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煜從夢中醒來前,他在做着他從未做過的工作。
與從未認識的人,說着從未說過的話。
那時,最讓他震撼的是那條河流,波瀾壯闊,漫無際崖。
高聳的河岸上青草蔓蔓,風無時無刻地拂過,那些草叢裏無邊無際的簡陋帳篷,滿身圖騰的矛箭戰士巡邏其中,而他正俯身于一名與夜尅差不多高大的人身前。
那人皮膚黝黑,黑發蓬亂束着簡單的發髻,飾以骨片角頭,上身批物絲麻纏織,腰胯批獸襖,手握青黑色的金屬寬大刀刃。
而齊煜俯身在地,雙手舉起一片輕飄飄的東西正呈于那人。
齊煜無法控制俯身這人的動作,隻能被動地接收信息。
而他此時看到那輕飄飄地東西,正是一片半透明的紙張,紙張之上無數的黑色點線。
齊煜非常驚訝,那分明是王獵部落,每個部落都有的那份冊頁最後的秘密。
女王的秘密!
齊煜聽着他附身這人,用類似母國中原某種語言的音調在與那高大之人說着什麽。
那聲音和語調,讓齊煜無比的親切,隻是有些不知所雲。
兩人之間說了很久的話。
然後齊煜附身這人将手臂斜斜指向一邊,那是大河的對岸。
視線也随之轉了過去,齊煜亦不由自主地看了過去。
那清澈的河水中突然爆發出沖天地噴泉,一條巨大漆黑的身影破水而出。
那是!
黑蟒!
黑蟒遠遠地向着這邊看了過來,那圓筒狀的黑色巨口,層層環疊的森白利齒。
讓齊煜或者說齊煜附身這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隻見那巨蟒越去越遠,依稀可以看到數裏外對岸那黑蟒靠了岸,一行蠕動的黑點,似乎是人的身影,從黑蟒的肚腹裏走了出來。
齊煜極力想看清那些東西,沒想到視野真的突然變得非常清晰。
那些黑點正如齊煜所想,确實是很多人類。
那些人背着巨大的包袱行架,還有一些牛羊類的家畜,甚至出現了麥稭草捆。
齊煜暗暗吃驚,再細看視野裏的那些人。
黑發黑眼,讓齊煜一下子紅了眼睛。
爲首之人,身背巨大的包袱,死死地看着河的這邊。
齊煜很想喊些什麽,做些什麽。然而無能爲力。
視野又突然縮回了原狀。
而齊煜最後也看到了那黑蟒放出了所有的人、物後。又滑動着巨大的身軀潛入了大河。
黑蟒身上那些盤亘錯節的黑色管道,卷帶起無數的泥沙,墜入河裏,掀起一陣陣白浪。
然後,一條巨大的水線漣漪,刺破大河上下縱橫的水勢,飛快地向這邊撲來!
齊煜正看着水勢難當,突然感覺一陣大力從身側傳來,頭不禁猛然向着傳來的方向,偏了過去,然後就是一陣劇痛。
随着視角轉移,齊煜看到了面前那首領一樣的巨大漢子,手上多了一物。
齊煜的心,不禁沉了下去。
鋒利的飛翅,墨黑的盔身。
不是涅槃是什麽?
齊煜想起之前的一些線索。
涅槃和河圖的主人,似乎和自己有某種關系。
如果是這樣,那自己豈不是其中一位,
隻是是附身的這位,還是貌似首領的這位?
如果自己心裏猜測正确的話。
自己難道是自己遠古祖先的宿敵?
齊煜按下激動的心,繼續親身體驗着這生動的景象。
自己附身這人,突然身體一沉,好似跪了下來,然後張開的雙臂沾滿了鮮血,伸向那首領,似乎在苦苦地哀求着什麽。
那首領眉眼緊縮,隻是看着河對岸沖過來的水線,然後高高地舉起了涅槃。
無數地銀白電花在哪刹那布滿了那首領的全身,齊煜看着他,全身布滿了無比熟悉的白色焰火,然後那涅槃爆發出了無數地細絲,然後卷繞起足以籠罩這一方天地的籠狀架構!
