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叔叔,老頭在前面等呢,咱們快點!”
“叫花雞!叫花雞!”
咕咕哝哝的興奮稚嫩聲音,清晰地從禁衛頭環裏傳出,馬克也微笑了起來。
真的是期待啊!馬克不禁想起王城河邊的魚湯面,簡單鮮美,不正是極好的吃食嗎?
隻是這次齊又會給大家帶來怎樣的驚喜?叫?花?雞?
空王子說的這東西将是齊再一次帶來的魔法?
擡了擡背上睡着了的小人兒,馬克走快幾步,跟緊前面領路的少年。
少年白色的铠甲現在滿是泥點,隻是他渾然不在乎,腳下不停奔向遠處那些廢屋叢裏那唯一點亮的燈火,緊随着他身旁的漂浮的珠子上,幾隻野禽不停地掙紮。
珠子之間有一層隐形的限界和無數的透明細絲,将那幾隻野禽,五花大綁。野禽身上黑灰雜色的羽毛和較長的尾羽,絲毫不能動彈,唯有那幾隻滴溜溜的小眼睛根本不知道将要降臨在自己頭上的命運。
這些銀灰色的珠子不即不離,盡顯神奇,正是束雲珠和涅槃。
飛影墜落時,智能束雲被強制分離到到馬克的頭環,控絲成繭,才保住了馬克的性命,而後一起被齊煜所救。
而涅槃則是利用禁衛傳送點的谕塔能量和物質,修複了束雲珠,以備貼身保護和協助空王子也就是齊霁。
涅槃的思維空間裏一直鎮守着齊煜無數隐秘,空王子在齊煜心目中意味着什麽,涅槃最是清楚不過。
這幾日涅槃看着笑容越來越多的齊煜,也替他高興起來,更加賣力的陪伴空王子左右,生怕出了什麽差錯。
隻是.......這樣真的好嗎?
涅槃苦笑着看着束雲珠上突然出現的那幾灘不明半固體,禁不住全身一寒。
束雲卻無所謂,遠不及涅槃的小小智能,焉能知道惡心是種啥感覺?
隻是無法拒絕暫時同住在珠子裏的涅槃的請求,驟然提速,控制着珠子穿雪而過。
那些惡心的排洩物自然而然地留在了積雪裏,隻是自然那些倒了大黴的野禽,某些肆無忌憚的部位被侵襲凍僵而凄鳴不已、毛亂花腫。
一通操作之後,涅槃看着那些的飛禽和再次幹淨起來的珠子,也舒暢多了。
唯有馬克和齊霁不明白一向沉默穩重的珠子怎麽突然發了瘋,搞得飛禽大亂,好奇間,三人已經穿過長長芒白的曠野,回到了那巨大庫房前。
天色陰晦,燈光溫暖。
小小少年歡喜地叫了聲“老頭!”然後似乎看到了後面的似笑非笑的于杜,羞赧地收住了腳步,卻被自家老頭抓過領口,取下護盔,狠狠地被揉亂了卷曲的黑發。
少年身後的馬克則是向齊煜點了點頭,将自己身後渾身包裹着白色羽絡的熟睡小姑娘,小心翼翼挪到身前抱在懷裏,趕緊閃進倉内。
齊煜見大家都進去,這才帶着小家夥一起閃進門洞,手一翻關緊了倉門。
倉外大雪紛飛,倉内溫暖如春。
“涅槃,河圖怎樣了?”
齊煜一邊帶着小家夥收拾着野禽,一遍在思感裏跟涅槃交流。
“它沒事。有些太貪心,撐到了。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它才會醒。不過有我在,誤不了事”
河圖在思維空間裏看着一體兩面的另一面那僵直發黑,閃爍不甯的河圖化身,哭笑不得。
這次河圖賺大了,這機遇讓涅槃都羨慕,新的感覺通路不用說,兩次躍遷甚至幸運地有了人和神性生物的經曆。
這思感空間裏的人形再次清晰,看來就靠這個了。唯一虧大得了的是,這次溢出不知道河圖什麽時候才能消化。
将新得到的感覺通路印刻到成千上萬的細絲上去,通過他們得到更多的随機數據,豐富人性?虧河圖能想得出,這完全是自殺。
還好涅槃的思感空間架構,戰盔也在不斷地升級,足以容納那天文數字的信息。
涅槃小心翼翼地再次介入醫療艙,将無數的細絲散射到那通天徹地的能量巨流之中。
那些臨時被河圖散射到量子空間保存起來的溢出信息,重新被涅槃歸納回涅槃戰盔,河圖迷失的部分就散落在這些信息中,要等到涅槃碎片整理之後,才能重新回歸。
“收拾完了,就幫忙。”
齊煜往思感空間裏打了個招呼,就收拾起那些傻乎乎的野禽。随手将倉房角落裏随意擺放的木箱打開,找出一把短刀,就那樣舉着,任由涅槃釋放出無數的細絲,将那短刀琢擊成更小的雪白刀片。
齊煜捏住刀片,真的跟祖傳的那把一模一樣,禁不住在思感空間裏給涅槃點了個贊,卻沒有看到涅槃在擦着冷汗。
爲了把刀片,去翻那些舊日的禁忌,還真是跟河圖學到了......蠢!
