看謝心堅定的眼神,于是起身出去了。段三娘來到謝心身邊,說道。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謝心連忙起身,說道。
“伯母您言重了。”
“雖然這次你們的婚禮不算數,但你在我心裏已經是勁家的兒媳婦,等一切瑣事都處理好之後我一定會還你們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
說罷,段三娘轉身就準備走,謝心喊道。
“伯母,您稍等一下。”
“還有什麽事?”
謝心将之前段三娘給她的銀行卡拿出來,說道。
“這個還請您收回去。”
段三娘看了看銀行卡,又看了看謝心,說道。
“這是對你的一些補償,收着吧。”
“萬萬不可,我受之有愧。”
段三娘接過銀行卡,說道。
“下次在合适的時候我再給你。”
說罷,段三娘離開了房間。到了門口和勁秋說道。
“你要是敢對不起謝心,别怪我不念母子之情。”
勁秋頓時一臉懵逼。段三娘走後,他進屋問道。
“我媽和你說什麽了?怎麽突然感覺你成親生的了。”
謝心笑了笑,說道。
“我好累,睡覺吧。”
佟老師,也就是骨女。從勁秋家跑出來之後就回了唐莽的宅邸,此時她正在後花園等着唐莽。沒一會腳步聲由遠及近,唐莽面色的鐵青的看着骨女,問道。
“你還記得你的任務是什麽嗎?”
“方凡。”
“那又爲何要節外生枝。”
骨女閉口不言,唐莽上前對着骨女就是一把掌,接着說道。
“如果你再因爲勁秋而壞了我的事,就别怪我對你不客氣。”
這時一個幽幽的聲音從暗處飄了出來,說道。
“唐莽,不要動怒。”
唐莽聞聲看去,原來是雷震。他走到骨女面前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臉,問道。
“痛嗎?”
骨女把頭别向一邊,唐莽當即罵道。
“你”
這時雷震示意他閉嘴,然後接着對骨女說道。
“你做的很好。”
唐莽不明其意的問道。
“您的意思是?”
雷震笑了笑,走到石桌旁坐下,說道。
“坐吧。”
唐莽和骨女分别坐在雷震兩側,雷震說道。
“骨女你的任務有變,不過不是和勁秋在一起,而是找個機會幹掉他。隻有這樣我們三雲幫才能高枕無憂,知道嗎?”
骨女聞聽此言手下意識的抖了一下,這時唐莽對骨女說道。
“啞巴了?”
骨女站起身,畢恭畢敬的對雷震說道。
“對不起,我做不到。但我保證一定會将方凡的人頭帶回來給您。”
唐莽起身指着骨女說道。
“你”
雷震大聲喝道。
“住口。”
随即又柔聲對骨女,說道。
“我不難爲你,以後三雲幫就全靠你了。”
“謝謝您的賞識。”
說罷,骨女頭也不回的走了。骨女走後唐莽說道。
“要不然我再找别的人對付勁秋?”
“不必了。”
雷震看着骨女離開的背影,接着說道。
“她會去做的。你永遠無法想象一個女人對愛的占有欲有多麽可怕。”
骨女離開唐莽的府邸,又來到那展涼亭上。夜風悄悄穿過涼亭,骨女目不轉睛的看着涼亭下勁秋的家。這股風沙像是特别爲她準備的,須臾,眼睛漸漸蒙上一層薄霧。骨女此時還在回味着剛剛與勁秋拜天地的那一刻,而那一刻就像是夢想照進了現實,雖然隻是昙花一現,但也足以讓謝心銘記此生。
骨女長歎一聲,随即坐下看着遠處的景色。小時候她和勁秋總在這裏玩耍,勁秋那時總會拿母親做的麥芽糖給她吃。那是骨女在忍受完唐莽一整天地獄式的訓練後,最開心的事。雖然他們的相會是有悖于三雲幫的規矩,但兩個年幼無知的靈魂又怎麽會理會那些成人所規定的繁瑣禮數呢?
紙終歸是保不住火的,就算是一味的堅持最終也隻能換來灰燼的下場。骨女還記得當時她和勁秋被段三娘帶走時的場景,他們被帶到皮匠那裏。骨女親眼看着皮匠給勁秋灌下了陽間的孟婆湯,當勁秋再醒來,骨女還在期盼着他會跑過來牽起她的手跑向那展涼亭時,誰知勁秋卻問道。
“你是誰?”
當時那種感覺似針紮在她的心頭,久而久之就不見了,骨女以爲痊愈了,但當她在中海市再看見勁秋時心中又是一陣刺痛,那時她才明白那根針不是不見了,而是已經被肉包裹住,變成了身體的一部分。不能碰,但有時又不得不碰,恐怕世間最優秀的外科醫生都不能治好她的心髒病,除了接受現實,别無他法。
天邊滑過一顆流星,骨女心頭一緊,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少女心從這個皮囊中複活。心中的那頭麋鹿早已在叢林中迷失了方向,甚至連骨女自己都再也沒有看到過它的影子。她心中的那片森林又大又深,就像當初她和勁秋一起眺望的那片森林一樣,現如今不知是麋鹿在裏面迷路,還是骨女自己在其中迷路。又是一陣神往,這時骨女準備起身離開這裏,突然後山冒出一道紅色的光柱直沖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