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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铿铿铿!!!
黑暗中有矯健的身影在縱躍而來。
羽罩上的一部分,因爲附有薄冰,反而能夠比之前的模糊看到更多的東西,如同在毛玻璃上擦上一些水漬一樣。
齊煜沒有時間去探究兒時在浴室裏玩的小把戲,而是盡量看清楚,門徒鋼針撲過去的方向。
那身影很矯健,在齊煜看起來也很眼熟,靈活的身姿帶着不成熟地倔強,不停地揮舞着的銳爪,充滿着力度,足以撕碎一切的力度。
齊煜不用去特别辨别,就知道,那是瞬女。
将危險擋在自己面前的瞬女。
與自己身後那女人厮殺的瞬女。
也是曾将自己撕碎的瞬女。
還有化爲巨樹的瞬女。
當然還有現在不知來去的瞬女。
無論哪一個,齊煜都不想将之與眼前的身影聯系起來。
現在,出現在這裏的人,都是與這深淵巨坑謎一樣過往聯系頗深的一類。
而這不代表着什麽好消息。
齊煜瞪大眼睛,看着那些鋼針被瞬女樣的黑影,一一磕飛。
盡管門徒發射的鋼針,無比的勢能無可匹敵,但是瞬女那邊仍然很輕松地将之無用。
黑暗中每一叢不斷急促的火花,都代表着一隻鋼針失效。
這是齊煜想要,又不想要的結果。
那身影并未追至過來,齊煜明白她不會做那些無用功。
這時,巨大的空洞從那黑影後掩殺而至。
所謂空洞,正是齊煜在黑暗的視野裏看到的更黑暗的部分。
邊緣模糊,體型遊移,靈活至極。
齊煜看着那空洞從圓罩邊緣掠過,追上了頭上剛剛劃過去的那一團太陽火焰。
至暗,在追逐至陽。
霞洛洛圓管狀的軀體咯咯吱吱從透明羽罩上反複擦過,試圖進入羽罩内,絲毫沒有注意危險掩殺而至。
那股黑暗,如同靈活的虎鲸,打了個轉,就順着霞洛洛的盲區,撲了過來。
昂!呼噜噜!
迥異而悶響的聲浪,在羽罩上空響起。
冰寒的冷液不停地灑落在羽罩之上,讓冰冷甚至滲透進羽罩之内。
霞洛洛受了重創,但是耐不住地是與它關系更加密切的人!
白色的身影一躍而起,直撲羽罩穹頂。
這臭小子!
齊煜眼神立馬陰沉了下來,回頭奔向那白色身影的下方,準備随時接應。
此時的齊煜身上暫時漂移不定地附上了細細的黑菱,仿佛随時會崩潰,但是并不意味着他毫無保護。
剛剛在齊煜思感空間裏突然出現的半死不活的涅槃,第一時間掌握了齊煜身上殘存的細絲,并組織起一些黑菱,形成片面的保護。
身上一塊秃,一塊黑的齊煜,并不在意這些,而是端着門徒,緊張地看着另一個人的援救。
眼前的齊霁的媽媽——希斯,正張牙舞爪地給小家夥做後援去了。
齊煜大腦還是有些緩不過來。
但他自己還是确定的。
幼吾幼,親吾親。
其他的,在這樣的錯亂時空,不需要過多考慮。
呲!咔咔咔!!!
極寒的滴液從上面滴落,落在齊煜的手臂上,在涅槃眼明手快的應對下,将不斷累積變厚的黑菱凍得邦邦硬,變成了齊煜手臂上一塊巨大的“瘤”。
咔!
最終那塊快速形成的冰瘤,自動滑落,掉在泥濘裏,延伸出一片堅實的冰面。
外面的冰液滴落到羽罩裏面,齊煜并不覺得是好事情。
那意味着無堅不摧被輕易地突破,從外向内。
白色的身影狠狠地與那虎鲸般的空洞撞擊在一起。
虎鲸般的空洞與霞洛洛驚慌失措的臀部聯系在一起。
穿越而出的赤焰鴉影,則護崽兒般地迎向虎鲸般空洞的主人。
羽罩當機了,在自己的主人和敵人混戰在一起的時候。
無數的透明羽片飛速地回歸那赤焰鴉影,在她身上迅速鋪張起堅固的防禦,讓空洞的主人攻擊落空了。
铿铿铿铿!!!!
結結實實地攻擊糊了赤焰鴉影一臉。
盡管沒什麽攻擊效果,卻不妨礙對她的阻止。
齊煜不得不撤出了戰圈。
因爲兩個歇斯底裏的女人,兩條巨大生物,還有不聽話的小家夥,随着羽罩的消失,統統墜落到齊煜原來所處的位置。
再次閃過腳下幾塊冰液速凍的冰面,齊煜打了幾個滑,在不遠處看着墜落完成。
本是殺意騰騰的大場面,在齊煜面前卻是無比的滑稽。
一種聲音,在齊煜的胸中醞釀,讓他不吐不快。
夠了......夠了......夠了!!!
終于喝止聲從齊煜的口中發出。
隻是那聲音離口之時,齊煜才發現有些異樣。
嗡!
微小的聲音從齊煜的口中傳出,完全離開的時候卻變成了飓風。
齊煜面前是一場巨大的空曠。
那聲浪,将無數的黑油、碎冰,從地面剝去!
數百步的扇形湖面被鼓吹而去,一直到更深處的油面無法被吹離爲之。
三個人都昏倒在地,另外兩個異端一明一空,似乎都不再動彈。
無論是齊霁身上白色的戰铠,還是希斯身上銀白的構裝,還是瞬女身上沸騰的黑菱。
都幹幹淨淨,一塵不染。
剛才我做了什麽?
齊煜呆立在當場。
“剛剛我湮滅了一塊思域空間。”
“能量需要宣洩一下。”
“放心,隻是些邊角而已。”
這又是什麽?齊煜有些頭痛,簡直聽不懂。
不是說思維是意識的,并非物質,怎麽湮滅?哪來什麽能量?還在現實中掀起滔天巨浪?
又是欠揍的思感傳來:“我會解釋,隻是你不去看看前面的東西嗎?”
嗯?
什麽東西?
齊煜将注意力從自己剛才發出的“獅子吼”上,重新轉移到“獅子吼”的戰果上。
仔細打量了一圈,齊煜還是沒有發現異狀。
“還記得你救她的時候,那些夢嗎?”
提示的思迅再次來到。
齊煜思索了一下眼前一亮,眼神再次在那黑油慢慢漫過來的地面上逡巡起來。
遠處被吹走的油已經回流了,幸好這片油沼不深。
雖然四周昏暗,齊煜還是發現了不同。
大小不一,卻規則的紋路,東一塊,西一塊,散落在被吹得幹幹淨淨的湖底地面上。
齊煜蹲了下來,拆出一根門徒的鋼針,在那些紋路上輕輕刮過。
堅硬,瓷實,邊緣與周圍大部分的油泥雜混在一起,用鋼針慢慢劃過,很容易就清晰起來。
是鱗片,還有皮膚組織。
齊煜一邊仔細觀察,一邊用手摩挲着那表面。
這是時間的沉積,是化石吧。
齊煜心裏暗歎了一聲,心裏的猜測更加清晰而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