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過來!”
阿帕有些害怕,對着身邊突然出現的人釋放着警戒。
她身外的大黑魚突然分崩離析,自己獨自一人懸浮在這吞縮不定的虛空裏。
被抛入虛空的那一瞬間,那隻溫柔的大黑魚堪堪提醒了小姑娘小心,自己就被撕裂成了碎片虛塵。
雖然感受不到,但是阿帕是眼睜睜看着體積龐大的大黑魚被看不見的東西撕扯到不成樣子。
不管是自己剛才腳踏的實地、扶過的艙壁,統統在那一瞬間被揉搓成了散發着不詳氣息的黑色物質,然後像一根長長的拉面一樣,被扯入看似挺近實則無比遙遠的彼端。
剛讓人心驚肉跳的是,短短的過程中,眼睛看不到的微塵,沖擊着劍一規則外發的虛空之境。
那看似微不足道的點點白光,在小姑娘的思感裏,簡直是天崩地裂的感覺。
渾身冷的如同冰窖,難過和恐懼同時在小姑娘的心裏升起。
所以乍一驚醒,小姑娘才發現,剛才那假扮大叔的人現在已經不客氣的侵入了自己身邊這片空間。
那人默不成聲,因爲他忙不過來了,也來不及了。
剛一靠過來,那人和他的錘頭又向前飛了過去。
有些東西的恐怖,他已經承受過一遍。現在也隻是在負隅頑抗。
“剛才是怎麽回事?”
詢問的思感已經在這人和他手裏的錘頭之間傳遞。
“我和對面的,剛才似乎引發了起源的第一階段。所以那個的注意力就被吸引過來了。”
錘頭的思感毫不避諱。
起源是個什麽東西,它和他都懂。
掠奪高維世界降維的物質或者本維世界的物質和規則,是重新生成新的空間乃至新維度宇宙的第一步,這就是起源。
剛才錘頭和劍一的虛空碰撞,爆發和吸收的能量以及碰撞中底層規則的融合演變,足以讓某個負責穩定本維宇宙的東西以爲有人要造反。
所有人看的見僅僅是大黑魚被吞噬。
所有人看不見的是,整個神原界内原本無數輪回積累的降維物質,剛才在這一碰撞中,被吸引過來不少了。
“現在怎麽辦?”
那人身體已經不自覺地向後傾倒着身體,盡管沒什麽用。
反而小姑娘要好很多。
畢竟剛才劍一的高維虛空之界隻是爲了救人和防範。
掠奪物質最多的,反而是那個錘子,一刹那功夫,錘子外層那黑白花色的規則界膜上,時光凝滞的白色斑點多了許多,這就是錘子貪吃的證據了。
随着時間推移,錘子收到的拉扯反而越來越大。
擒賊,先擒王。
“你先抓住那個小姑娘,她手裏那東西,可以先抵擋下。”
冰冷的思感與那人交換,現實的情況,它看得很清楚,不需要太多地辨别,立馬做出了選擇。
那人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松開了手裏的錘頭。
黑色身影在松開的一瞬間就被抛離了。
因爲他不是被抓捕的對象。
隻是人在半空中,外面有若實質的黑色風暴立馬接管了。
呼!卡咔咔咔!
堅硬的黑粒似乎變得更加淩厲了,一股股一道道潑喇喇地打在那人的黑甲上,爆發出連綿不斷的火星甚至熔濺!
那人整個仿佛被點燃了。
微光漆黑的夜空中,出現了一道燃燒的人影,有若燦爛的流星,飛快地落向後面有一段距離的另外一個虛空之界。
“劍一!”
小姑娘看着那燃燒的人影再次靠近,忍不住抱着頭,蹲了下來。
隻是上下左右前後,漆黑一片,無可依靠,讓小姑娘無法心安。
唯有将心中那個名字呼喚了出來。
小姑娘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這樣發聲。
那文字,原來是這樣的讀法。
洪荒中,無數信息穿越時空,凝聚在了這個時刻。
之前都是想得,思感飛來飛去,明白個意思就行了。
唯有現在,阿帕将那兩個字喊了出來。
“抓住你了!”
無數的熔流被黑風撕扯着卷起無數的細絲然後抛離到那人的身後,黑色手铠被燒成了橙紅色向着小姑娘靠近。
隻是沒辦法更近了。
那人可以看得到小姑娘臉上那清晰的淚痕,還有那清澈眸子裏,自己越來越細緻的倒影。
原來時光停滞是這樣的......感......覺.......
那人最後的眼光看到了破碎的時光,也能感覺自己的前驅的左手是如何的分崩離析。
漆黑的手铠,熔融的焰流,焦黑的冷凝邊緣,
一一變成了齑粉。
然後,自己手臂的前端那裏,是不是應該長了點什麽?
比如像自己右手臂前面的手?
左?手?
我有過這東西嗎?
那人最後的意識到此爲止。
一切沒有消滅,隻是停滞。
小姑娘看着身前這人憑空停在了那裏,外面的世界越來越亮。
光亮從四面八方傳出,點亮了整個世界。
“哇!”
小姑娘忘卻了所有的恐怖。
畢竟一個全是亮光的世界,讓人心理上更加安全。
小姑娘看到越來越刺眼的世界裏,自己的腳底下。
那些巍峨的黑色山脈。
完全黑色的山脈,小姑娘第一次看到,沒有石頭,沒有土壤,沒有樹木,什麽都沒有。
隻有一整塊一整塊的山脈。
黑色石頭一樣的山脈,蜿蜒四面八方。然後無數的光線同樣從這些山脈散發出來。
整個世界一片雪白,小姑娘閉上了眼睛。
“喝啊!”
憤慨軒昂的聲音打破了沉靜,小姑娘睜開了眼睛。
黑色的身影懸浮在她面前,血迹、殘甲、炯炯的眼神,讓阿帕說不出話來。
那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阿帕,沒有膽怯,渾然不在乎身上正在發生的慘劇。
那人雙臂緊緊地護在自己的胸前,抵擋着那無形的切割。
殘破的軀體上無數黑色的物質在不停地重構。
無數的黑菱不停地上下翻飛,身上的血迹甫一顯露就重新被覆蓋。
然後阿帕看着那地方再次被碎裂成無形的齑粉,再次血液迸發。
重複往返,仿佛那人受着永不停歇地淩遲。
“夠了!”
阿帕捂着頭再次蹲了下去。
她沒辦法看着跟大叔一模一樣的人被這樣折磨。
哪怕這個人是想要要挾她。
割裂應聲而至,隻是那人如何會放棄?
不顧全身傷痕遍布,自己的一手一目全然失去,那人毫不留情地将手伸向了阿帕!
嗡!
雪白的羽片滴溜溜地懸在那人和阿帕之間,然後整片平立了起來,直指那人。
那羽片正脊上駭人的刻痕周圍,無數的白焰和電蛇不停地遊走,仿佛在醞釀着什麽。
然後仿佛被傳染了一樣,那人身上仍然在修複着身軀的黑色菱甲,也被包圍上了一層白焰和電蛇。
那人已經慢慢被推移到劍一虛空之界之外的身體,按常理已經該墜落此時也詭異地浮了起來。
“這是怎麽了?”
那人停下了自己的侵略性的動作,轉而觀察起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
白焰很溫和,沒有燃燒多那麽一分。
電蛇很刺激,不停地順着黑色菱甲的邊緣鑽進自己的身軀,帶着黑甲的遍體鱗傷一陣陣鑽心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