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我們昨晚真的沒見過嗎?”
司機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真的,你快下車吧。我還要做生意呢。”
方凡将車費放在座位上就下車了,出租車一溜煙的向遠處開走了。在方凡心中仍留着不少的疑問,但似乎不管如何都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老方,你幹嘛去了?”
章澤從酒吧出來碰巧看見滿面疲态的方凡。
“沒什麽,昨晚去了趟墓地。”
章澤一臉吃驚的問道。
“啊?你可别說你在墓地睡了一晚上啊?”
“走吧,進去說。”
“你先進去,我出去買點東西。”
方凡和章澤在酒吧門口分開,當方凡走進酒吧時看見三島正在打掃昨晚狼藉的戰場。二人對視一下,三島說道。
“昨晚.”
還沒說完方凡打斷道。
“一會等章澤回來再說,我先去找建躍,他人呢?”
“應該在裏面吧。”
方凡去找郭建躍,将昨晚面具男給他的鞭子交給郭建躍,說道。
“你幫我看看這個裏面有沒有什麽跟蹤設備。”
郭建躍将鞭子捧在手中發現鞭子一共有9節,每一節上都有用來放電的裝置,手柄上有一層絕緣矽膠,鞭子通電後可以借助甩動的威力和電流瞬間的灼燒形成切割的效果。郭建躍仔細檢查一番後,說道。
“沒有什麽跟蹤裝置,就是條可以通電的鞭子。”
“謝了。”
章澤回來後,方凡将昨晚的事和所有人都說了一遍,他們都在猜測那個面具男的身份。這時韓碩說道。
“你們過來一下。”
方凡他們聞聲走了過去,韓碩接着說道。
“這是我剛剛從警局網絡上看見的。昨晚在北川路發生了一起惡性殺人事件,死者被人扒皮抽筋,兇手還将屍體吊在了樹上,周圍還用射燈打在屍體上,就像是在展覽一件藝術品。”
案件引起章澤極度不适,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什麽人這麽變态啊?”
方凡看着死者被吊在樹上的照片,問道。
“死者的基本信息有嗎?”
“死者名叫施洛欣,女,今年28歲,未婚,住在北川路良緣小區的出租公寓中。她不僅是北川路的Eternal首飾店的店長,而且平時還會在一家名叫深夜不打烊的平台上做主播。屍體發現地點就在她租房的小區人工湖附近的一顆樹上。”
方凡摸着下巴的胡渣若有所思的想着,然後問道。
“死者平時直播的内容都是些什麽?”
韓碩從網上找到一條視頻,說道。
“主要是ASMR。”
章澤一臉不解的問道。
“這是什麽玩意兒?”
方凡淡淡的說道。
“ASMR是指人體通過視、聽、觸、嗅等感知上的刺激,在顱内、頭皮、背部或身體其他部位産生的令人愉悅的獨特刺激感,又名耳音,也有人管它叫做顱内高潮。全稱Autonomous sensory meridian response。
早期ASMR在歐美很流行,而且它不僅可以使人愉悅更能幫人入眠,所以很多助眠機構都很推崇ASMR。不過後來也有人将ASMR和性聯系在一起,因爲可以使人在聽覺上達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
“老方,你懂的還真不少啊。”
“都是晚上睡不着的時候在網上無意看到的。”
視頻中施洛欣的聲音透過人耳麥克風傳遞出來時,在場的人都感覺心情上萬分舒緩。随着此起彼伏的聲音仿佛有隻無法按捺的手正滑過耳畔,再從耳畔穿過頭皮,陣陣酥麻感從頭頂遍布全身。片刻之後章澤尤爲失落的說道。
“這麽厲害的主播居然被殺了,太可惜了。”
方凡用胳膊肘頂了他一下,說道。
“現在不是你傷感的時候。”
“老方,我們一定要将兇手抓住,爲施洛欣報仇。”
方凡白了他一眼,笑着說道。
“我估計她要是還活着的話,你能把自己的全部家當都給她刷禮物。”
“那倒不會,我的全部家當都在婉璃那。”
方凡搖搖頭,接着問道。
“韓碩,施洛欣的家境怎麽樣?”
“要說這個的話,那可就太厲害了。施洛欣的父親是一家跨國集團的執行董事,母親是國企員工,前不久意外身亡。”
“跨國集團的執行董事怎麽會和國企員工有交集呢?難道施洛欣是私生女?”
