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心嘻嘻笑道:“是嗎?那可真要聽聽。不過,師姐,掌門你們還要偷聽到什麽時候?”
趙山河還正常,冰清卻從羞惱一下子變的窘迫。
被扶心聽到親密話還能忍,被自己的爹娘聽到,那就太丢臉了。
她想跑,被趙山河抓住了小手,她掙了一下,沒有掙脫,就聽天由命了。
門外,一幫女人的鬥戰早就停下,紛紛向落下來的掌門夫婦行禮。
除了他們夫婦,還有一個金靈根一脈的女修跟在他們身後,清雲認識她,特意跟她打招呼。“金玲師姐好。”
金玲有些不好意思,淺笑道:“我卡在金丹中期十幾年,如今你走在了我前面。”
清雲笑道:“師姐是金靈根,金靈根本就修煉進度略慢,可是威力更大,遠超我等。”
跟在掌門身後,她們不好多說,青雀回頭說道:“陸如煙,你先帶金玲休息一會,待我們聊過,一會兒會叫你們。”
“遵命。”
扶搖率先走了進來,看到坐在趙山河身邊的扶心,就哼了一聲。“越老越活回去了,還會跟侄女争風吃醋。”
扶心卻厚臉皮笑道:“我才不老,我才活了七百歲,還有最少三千年可活呢!”
扶搖哼了一聲,又白了趙山河一眼。“要不是老祖都偏向你,我恨不得把你揍的三年起不了床。”
趙山河在誰面前都混得開,隻有這個師娘他最怕。“師娘,我一直都很乖的。”
他對人性分析的很清楚,其他女修因爲有所求,對他自然格外寬容。
可是這個師娘比通慧還厲害,又以丈母娘自居,自然對他意見多多。
所以面對她的時候,就要接受更多的挑剔。
青雀也進了房間,揮了一下手,一道隔音罩就将整個房間籠罩住。
望着趙山河,他也忍不住搖了搖頭。這個徒弟哪哪都好,就是桃花太多了啊!
雖然他們正一一脈講究自在由心,可以婚娶,可是從來沒有一個弟子像這個徒弟,十幾歲的少女敢招惹,可七百歲的分神期也不放過。
偏偏他身懷通玉龍髓靈根,每天一口通靈氣,又對女修,門派格外重要,想管也不能靠約束。
冰清覺得氣氛有些尴尬,岔開話題說道:“師弟,接着我們剛才的話題繼續說,分神期,最需要注意什麽?是斬三屍?還是脫凡?”
此話一出,在場四位的眼神都盯向了他,他卻請了師父在右側坐下,爲他和師娘倒了一杯酒。
他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不,都不是。我剛才已經說了,無論是想要突破元嬰到分神,還是在分神期繼續修煉,首先要弄清楚一個問題,分神,神君,這個神,究竟是什麽!無論是斬三屍還是脫凡,都隻是手段,而不是本質。”
倒滿了酒,他想了想,選擇回到了冰清身邊,而不是扶心身邊坐下。
雖然扶心跟他的關系更親近,但是她容易哄,對自己也更寬容。而現在師父師娘都在,他在冰清身邊坐下更穩妥。
這個時候,也沒有人在乎他坐在哪,被他的話吸引住了。
境界最高的扶搖說道:“方才我與你師父也聽到了你們的對話……不是我們法力可以穿透兩座大陣,是你師父的分神一直留在你身邊。”
冰清的眼睛盯向了趙山河腰上的玉佩,趙山河這才明白過來。
哪怕在門内,師父也擔心他的安全,時時刻刻都在他身邊。
扶搖沒有理他們的小動作,繼續說道:“分神期與元嬰期最大的區别,就是元嬰逐漸成長,可以成就元神,元神與神識最大區别就是,神識沒有意識,由本體控制,而元神則可以獨立開來形成分身。
