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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自己确實是要被回收的對象。

齊煜想起了那火紅的眸子，不禁問了一句：“爲什麽那天你不下手？”

那天希斯沒下手的除了齊煜，還有瞬。

“構裝告訴我，他身體有我的基因特征，也有你的。”

“除了這個，那個女的居然能夠反噬那手段。”

“我很好奇。”

“反正你們也跑不出去。”

希斯的回答很典型，直接明了。

“那手段，叫快速裝機2.0哦。”

涅槃急火火地補了一句。

“我的！”

這是瞬的不甘。

思感世界炒成一團。

齊煜有些頭昏腦漲地回了句：“知道了，知道了。”

随後念頭一松，大家都撤出了這廣袤的思感宇宙。

隻是這一會兒的功夫，齊煜一睜眼就看見了身邊一大群人。

艾柔、何墨、穆托、艾特這一群。

海勒斯，跟哈，幾個泥城疫站的禁衛，這一群。

還有，最外圈，靜默的白影，瘦小，恹恹的，卻是被艾柔牽着，勉強跟過來的，齊霁。

齊煜環視了一周，倒是沒說話，向着艾柔後面招了招手。

艾柔眼前一喜，正欲過來，倒是自己哂笑一下，将後面的小家夥拽了前來，往前一推，正好送到齊煜面前。

齊煜暗歎一聲，伸出手去，将齊霁那白色的頭盔擡開拿起，另一隻手輕輕撫上柔軟的黑發。

隻是小家夥再也不像以前那樣投入齊煜的懷抱，除了默默承受，就是默默承受了。

不開心？

齊煜有一些不解，随即又想通了。

臭小子長大了，還有什麽好遺憾的呢？

至于之前的弑父......齊煜倒是沒什麽好說的。

既然這是他的兒子，那麽對錯，都應該自己來承擔。

尤其是這亂七八糟的那頭都按不下去的孽。

仿佛感受到齊煜的眼光，齊霁重新擡起頭來，卻是看見父親溫潤的眼神。

沒有任何責怪，隻有關心的眼神。

小家夥的頭終于沒有低下，倒是與父親對視了一陣之後，羞赧地扭了開去。

齊煜這才走向各隊伍的頭頭。

“出門半天，又見面了呢。”

齊煜倒是沒什麽不好意思，計劃不如變化快，天空中的白浪也就過去了三四次，算起來也就出來一兩天的功夫，發生的事情倒是有很多。

“海勒斯，看來還真是要找你一趟。”齊煜不等衆人開口，朝着面容蒼蒼的海勒斯首先問道。

“齊......”海勒斯開口綿延了一陣，倒是點了點頭。大腦裏卻不由得回想起這一陣子的活動。

在他看來，作爲太陽使者，齊煜做什麽都是有着他的理由，沒什麽不對的。

就是“太陽神”霞洛洛突然跑丢了，對大家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哈維部落的人也同樣寝食難安，因爲最鬧騰的艾特和齊霁都不見了。

還好，霞洛洛突然遊開，總算有值班的人，跟着才沒丢。

再後來，瞬女和大飛也沒了蹤影。

海勒斯這才帶着人，跟艾柔一夥望着遠遠地霞洛洛地陽光桅鳍的霞光追了去。

畢竟跑的不如飛的，在最後終于跟丢了的時候，大家順着最後霞光落下的方向走了小半天的時候，半路上倒是遇上了何墨和幾天不見的艾特。

大家又一起回到何墨和艾特折返的地方，半路上聽到數聲高昂的吼聲，這才尋聲而至。

然後看到的是，這樣的景象。

齊煜、瞬女還有似乎有些眼熟的希斯，正在緩緩回流的油坑裏，睜着眼睛一動不動地站在一起。

三人的身邊不遠處，是正哼哼着打鬧着的大飛和霞洛洛。

兩個大家夥當時身上糊滿了黑油，卻是玩鬧的痛快，在油坑裏掀起了不小的波浪，卻渾然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艾柔一到場就看見了遠遠呆楞在那裏的小家夥。

形單影隻的齊霁倒是被艾柔拽了前來。

而海勒斯他們更關心齊煜與霞洛洛，這對神與使者。

他們關系着泥城疫站的未來，所以不敢有失。

隻是這次鬧騰，畢竟大家緊張折騰了這麽久。

說恨是萬萬沒有的，但是怨言倒是真的有，凡人可沒什麽大心髒。

“齊，以後帶着哈可好？”

海勒斯望着齊煜，仔細打量了一番，似是沒什麽問題，才籲了口氣，向齊煜開了口。

而哈則是看看自家的司庫大人，又看看頂禮膜拜的神使大人，嘴裏似乎還在碎碎念，很明顯是緊張了。

齊煜看着哈，點了點頭，看到海勒斯與哈，以及泥城衆人都露出如釋重負，喜出望外的神色。

“海勒斯大人，我這次出來幾天，也算是探明了不少事情。”

“晚些咱們還要好好聊聊。”

齊煜說完，又轉向艾柔他們。

他走到那嬌小的身影旁，卻是不管手铠上的黑油，握了人家小姑娘的小手，柔聲說道：“放心，下次再出來，一定會帶着你。”

艾柔對齊煜的心意，齊煜哪能不明白，對齊霁和他的态度，有目共睹。

更何況哈維一族，對齊煜之恩大了去。

總之，齊煜終于是做了選擇。

“我的！我的！”

剛剛清醒的瞬女，看着兩個人閃爍着自己不懂的眼神，心裏不舒服極了，卻是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

隻是瞬女還沒動，就被希斯拉住了。

希斯頭上的構裝并沒有取下，唯有戰盔上火紅的瞳孔看着手裏不停掙紮地小姑娘。

隻是她不明白自己心裏的感覺。

那是不同于執行任務的感覺。

那感覺讓她想起了記憶裏模糊的最初。

最初是在哪裏？

希斯記得自己初生時，那渾然一亮的世界，從黑暗裏一躍而出的開始。

随後的東西，都不記得了。

唯有記得的是那至高無上的命令，還有很遙遠的記憶裏，那個名詞。

瘋智能。

跟至高無上的命令，一樣的禁忌和不可深究呢。

以前的一切，都不記得了。

随記憶的沉渣泛起的隻有某些感覺。

比如現在，心裏的難以用零和壹來解釋的不舒服。

越來越重，重到自己難以忍受。

自己爲什麽要拉住那個丫頭呢？

因爲再沒有人依靠，自己都要站不下去了。

此刻的希斯越來越無力，手裏握着的小手倒是越來越失控。

“齊！”

冷靜地聲音劃過齊煜的思感世界，帶着紅燈般的急速與警告。

沒有理會瞬的齊煜，正欲同艾柔多說些什麽，卻聽到身後一陣崩塌堆積的聲音。

周圍的衆人，此刻都起了驚呼的聲音。

小小的空間裏仿佛起了一陣風。

齊煜回頭，看到銀白的構裝，正在垮散、崩潰。

齊煜的腦筋裏，突然轟得一聲，像極了第一次開車遇到事故時那刻。

他眼裏，火紅的瞳仍舊在燃燒，卻不再注視着他。

滴滴當當，從那攤銀白構件的小山上掉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