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停在路邊。
呂澤抽着煙,看着面前的電話亭。
姜大海打電話的電話亭已經找到了,就在砂石廠門口,但是這裏沒有任何發現。
淩靖和彭奕行進廠調查,也沒找到什麽線索,問工人,工人倒是看到過姜大海,當時他喝的醉貓一樣,去了什麽地方,見了什麽人,大家一概不知。
“澤哥,這位是砂石廠的負責人。”
淩靖帶來了一名地中海中年人。
“你是負責人?”
呂澤目光看來。
中年人點頭哈腰,連道:“我是砂石廠的廠長,平時老闆不在,廠裏都是我負責的。”
“嗯。”
呂澤嗯了一聲,繼續問道:“今天姜大海是不是來過?”
“來過,十二點多吧,他來廠裏找老闆。”
中年人頓了頓:“可惜老闆不在,他喝了我半壺茶,罵罵咧咧的走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一句句聽下去。
中年人說的和廠裏工人說的差不多,他們都見過姜大海,時間也對得上。
“姜大海失蹤了你知道嗎?”
呂澤目光轉向電話亭:“就是在這打完電話失蹤的,他說有人要殺他,要報警,你有沒有想說的?”
中年人臉色發白,虛汗直流:“警官,這事可跟我們沒關系啊,姜大海那是什麽人,遊手好閑的混混,我們是生意人,這種人見得多了。”
“他和我們鬧,無非是想弄幾個錢花花,回頭老闆回來,給他倆錢就什麽都解決了,哪用的着費那個勁。”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
地中海是外聘來的廠長,以前也辦過砂石廠,非常清楚幹他們這一行,少不了和村匪路霸打交道,真心不覺得姜大海的事是什麽大事,更犯不着找人殺他。
“你不知情?”
“我冤枉啊,你讓我哄擡物價,缺斤少兩我行,讓我殺人,我哪有那個膽子。”
中年人一咬牙:“要不我讓他們先停工,廠裏就這百八十号人,不信您可以挨個問啊。”
呂澤眉頭微皺。
看中年人的樣子,确實不像和姜大海的失蹤有關。
不然他牽扯進來,不會這樣有底氣,敢停下工廠讓他挨個詢問。
但是問題來了,砂石廠的趙老闆不在,廠長又不知情,是誰讓姜大海失蹤的呢。
呂澤看着近在眼前的砂石廠,又看了看旁邊的電話亭,在心中默默推算。
推算中。
姜大海醉醺醺的走出工廠,突然發現有人跟蹤他。
他很害怕,一路跑到了電話亭,想要報警求助。
電話打到一半,跟蹤他的人沖進來抓走了他。
不,不對。
報警電話是中途挂斷的,但是挂斷前接線員沒聽到有人喊救命。
這樣看,電話應該是姜大海自己挂斷的,他發現了危險,挂斷電話跑了。
至于逃離電話亭之後,是被人抓了,還是自己藏了起來,這一點有待确定。
“澤哥,聯系上趙老闆了,姜大海失蹤這段時間,他表示正在和馮議員吃飯,飯店内很多人可以爲他作證。”
遠在西區警署的何定邦,通過大哥大聯系上了呂澤。
呂澤聽完後默默點頭,向衆人吩咐道:“将村長,廠長,還有幾個工頭帶回去。”
一路返回警署。
呂澤見到了和這件案子有關,又無關的趙老闆。
有關,是姜大海的失蹤,矛頭全都指向他。
無關,是從現有證據來看,他不太可能是造成姜大海失蹤的元兇。
因爲趙老闆就是個普通商人,上午姜大海大鬧村委會,下午就失蹤了,前後不過三個小時。
除非趙老闆身邊長期帶着職業刀手,24小時待命,說殺誰就能殺誰,随時可以行動,不然時間根本趕不上。
趙老闆要有這種手段,這種人馬,也不用辦砂石廠了,組建刺客聯盟不是更好。
想殺誰就殺誰,一句話,兩小時就幹掉,王亞樵,斧頭幫也不過如此吧,洪興都沒有這種執行力。
“澤哥,姜大海和村裏人沒什麽恩怨,跟村長有些不對付,也沒到非殺他不可的地步。”
“澤哥,我這邊調查出,姜大海早年混過江湖,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不混了,不排除江湖仇殺的可能。”
一連兩天。
姜大海也沒有出現,各種線索彙聚起來,他的失蹤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可能是自己藏起來了,也可能是被早年的仇家找到幹掉了,總之跟砂石廠的關系應該不大。
趙老闆,廠長,村長,這幾個人都放回去了。
沒證據顯示是他們在買兇殺人,警方也不可能把他們一直關着。
“真是奇怪!”