那籠狀架構,被細絲飛舞着,抛飛了出去,在齊煜被動的視野裏,遠遠地落在遠處。
隻是讓齊煜奇怪的是,這籠子不是爲了去抓那那黑蟒,反而是罩住了一處小山。
那是齊煜從附身開始從未看到過的另一側。
那些小山身上,布滿了無數的帳篷,跟齊煜附身之時看到的帳篷一模一樣!
随後的景象,怎麽樣都讓齊煜沒有想到。
随着籠狀物超大的網格一個個箍住了那些帳篷的底部,那些帳篷都四分五裂,無數的部落之人從那些帳篷裏跑了出來。
然後那些帳篷全都被白焰焚燒了起來!
白焰中露出了無數頭頂圓潤的高聳之物,上面無數的灰白的岩層剝落!塵土飛揚!碎岩四濺!
待到塵霧裏閃爍出無數的光線時,齊煜看清楚了那些高聳之物。
那分明是谕塔。
正常地,小了一号的谕塔。
跟自己在黑沼裏看到的那些密密麻麻地黑色谕塔一樣的東西相反的東西!
那些谕塔的空洞裏,閃爍着無數地有規律的白光。
而那些白光一陣陣地沿着塔底的細絲向着那首領手中的涅槃傳遞!
直到,那全身染滿白焰的首領将同樣發着光的涅槃,戴在了頭上!
吼!
巨大的聲音震徹了天地!
無數的鳥雀從大河邊郁郁蔥蔥地草叢裏飛振而出!
天色已近黃昏,那些白光和白焰分外的耀眼。
那首領帶上涅槃的那一刻。
谕塔上抖動的白光穩定了下來,聯導的細絲恒定成白色光線,在涅上彙聚成皎潔的翅翼。
那些從僞裝的帳篷裏跑出來的戰士,則圍繞着谕塔,緊緊地趴在地上,手持着無數各式各樣的兵器。
齊煜的身軀在顫抖,或者說他附身的這個人在顫抖。
整塊靠近河岸的這一大片直到小山還要過去的遼闊土地在顫抖。
無數的河浪在順着土地裂開的巨大裂隙灌了進來,齊煜禁不住向那些谕塔靠了過去。
一邊向着那些戰士移動,一邊徒勞地呼喊着那恍若未聞的首領。
昂!
巨大的吼聲在這塊土地的下方響了起來!
伴随着吼聲,無數的岩石和植物不停地從邊緣掉落下去。
還有一些戰士沒有爬穩,也失足掉了下去。
隻是那些掉下去的戰士都是滿口緊閉,不出一聲。
齊煜看着仍然是黑發黑眼黃皮膚的戰士,心裏一陣難過。
現實容不得他沉浸悲傷。
整塊土地被擡高到一個令人驚訝的高度。
無數陳黃色的觸角從裂縫中沖了出來!
觸角上,簡簡單單一個褶皺,都彌漫着讓人無法形容的空間折射。
齊煜深深爲之驚悚。
那高聳入雲的長度,那猶若擎天的合圍,每一條觸角都遠遠超過那仍在潛渡的黑蟒!
而這樣的觸角,足足有九條!
首領輕輕地一招手,沖在最前面的觸角就向着那橫渡大江的水迹頂端落了下去。
被齊煜附身之人張大了眼睛去看,卻突然從身後傳來一陣大力,身體抛飛了出去。
齊煜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從一條巨大的擎天觸角旁略過,然後向着整塊土地下面墜去。
那一刻,齊煜看着昏黃的天空消失了,升起的土地漆黑的下方從他的眼前升起。
經曆過一大段黑暗之後,橙黃的菱形瞳孔,如同初升的朝陽,在他面前展露。
略過瞳孔前方的時刻,齊煜感覺到整個人的五感都進入了玄妙的境界。
隻是,不在這個世界,齊煜又怎可名狀?
或者是一輩子,或者是一刹那,齊煜夢醒。
眼前黑沼無垠,白光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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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春節前要習慣手機碼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