“很有可能。因爲施洛欣的父親的正牌太太是那家跨國集團前一任董事長的千金,不過現在施洛欣的父親已經快不行了。”
“什麽意思?”
“據說他得了絕症。”
章澤撇撇嘴說道。
“又是富家子殘害純情女青年的惡俗橋段。”
方凡沒搭理章澤,接着問道。
“韓碩,你能不能查出最近幾年施洛欣和他父親有沒有什麽交集嗎?”
“查這個幹嘛?”
方凡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說道。
“現在可以追查的線索大緻有兩個方向,第一就是直播平台上的變态腦殘粉殺人,第二就是遺産之争。”
“我靠,越來越俗了。”
方凡輕笑一下,說道。
“生活本來就是在不停的重複中行進的。好了,韓碩繼續查施洛欣身前和他父親的來往情況,三島負責支援,我和章澤去北川路看看。”
方凡和章澤驅車來到北川路,街道像是漫畫中的場景,安靜而潔淨。道路兩旁楊柳林立,飛鳥的身影來回穿梭其中,忽高忽低。很難想象會在這樣一條世間難尋的街道上發生如此殘忍血腥的案件。不多時方凡和章澤來到了Eternal首飾店,店員熱情禮貌的打着招呼。
“請問二位有什麽需要?”
章澤指指方凡,導購小姐将殷勤炙熱的目光投向了方凡。
“沒什麽,其實我們是來打聽一個人的。”
“誰啊?”
“施洛欣。”
導購小姐客氣的笑了笑,說道。
“不知二位和洛欣的關系是?”
“我們是她的朋友,昨晚聽說她不幸遇害的消息。”
這時一位衣着得體,打扮幹練的女人走了過來,說道。
“你們好,我是店長,有什麽事可以和我說。”
那名導購小姐去忙别的了,方凡打量了一下店長,問道。
“施洛欣不是這家店的店長嗎?”
“是,但在她去世後,這家店暫時由我打理。請問二位有什麽事嗎?”
“我們就是想了解一下施洛欣平時的人際關系是否有什麽不妥。”
方凡說的很含蓄,不過這位店長倒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她說道。
“這點你們放心,洛欣在平時在店裏的人緣很好,絕對沒有任何仇人。”
“那她的性格怎麽樣?”
“很開朗,對待客人很和善,對待同事也很友好。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剛入職沒多久就當上了店長。”
“您說她入職不久?”
“你們不是施洛欣的朋友嗎?連這個也不知道?”
“哦,其實我們是她遠房親戚,這次是聽說她的不幸,特意趕回來的。”
店長将雙臂相互交疊與胸前,淡淡的說道。
“我可沒聽洛欣說過有什麽遠房親戚。”
方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
“您也知道的嘛,總有幾個親戚是不好意思說出口的,很不巧我們就屬于這樣的。”
店長長歎一聲,說道。
“恕我不能将别人的隐私随便透露,二位請走吧。”
“别呀”
話還沒說完店長就走了,其餘的人也不敢再來搭理他們。方凡掃視了一下周圍施洛欣的同事,突然他發現有個女孩一直在偷偷的瞟他們,當他們看向那個女孩時,女孩就将目光回避了。方凡故意大聲說道。
“走吧,這裏什麽都查不出來,看來我們隻好去她住的地方看看了。哎,可憐的洛欣死的那麽慘。”
二人出來後,章澤說道。
“這店長心眼太多了。”
“不僅心眼多,還很謹慎。我們現在去良緣小區看看,我們還有寶貝呢。”
“什麽寶貝啊?”
方凡笑而不語,章澤問個不停。章澤纏了方凡一路想知道是什麽寶貝,方凡故弄玄虛的什麽都不說,沒一會他們就到了良緣小區,和門衛打聽了一下人工湖的位置,二人徑直走了過去。
“章澤,現在幾點了?”
“快中午了。”
方凡發現在人工湖旁邊有個專門用于垂釣的地方,釣上來的魚可以放走也可以買回家,不過買回家的價錢就很吓人了。這大概就是物業人員爲了防止人們買走魚而故意定的價,其本意還是爲了讓小區居民享受釣魚的樂趣。垂釣區旁邊就是個漁具租賃點,方凡對章澤說道。
“章澤,會釣魚嗎?”
“不會,我倒是會捉魚,小時候我和婉璃還有莫竹經常在島上的水塘裏捉魚吃,全憑這個改善夥食了,要.”