稍稍動作,齊煜就收拾好了那些野禽,宰殺、去尾、理腔一氣呵成。
其他人簡直看呆了,齊煜和涅槃更像是表演!
橙黃明亮的燈光下,細絲飛舞!無數被修整的鋼針閃爍灼燒,火焰絢爛!
無數透明的細絲,在空中形成透明的空泡,然後扭曲成細管、大肚瓶、細管、空泡,一連串,懸浮在空中!
另一些透明的細絲則是在岩壁上進進出出,仿佛勤勞的曠工,從爆發出的煙塵裏,帶出來一份份不知名的石粉!
“來咯!”一向沉穩的于杜庶務長,這時候用倉裏禁衛的石鍋端着一大鍋雪進來了。
那些還在空中飛舞的細絲,傾斜而下,将那些雪和石粉送入那些大大小小的空泡,大肚瓶和細管,被鋼針灼燒起來。
卡帕站在火堆前,看着那倉庫空中現在正在進行的奇特的景象看得目不轉睛,手裏緊緊攥着同樣看着自家老頭看的目不轉睛的齊霁的手。
而她懷裏的白羽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跑到齊煜那裏,按照齊煜的吩咐,在空中擴散出巨大的限界,将那些在空中傾瀉的白氣和氣味拘禁在空間裏,不至于散發。
“王......王子,大叔是在做什麽?”
小姑娘偷偷靠在齊霁的耳邊問道,馬克雖然不好意思打擾兩個小家夥,但是仍然也是好奇齊煜現在在搞得神神道道。于杜也是眼色頻頻投射過來,耳朵豎的飛起
“我想......老頭應該是在弄鹽。”
齊霁看得出那些,分明就是那個世界的課程裏那些标準的用具,隻是老頭對這個也有研究?小家夥的眼神将信将疑地掃過自家老頭,卻看見他回望的眼神突然一眨,手铠裏一沉,透明的細絲慢慢消失,手心裏多出一份雪白。
果然是鹽!
小家夥點了一點,嘗了一下,很純正的鹽味。
“好鹹啊!呸呸呸!”一旁偷吃的小姑娘緊皺着臉蛋,吐着口水。惹得大家夥一陣狂笑。小家夥也無奈,都說是鹽了。
旁邊齊煜指揮着細絲,将那最後蒸餾出的雪白之物聚集在一個禁衛的食具裏,黃色的泥瓦碟襯着雪白的鹽粒,很不錯的樣子。
“萬事俱備了。”
齊煜一邊碎碎地說着,一邊拿過掏空内髒僅剩脂肪的未去毛的肥碩野禽,就着瓦盆裏被鋼針燒的熱水燙洗了一遍,拿着細細的鹽粒在野禽腔内細細抹了一邊。
小姑娘靠得更近,對于食物,她有着天然的敏感,隻是大叔将這美味的野禽裹上泥是什麽意思?
不知不覺,小姑娘将心裏的話兒說了出來。
“叫花雞!我就知道!叫花雞!”
小家夥眼裏同樣閃爍着雀躍,看着自家老頭将那裹好的泥團一個個放入于杜和馬克叔叔挖好的坑裏。
熊熊的篝火在上面燃起,一絲絲霧氣飛快地從地面蒸騰而出。
兩個小家夥對視了一眼,驚喜的期待起來。
隻是兩人切切嘈嘈說着小話,渾然不知道,一場大變正在身邊醞釀。
“齊,你剛才,這是.......做鹽的方法嗎?”馬克緊鎖着雙眉,眼光炯炯地盯着齊煜。于杜也是同樣的動作。
“是啊。我不知道你們吃的鹽從哪裏來。”
“海邊嗎?從那一片無邊無際的鹹水中取鹽?”
“還是挖出鹹的礦石或者地下水,從中取鹽?”
齊煜毫不掩飾地看回二人。
有些事他一直都很奇怪,技術的跨代在王國如此巨大。
王國的鹽,是配發的。
就那麽一大包一大包,任由人取用。
剛才那一套雜耍,小兒科一樣的礦鹽的提純,在于杜和馬克這兩位王國大佬眼裏竟然成了看新鮮!
更不要說對于王國食鹽來源二人驚詫的回應。這讓齊煜證明了自己的判斷。
鹽,無限供給,無利可圖。
沒有利益就沒有生産,沒有生産就沒有技術。
齊煜沒有再跟兩人說下去,有些東西齊煜正好要去親眼看一看。有些事情,順便了斷。
一陣喧嘩傳來,齊煜的眼神轉而移向兩個小家夥,馬克和于杜也順着看了去。
兩個小家夥面對面一對一拍着巴掌,興高采烈地喊着整齊的話語。
熟悉的小調,王國的話語,臭小子還挺會哄人的嗎。齊煜爲之莞爾。
突然,小姑娘小鼻子聳動了幾下,眼睛在空氣裏逡巡了幾圈,繼而向着齊煜撲了過來!
“大叔!大叔!那個.......我也可以吃的美食,可以吃了嗎?好香!”
是啊,好香。
純純的肉香不知什麽時候,早已在空氣裏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