不過分身隻是手段,真正重要的是錘煉元神,讓元神真正成長起來。可這個過程,每個人都因爲體質,精神,修煉途徑的不同,區别更大。
築基期開始,就是師父開天門,修行在個人。可是這個階段,無論是築基還是金丹期,元嬰期,都有迹可循,有規可依,師父依舊可以指點弟子。
隻有到了分神期,所有人的修煉就都隻剩下了一條完全不同的路,哪怕是合體期神君的修煉方法,也不再對你有任何幫助。”
這話不是對趙山河說的,而是對冰清說的。
冰清點了點頭問道:“娘,那究竟什麽是神?每個人的理解不同,女兒如今也因爲看了太多前輩的留影玉簡,反而更迷茫了。”
扶搖搖了搖頭道:“娘也說不清,就如同大道就在我們身邊,但是我們能感覺到,卻看不見,也摸不着。不過,娘的感悟是:神就是我,我就是神。”
扶心也道:“我的感悟是:神就是心。”
青雀對分神的感悟不深,但這個時候爲了給女兒提示也說道:“我的感悟是:神是過往。所謂分神也好,化神也好,都是與過往分割。”
冰清有些迷糊,可是趙山河這個時候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分析,根據計算機的多番論證,他覺得自己已經領悟到了修煉的真谛。
他開口說道:“師姐,師父師娘他們說的都對,可都是以點概面。以我所見,神是超我。”
四人都轉向了趙山河,有些迷糊道:“何爲超我?”
“我生之前誰是我?我死之後我是誰?”
趙山河一語剛出,外面的天空竟然轟隆一聲雷鳴,原本晴朗的天空竟然堆積了厚厚的雲層,開始電閃雷鳴。
他被吓了一跳,真正的目瞪口呆。喃喃道:“難道這是天理至道?一語出天下驚?”
這個動靜也驚呆了衆人,扶搖看了看天,又回頭看了看趙山河。“暫且勿語,我們前去顯聖嶺。”
天空烏雲翻滾,電閃雷鳴,可是隻有七彩谷一片區域,遠處的兩輪明月依舊映照的天地之間如同白夜。
趙山河隻感覺身體嗖地一下就來到了七彩谷的入門庭院處,從層層大陣的門戶出了七彩谷,又是一個瞬移,來到了顯聖嶺上。
而漫天的烏雲也跟着他們一起飛來,似乎在醞釀着巨大的天變。
顯聖嶺上,十幾個沒有閉死關的分神神君,五個在家的合體神君也都感應到了天變,顯露出了身影。
看到青雀他們到來,都将元神飛附了過來。“發生何事?”
青雀伸手一揮,趙山河剛才說的那句話的那一幕,就呈現了出來。“諸位師叔,師祖,隻因元河一句話,天地色變,仿若天地正道,我不敢自專,特意帶他來此,讓諸位師叔,師祖一同聆聽。”
龍霄子望着天空看了半晌,低下頭來問道:“我生之前誰是我?我死之後我是誰?這是你的領悟?”
趙山河這個時候也隻能硬着頭皮道:“弟子喜歡胡思亂想,卻不知竟能引發天變!”
龍霄子道:“若隻此一句,天變當休,可如今聚而未散,顯然你的話剛隻開言,且大膽說來。”
雖然他說的輕松,卻不敢怠慢,伸手就捏出一段手訣,啓動了防護大陣。
而其他祖師也都是如此,這十幾位神君同時建立防護,即便是天劫,也能阻擋一二。
可是每個人都很興奮,除了合體期進入渡劫期這天地之間有天劫考驗,也隻有一些根本大經面世之時有天劫。
趙山河一句話就能引發天劫,這就代表,趙山河的話堪比根本經法。
趙山河這個時候心虛不已,看了看天空的烏雲翻滾,生怕一道雷劫下來将自己擊殺。可他知道自己并不會真的死,所以硬着頭皮說道:“弟子曾想,今日新學術法,這術法就被我掌握,那昨日的我沒有學,不會,今日的我與昨日的我,可還是一人?