方凡及時将章澤的話打斷了,否則不知道他還要念叨多久。
“停,我們去釣魚。”
章澤是越來越糊塗了,他一點都猜不出方凡到底要幹嘛。和老闆租了兩套漁具後他們就找了兩個位置坐下,他們旁邊有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方凡問道。
“大爺,您經常在這裏釣魚嗎?”
老人聞聲轉頭看向方凡,老人雖然頭發都白了,但他的精神狀态很好,眉毛挺拔昂揚,雙目炯炯有神。
“是啊。每天不來這坐會就全身難受。”
“那您知道昨晚的殺人案嗎?”
“這裏死人了?”
老人突然一臉驚恐,方凡連忙解釋道。
“沒,沒什麽。”
“難怪今天來釣魚的人這麽少。”
此後不管方凡再說什麽老人都不再回應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太陽漸漸從頭頂落向了尾巴梢。天邊的火燒雲像是澆了草莓汁的奶油冰激淩,章澤現在餓得兩眼發黑,他恨不得把桶裏的魚直接吃了。
“老方,我們已經釣了這麽久了,啥時候能停啊?”
方凡低着頭不說話,章澤湊過去看看發現方凡已經睡着了,章澤狠得牙根癢癢,自言自語道。
“把我騙過來當了一下午的漁夫,自己卻在這呼呼大睡。”
章澤越想越氣突然在方凡耳邊大喊了一聲,方凡立即全身打了個激靈,滿臉驚恐的看着章澤,罵道。
“你瘋了啊?”
“我瘋?你把我诓過來坐了一下午,自己卻在那睡覺。”
方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
“這不也是爲了辦案嘛。”
方凡看了下時間,說道。
“我們先去吃點東西,然後再回來繼續等着。”
“老方,咱們到底在等什麽啊?你要不說我就不幹了。”
“呦呵,脾氣越來越大了啊。行,我告訴你。我們在等施洛欣的鬼魂。”
“等來又怎麽樣?你會說鬼話?”
“我們有那對母女,她們可以跟鬼溝通啊。”
“行吧,愛幹啥幹啥,趕緊吃飯,我快餓死了。”
剪斷截說,到了深夜良緣小區人工湖這裏已經一個人影都沒有了,周圍住家戶的燈也都滅了。隻有方凡和章澤還在人工湖邊上等着,方凡擡頭看了看天空發現此時天空多雲,恰好遮蔽了月光和星光。于是他拿出葫蘆将那對母女放了出來。
“恩公喚我們出來有何事?”
“昨晚在這個樹上吊死了一個女孩,你們能不能感覺到她的魂魄?”
女鬼雙手在空中畫了圓,片刻之後說道。
“她還在這裏,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她不願出來見你們。”
“你告訴她我們是來幫她的。”
女鬼搖搖頭說道。
“不行,她不想見你們。”
章澤歎口氣,說道。
“要不是青蛇去休養了,咱們哪還用這麽費事。”
“就算青蛇在也不能魯莽行事,這個女孩是橫死的,而且還死的那麽慘,想必現在的怨念不是一般的重。”
母女重新回到葫蘆中。正當方凡和章澤準備離開時,突然從遠處的走過來一個拿着手電筒的人,方凡說道。
“你看那邊。”
“這會怎麽會有人來這裏?”
