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的日子裏,沒有其他人過來,隻有老戰士會給齊煜換藥換繃帶。
繃帶換了十多次,老戰士在查看齊煜傷勢的時候,越來越驚訝,正常預計至少再等上五六倍時間才能好轉的傷口,隻用了不到二十天就已經愈合的很好。
齊煜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這種體質能力的強化,他經曆過多次,已經習慣了,隻是從無形怪物那次之後也沒有心悸過,齊煜在猜測莫名的成長應該已經停止,或者等待着再次爆發。
對此,齊煜就當是運氣,有更好,沒有也平常心,人不能太貪婪。
這十幾天,齊煜一直都沒出去,身上沒有發炎卻一直是麻癢難當,那是新的血肉在生長,齊煜也不急。而且對出去再次面對那個世界,齊煜有些逃避,心理多少有些創傷,按照實際的經曆,齊煜沒有瘋掉已經是奇迹。
無聊的時候,齊煜最多的就是看着照片沉溺回憶,再就是在屋子裏走動,做幾個俯卧撐、仰卧起坐之類的大衆鍛煉,活動一下身體。
屋子裏的東西,齊煜已經非常熟悉,反複琢磨發現,這些人,包括他們的生活環境跟他們的武器所表現出的技術含量很不匹配。
無論是頭環筒棍,還是老戰士的槍,都表現出極強的技術水平。反過來,他們的生活環境簡直可以稱之爲古老。
現在齊煜住的屋子是磚木的建築,隻能稱得上結實,磚是簡單燒制的,地闆、牆壁都是用磚和泥巴一樣的東西粘合組成,屋頂還是原木拼湊。
在齊煜身上的醫療水平。包紮傷口的繃帶,還有換上的短褲,齊煜看清了都是一種布料,手感粗糙,像是麻布,而且稀疏的跟齊煜原來的繃帶有的一拼。這說明這些人會紡織,但技術很低劣。
最後就是每天的吃食。老戰士送來的飯食,主食是面包,隻是裏面居然還有少量沙粒調味,除了面包,還有一些煮熟的有些鹹味的豆子。值得一提的是,酒也有,跟老戰士一樣用一個粗陶的雙耳瓶裝着,隻是帶着渣子還有馊味。
所有的這些疑惑,被齊煜很平靜的藏在心裏,沉默不言的對待自己目前的遭遇。
老戰士給他送飯時會跟他一起吃飯。一模一樣的食物,讓齊煜打消了自己享受囚犯待遇的疑惑。這讓齊煜有些可憐起他們,怪不得那天女孩對煮幹糧表現出那麽強的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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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次換藥吃飯了。
老戰士拆下所有的紗布,給他清理了所有的藥膏,最嚴重的燒傷長出了大塊紅色的新肉,從齊煜左邊的脖頸胸前一直延伸到腰。右掌左臂的傷也同樣長出了新肉。一切都愈合的很好。
老戰士點了點頭,出去了一下又回來了,端過來飯食放在齊煜旁邊,頭環筒棍也拿了過來跟一套麻布的衣服放在一起,還有裝着食物的麻布背囊。
齊煜驚奇的看着老頭,老頭也沒說什麽,點了點頭。齊煜吃着飯默不作聲,想了想還是主動打破沉默,端起酒碰了下老戰士的小酒壺,微笑着一飲而盡。老頭驚訝了一下也端起酒壺同樣一笑而盡,顯得極爲開心。
齊煜吃完飯并沒有收拾離開。看着老頭,捏着嗓子吃吃吃的叫了幾下,拙劣地裝起了啞巴,卻發現老頭眼睛眯了一下。
老頭突然向齊煜點了點頭,眼睛發着光,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手指着自己念了幾遍“左賽”,又指着齊煜說了幾遍“吃”,齊煜哪能還不明白老頭已經看破了自己。
老頭故意将齊煜剛才裝啞的聲音,拿來當做齊煜的名字,反而與齊煜的本姓讀音相近。齊煜看着老頭指着自己,吃吃吃的叫,鄭重的點了點頭,表示接受了這個名字,就當被人家叫做“齊”了。