呂澤從警多年,破過的大小案件無數,這麽沒頭沒尾的案子還是第一次遇到。
像這種看上去線索很多,實際上根本沒有線索的案子,大多會成爲無頭公案。
除非日後找到姜大海的屍首或者蹤迹,确定他死了或者活着,不然連死亡都難以确定,最多以失蹤封存檔案。
同一時間。
石門甲村。
夜晚,下着小雨。
鄉下村莊的夜間娛樂活動并不多,再加上下雨,整個村莊都顯得冷冷清清。
不多時,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村口。
他小心翼翼的向村裏張望着,繞過家裏有狗的幾家住戶,來到村南的祠堂面前。
咔嚓!!
一道閃電劃過。
黑影翻牆跳進去,順着祠堂的柱子往上爬,很快從房梁上摸出了一個油包。
又是一道閃電。
黑影已經離開了,蒙蒙細雨之中,夾雜着撕扯油布的聲音。
村長家。
“大海是咋回事,人是不是你們殺的?”
家裏亮着燈。
村長正在算前半年的村内公共開銷,旁邊坐着自己老婆。
“你瞎說什麽,大海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是讓趙老闆找人吓吓他,可趙老闆的人還沒到他就失蹤了。”
村長不想談這個:“你别整天瞎琢磨,反正事情和我無關,要做也是趙老闆做的,找不上我。”
咚咚咚.
外面傳來敲門聲。
“這麽晚了,會是誰呀?”
村長媳婦念叨着去開門。
村長也沒在意,村子不大,東家長,西家短的事卻也不少。
外面下着小雨,大家都沒事幹,保護準誰家兩口子又打架了,估計是找自己調和的。
嘭!
正想着,外面傳來一聲異響。
村長楞了一下,下意識的擡頭向外看去。
看到有人推門進來,目光眯了一下:“大海?”
嘭!!
回答的是一把老式獵槍。
時間回到兩天前。
姜大海喝的醉醺醺,騎着小摩托前往砂石廠。
砂石廠内大家都在幹活,看到姜大海醉醺醺的進來,一個兩個的都不想理他。
姜大海也不在意,在車間轉了一圈,晃晃悠悠的走了。
他一路來到辦公樓,找到廠長室。
推門進去,廠長正在裏面辦公,他是認識姜大海的,因爲姜大海以前也在砂石廠幹過,後來嫌太累就走了。
“大海,你怎麽來了?”
廠長擡下頭繼續忙手上的事。
姜大海左右看看,拿起桌上的茶水就喝,一口氣喝了半壺才說道:“趙老闆呢?”
“你找趙老闆幹啥?”
廠長眉頭微皺。
“想跟他借點路費。”姜大海回答道。
“借路費幹啥?”廠長再問。
“聽說英國女王在白金漢,我打算買張飛機票過去看看,問問她還管不管村裏的事了。”
姜大海醉醺醺的說道。
廠長一聽這話,将手上的鋼筆拍在桌子上:“大海,你别無理取鬧,你耍橫,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
“切!”
姜大海一臉的不服:“我找老趙,跟你說不上。”
說完,姜大海晃晃悠悠的往外走。
到了外面,正好路過雜物室。
門沒關,隻聽有人在裏面說話:“殺吧,趙老闆說了,不殺太麻煩。”
“殺了也麻煩,萬一警察找咋辦?”
“那就利落點,殺完之後埋山上,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
聽到這,姜大海的酒瞬間醒了,撒腿就跑。
“誰在外面?”
雜物室的門被推開,裏面站着兩個人,牆角有隻被打死的野豬。
砂石廠四面靠山,以前還好,這陣子居然開始鬧野豬。
山上有野豬,工人還怎麽幹活。
更鬧心的是野豬在大嶼山是保護動物,要是讓人知道砂石廠這邊是野豬活動區,上面讓停工咋辦。
于是廠長幾個人一合計,偷偷拿槍把野豬打掉,這樣不就沒事了。
“好像是姜大海!”
兩人看着奪命而逃的姜大海,情不自禁的對視了一眼。
另一個人摸了摸腦袋,開口道:“聽人說,姜大海以前打過野豬,要不咱們喊上他?”
“行,那就喊上他。”
二人一尋思,也跟着追了出去。
追到外面一看,姜大海正在電話亭前打電話。
“你是姜大海吧?”
一個人喊了一聲。
姜大海回頭一看,兩個人,還背着獵槍,這是來殺他的啊。
挂了電話,騎着摩托一溜煙的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