“躲起來看看。”
方凡和章澤躲在一旁的樹後。那個人拿着手電向方凡他們這邊越走越近,最後停在了施洛欣被吊着的樹旁。方凡這才看清來的人正是上午在首飾店裏那個一直不停瞟他們的女人。隻見她從手提袋中拿出幾樣小吃和香,點燃香後她又将貢品依次擺放好,然後又拿出一些紙錢,邊燒邊自言自語道。
“洛欣,是我對不起你,我現在給你燒錢了,求求你能原諒我,不要來找我。冤有頭債有主,是他們殺的你,你還是去找他們吧。”
方凡和章澤聽後都是一驚,正當章澤打算出去問個明白時,方凡突然示意他不要動。那個女人的話音中逐漸帶出了哭腔,而且越說越難過。
突然方凡看見一條白皙的手臂正慢慢靠近那個女人的後背,女人一直在掩面哭泣。那隻手先在她後背上摩挲了幾下,然後又繞到女人面前停頓片刻,它圍着女人的頭看了看,就好像那隻手上有眼睛一般。這時女人掩面的手突然放下了,緊接着那隻白皙的手貼在了她的的側臉上,很像是戀人間親密無間的寵溺一般。方凡趕緊将葫蘆裏的女鬼叫了出來,他生怕面前這條關鍵線索會被冤魂索命。
“快救人。”
方凡的一聲大喊吓壞了在場的所有人,先是女人被吓得險些昏過去,然後就是看的聚精會神的章澤。就在方凡喊完之後那條白皙的手臂已經消失不見了,女人坐倒在地體弱篩糠的看着方凡和章澤。
“你别怕,我們是好人。”
章澤的一句話讓女人更加害怕了,方凡将他拉倒一邊守着,随後蹲在女人身邊說道。
“你别怕,我們隻想搞清你朋友遇害的原因,這樣才能幫她報仇。”
女人已經吓得說不出話了,她顫巍巍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手一直緊緊攥着胸口的衣服。方凡看着她驚恐的樣子突然注意到她的眼睛一直注視着自己身後的女鬼,于是方凡問道。
“你能看見鬼?”
女人默默的點點頭。方凡随即讓女鬼回到葫蘆裏,說道。
“放心,她也沒什麽惡意。”
女鬼走後,女人才長出了口氣,然後說道。
“我知道你們,你們是上午去店裏的人。”
“沒錯,就是我們。你剛才的話我們都聽到了,你能不能将前後因果告訴我們?”
女人點點頭,說道。
“你們跟我來吧。”
方凡和章澤跟着女人回到了她租的公寓,女人拿了兩瓶水給方凡和章澤,說道。
“你們先坐,我去準備點東西。”
說罷,女人轉身進了卧室,沒一會她換了身衣服從卧室走了出來,說道。
“今天是第一天,我得幫洛欣把靈堂布置好。”
“難道她就是昨晚這個時間遇害的?”
女人點點頭,方凡接着問道。
“你叫什麽?”
“魏愛。”
“你和施洛欣是什麽關系?”
“我們是高中同學,後來一起在這裏合租。”
“聽你剛剛的話,莫非施洛欣的死和你有關?”
不提還好,一提起來魏愛的眼眶又濕了。不一會就輕輕抽泣起來,她說道。
“我從小就能看見那些不幹淨的東西,所以我從小就被人疏遠,隻有洛欣願意和我做朋友。那時我既懦弱又自卑,但還好有洛欣陪着我,我的生活才不會越來越糟。後來高考時我們雙雙落榜,然後我們決定去打工,日子一直相安無事的平淡而行。但就在前幾天的夜裏我突然看見了一個片體鱗傷的小孩,他的眼睛就像鈎子般緊緊的勾住我的喉嚨。我知道他是鬼,當時我雙眼緊閉不想再看見他,但當我睜眼時他卻還在那裏,什麽都不說,也什麽都不做,就那樣直勾勾的看着我,大約一分鍾後才消失。
自從和洛欣在一起後我很長時間都沒有再見過鬼,那次是久違的一次,後來每隔兩天我都會在陽台上看見那個小男孩的鬼魂。還是那樣什麽都不說,也什麽都不做的看着我。該出事的時候總還是會出事的,那晚洛欣早早的睡了,我在客廳追劇,那個小男孩又來了。這次他說話了,他說要帶走我們其中的一個。如果不想對方被帶走的話就要主動獻出生命。我當時猶豫了,如果我果斷将命給他的話,洛欣就不用死了。”
說罷,魏愛又大聲哭了起來。方凡拿出一張紙巾遞給魏愛,說道。
“你不用自責,人的本能就是活着,在那種時候你沒有做出選擇也是人之常情。另外我冒昧的問一句,你和施洛欣是戀人關系嗎?”
魏愛擡起紅腫的眼睛看着方凡,随即又避開方凡的眼神的點點頭。方凡接着問道。
“施洛欣死後,你又見到過那個小男孩嗎?”
“沒有。”
魏愛的情緒還是有些不穩定,于是方凡說道。
“好了,今天就問這麽多吧。明天還有些問題,希望你能配合,我想你也希望你的愛人可以早日大仇得報吧?”
魏愛點點頭,說道。
“你們明天随時都可以來,我已經和公司請了長假。”
“謝謝。”
方凡和章澤離開了魏愛家,夜風猛地吹向二人的時候,他們都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