随後,兩人用彼此能體會的肢體動作,一邊表演一邊交流了一些簡單的信息。
老頭稱自己爲左賽。那小女孩叫做艾柔,是老頭的頭領。
頭環、筒棍、槍,是某種神秘強大的力量的造物,由左賽所匍匐尊拜的人賜給左賽。
頭環眼罩看到的怪物,是神秘強大力量和他所匍匐尊拜的人的敵人。
頭環筒棍和槍分屬于兩種不同的戰士,用于對抗這些東西。而且拿槍的左塞與拿筒棍的馬克,面對的是不同的怪物。佩戴筒棍的戰士和齊煜所遇到的怪物,左賽表示沒有見過。
當齊煜用短刀在房間的土牆上刻畫出無形怪物的形狀時,左賽臉上的皺紋逐漸扭曲,深深的恐怖,嘴裏發出極速而不知名的音節,甚至随着齊煜的刻畫,左賽的情緒越來越不對勁,變得瘋狂起來,往日溫和的老頭變得狂躁兇惡了起來,抓住齊煜的雙臂抖動着嘶叫着。
齊煜掙脫了左賽的鉗制,又不願意傷害他,向門口退了出去,打開門就看到那個叫艾柔的女孩正走來走去。
艾柔看到齊煜突然出現在眼前,有些不好意思,正欲開口卻看到屋裏的情形,臉上的扭捏迅速化成驚怒,立即低喝拔刀制止了齊煜。
将齊煜一把推回屋裏,艾柔拿刀對準齊煜,怒視着齊煜向左賽移去。
左賽跌坐在地上,驚恐的面容凝視着牆上雜亂不清的怪物形象,舉着雙手大聲呼喊着含糊不清的話語。握住左賽無意識擺動的手,艾柔不禁對着齊煜怒喝出口。
齊煜并沒有乘機溜走,反而丢下刀舉起雙臂,平靜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看到艾柔沒有過激的動作,齊煜幾步跨到畫了魔鬼的牆壁前,用手臂去蹭牆上的畫,塵土四揚。齊煜自己都沒想到,僅僅是一副不成樣的圖畫,隻是些線條都能給左賽這麽大的影響。所以要趕緊毀去,免得艾柔也中招。
艾柔看見齊煜的動作,雖然沒有看清楚牆上有什麽,但還是本能的抓向齊煜,刀子舉起步子沒有邁出去。有點清醒的左賽,趕緊拉住了艾柔的小腿,向她說了句什麽話,艾柔就沒再動作,還側着身體把刀子遞給了齊煜。
齊煜忍着咳嗽接過刀子,仔細把那些線條刮掉,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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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齊煜毀完畫,左賽好像蒼老了一些,跟艾柔交流了幾句,就向齊煜點了下頭指了下包裹,拉着艾柔。兩人離開的時候門沒有重新關上,齊煜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齊煜不想馬上離開。剛才的驚鴻一瞥,齊煜看清了周圍的環境。空氣中沒有迷霧,天空灰藍,陽光溫暖。屋子的四周有黃色的土地和散落的石米,有磚壘的圍牆和訓練的戰士。
看來還是在正常的地球上,隻是已被刮得不成樣子的牆壁和旁邊的頭環筒棍,提醒着齊煜,噩夢還未結束。
就在剛剛,齊煜跟左賽已經有了初步的溝通,雙方不會是敵人,對方還願意放齊煜帶着武器離開,這本身就是一種态度。溝通是有效的,争取他們的幫助,就能夠更快找回小家夥和馬克。
年老的左賽看起來是老了,但手臂上依舊緊繃的肌肉就能說明老頭戰力仍在,更不要說他有資格帶着頭環拿着槍就是毫無争議的戰士。艾柔也不能以性别推論,無論是首領的身份還是幾次制止他所表現的反應和力量都不能小視。更何況外面還有一群還未謀面的戰士。
沒有比自己暫時留下來更好的選擇。接下來的自己,要更主動。
齊煜走出了房門,卻沒有帶上武器和包裹。
該去找左賽和艾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