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啓程的時候,齊煜站在艙口又讓小家夥重複了一遍他昨天的叮囑,才放下心來。
小家夥扭過頭,不理他。齊煜擰動艙門使勁推開積雪才能出去。出來後,齊煜看到艙門上的血印不禁苦笑了一下,計劃沒有變化快。聽着小家夥把門闩好慢慢走遠,齊煜将雪劃拉回原地,雪小了卻一直沒停過,一個上午,這裏就看不出有門存在。
弄好這些齊煜就動身下崖,在雪裏深一腳淺一腳後,鞋子裏濕冷起來,這讓他有些懊悔沒把鹿皮剝回來。不用鞣制把腿腳包起也好過現在,說不定鹿皮圍脖和帽子也有了。
齊煜重新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布條,裹住頭耳口鼻,走路的時候好多了。沒多大會,齊煜就到了岩壁邊。下去的時候齊煜還是沒有後悔,爲了小家夥,也要走這一趟。地堡裏溫飽不缺,兩人就像溫水裏的青蛙,面對未知的未來,其實很危險。出來是正确的,隻是他這個父親必須先闖。
不再多想,齊煜轉過身,從崖邊開始向下攀爬,隻是下去的那一瞬間,齊煜心裏突然閃過一道若有若無的心悸,總覺得有些極爲重要的東西被自己遺漏了。
下崖之後,齊煜收拾好東西,走到唯一開啓的那個觀察窗下。離的很近,齊煜也看不清裏面的情況,隻是向觀察窗微笑揮了揮手,轉身走進了林子。齊煜沒看到的是,身後的窗内,小家夥同樣揮着手,淚流滿面。
出谷前,齊煜先來到頭天的的獵物旁取鹿皮,鹿的眼睛已經蒙上一層灰白色,不再靈動。昨天走後,這東西看似沒有被動過,附近也沒有其他動物的痕迹。附近暫時是安全的。隻是鹿身已經凍上了,又冰又硬,天氣又不好,不快點弄,齊煜今天連林子都走不出去。
齊煜把剩下的鹿身從腹部到脖子,劃開一個工型切口,沿着皮口和皮層脂肪筋膜,一點點的剝取。鹿在剛死的時候最好剝,現在凍硬了再弄事倍功半。奈何下面的旅途鹿皮對齊煜很重要,隻能慢慢一刀刀的剝。
最後剝下來的皮子不算大,齊煜用小刀把殘肉、脂肪帶着冰粒刮下來,在地上的雪裏胡亂清理了下,就包到了頭腳之上,頓時暖了許多。看了看天色,齊煜又敲下來幾個鹿角。鹿角很硬,磨尖了很容易做成一副長短矛,多了付額外的武器,讓齊煜多了點安全感。最後齊煜又取了塊肋排做晚餐,就再次出發。
出發前,齊煜遠遠的向岩壁望過去,穿過樹木林枝,一眼就找到了那個小小的窗口,就轉身離開了。有了鹿皮行程輕松了很多,隻是天都快黑了,齊煜還沒找到走出這片林地的路。
齊煜終于明白了自己出門之後那隐約的危機感是什麽。他完全想不起來時的路,甚至之前怎麽來到這裏的記憶都是模糊的!
唯一有印象的就是當日白光過後,馬克自言自語了很多讓人聽不明白的東西,就急匆匆的趕着他們父子沿路往北。随後就是大腦裏混亂的圖像,到現在齊煜耳邊還響着馬克的吼聲:“往北——楓糖山谷——地堡”。
然後就是支離破碎的片段:無盡的長夜,父子狂奔,雪林,山谷,岩壁。
片段的最後是地堡裏醒來的自己和身旁昏睡的兒子。
齊煜沒有完整的記憶,也不願意現在去想。夜晚降臨,再不行動,說不定就要凍死在這裏。
記憶碎片裏,來時的岩壁出現在正面,簡單的推論就是,朝岩壁面對的方向出去。隻是方向對了,身上的負重也要減去才走得快。有個把小時天黑,齊煜不再猶豫。攀登索最先被丢下,然後短鹿角長矛,最後是不久前割下來的肉排,鹿排誘惑可惜太重。現在是荒野求生,不是爸爸去哪裏。
再次輕裝上陣,齊煜大步往前走去,又走了一會天色已經不允許齊煜走更遠。
齊煜覺得晚上要留在雪林裏了,于是停下腳步找起落腳的地方。他在一時以内把過夜的處所弄好。好在樹林裏枯樹枯枝很多,原料足夠。
不一會,齊煜就在附近林子裏挑了一棵碗口粗的冷杉。冷杉下半部不少枝幹已幹枯死去,隻剩下主幹上的光枝叉。雪杉的上半部仍然生機盎然,白雪皚皚。齊煜對這棵雪杉很滿意,直接可以做成簡易樹棚。
齊煜選定一個凸枝,作爲帳篷的支點,又在附近找了兩根差不多長的枯枝,一根根掰斷上面的細枝,拿它們來做帳篷的主梁。兩根枯枝收拾幹淨架在選定的支點兩側,“個”字型的帳篷主梁就搭好了。
齊煜又跑到附近撿了不少材料,分搭在主梁兩邊,終于趕在天黑前搭出一個歪歪扭扭的樹棚。幸運的是冷杉樹冠夠大直接遮擋住了樹棚頂,可靠實用了不少。隻是生火的時候齊煜才發現帳篷開口正對着山谷風來的方向。生了火,風吹火讓,一晚上齊煜會變成熏肉,這讓齊煜有點擔心。
生火是大事。齊煜做弓箭粘合劑的時候做多了不少,他在裏面摻了些鹿腿上脂肪煉制的油脂,就成了好用的助燃劑。這次出來齊煜帶了一些,正好用得上。火種更簡單,因爲有打火機。那是馬克送給小家夥成爲童軍的禮物,一個芝寶打火機,上面還定制了鷹童軍的祝福文字和标志圖案,一直裝滿了油,放在包裏常備。平時就擱在包裏,現在估計還有大半的火油。
齊煜把樹棚前的浮雪掃開一大片,在帳篷裏拽了些枯枝幹葉,蘸上自家秘制的助燃劑,頂着煙熏火撩,很快升起一堆火來。順着火光,齊煜又在附近左薅一點右扒一點,把晚上的栖息地勉強弄好了。地面太濕,齊煜隻能跨坐在樹棚裏主幹最下面的枯枝上,勾頭塌腰靠着主幹休息。
打開一桶幹糧,齊煜把裏面的幹糧全倒出來,裝了桶雪煮起水來,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那奇怪的燒焦味了。包着腳的鹿皮、鞋子、襪子,都被齊煜脫下來放在上邊烤着,生鹿皮的腥臭氣、鞋襪味、松煙味等等,順着小風把齊煜熏了個五味俱全。
幹糧桶裏的水一會兒就燒開了,咕咕地滾着水花。齊煜丢了一塊幹糧進去,看着棕色的幹糧塊在裏面在裏面翻滾散開變成粥,齊煜就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好不容易等粥冷了些,齊煜顧不得燙嘴,抿了一口下去,真香!。
火堆裏的煙熏的齊煜不停的流淚,模糊間齊煜看向堡壘的方向。不知道小家夥現在怎麽樣,這個時候早該吃完東西睡了吧。
想着小家夥,齊煜靠坐在樹幹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