由此聯想,弟子以爲,我不是一成不變的,昨日之我,今日之我,明日之我,都不是一人。
今日與魏伯雄談論元嬰期的修煉,弟子以爲元嬰期修煉的是掌握開啓空間之門,而分神期,弟子以爲是開啓時間之門。
斬三屍,脫凡,分神,神君,這裏的神究竟是何?弟子以爲是我。不過這個我非自我,而是昨日之本我與今日之自我,達到明日之超我。
所謂本我:是位于神識中的本能、沖動與玉望構成本我,是人的生物面,遵循“快樂原則”,與魔道的修真相似。
而自我介于本我與外部世界之間,是人的心理面。自我的作用是一方面能使個體意識到其認識能力;另一方面使個體爲了适應現實而對本我加以約束和壓抑,遵循的是“現實原則”。
就像現在站在諸位祖師面前的,就是自我。這是個人對自己,對世界的認知與定位。
最後就是超我:超我是人格的世界面,是“道德化的自我”由“良心”和“自我理想”組成,超我的力量是指導自我、限制本我,遵循“理想原則”。
弟子以爲,斬三屍,斬的不是惡欲,不是過往,而是本我,自我,超我之間的界限。
所謂脫凡,也不是脫去凡塵,而是建立我與世界之間的新的關系。
這個新的關系,就是人對世界的利用,對大道的利用,融道于己身,是爲合體,或者說合道。”
整個顯聖嶺上,超過二十個神君渾身法力澎湃,空間裏靈力激蕩。
而天上,一道似乎來自無窮深空的閃電嘩地一下子激射而下。
這一道雷劫以不可阻擋之勢落在了顯聖嶺上,可是讓所有人驚喜的是,這道閃電不僅沒有絲毫威力,反而如同獎勵,滋潤,改善着所有人的身體。
顯聖嶺由于靈氣太足,一直是光秃秃的,隻有一些天地靈物偶爾生長出來。
可是現在,這一道金黃的閃電落在其上,顯聖嶺登時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各種規則都開始變化。
這些規則就是大道,大道的變化,讓顯聖嶺上出現了一道白光。
這道白光始于一點,眼睛仿佛看不見,能看見的,是所有人的心神。
白光由弱到強,可是天地之間沒有絲毫變化,每個人都是在内心裏看見它。
最後白光越來越強,沒有人敢再去“看”,隻有幾位合體期神君勉強敢去感應它。
趙山河的境界太低,在被那道“雷電”沖擊到身體的時候,就失去了知覺。
元嬰期的冰清也在苦苦支撐,不讓自己浪費了這天地造化。
青雀雖然是分神期,可是他的境界是被一幫師叔提升上來的,這一百多年一直處于分神初期,再無提升可能。
可是現在,他聽了趙山河的話,感覺自己似乎找到了那扇門,境界出現了松動。
扶搖原本扶住了昏睡過去的趙山河,感受到了這股“雷電”對身體的好處,她一下子丢開了趙山河,打坐起來。
一時間,位于分神期的修士都在打坐,用身體的靈力回應着這股天地造化。
隻有五個合體期的神君相對苦笑了一番,四個人坐了下來,隻有龍霄子抗拒着這股造化,來到了白光的旁邊,等待着白光的消失。
他早就已經到了合體期圓滿,随時都有可能進入渡劫期。
不過他有意控制自己的境界,不讓自己提升。
因爲根據天地靈力的限制,修真聯盟的制度,進入渡劫期之後,就必須前往三十三天修煉。
可是雁蕩門身爲中門,最少需要七個合體期神君才能維持自己的地位,才能保護自己的安全。
所以,在沒有第八位合體神君之前,他不會晉升渡劫期。
他在這個境界已經停留了數百年,今日這番造化後,雁蕩門會增加多位合體神君,而他距離前往三十三天的日子,也不遠了。
白光逐漸消失,原地留下了一面造型怪異的三面鏡,被龍霄子一把就捏在手中。
然後,他開心地笑了起來,這面三面鏡,竟然是一件先天靈寶。
先天靈寶隻有天地自然生成,最次的先天靈寶,也相當于八級法寶,雁蕩門如今得天地獎勵,多了一件八級法寶,門派之福啊!
捏在手中的三面鏡沒有标識任何印記,他立即坐了下來,開始将雁蕩門的元始無量法力,源源不斷輸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