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訓斥聲。
幾分鍾後,辦公室房門打開,從裏面走出來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警司。
呂澤與程警司轉過頭去,裝作沒看見。
因爲這個時候你和他打招呼,他不但不會感激你,反而會覺得你落井下石,爲了避免大家尴尬,還是裝作沒見過好了。
“老程,阿澤,你們進來。”
沒過多久,辦公室内便傳來關警司的話語聲。
呂澤和程警司推門進去,隻見關警司坐在辦公桌後面,利用房間内的投影儀,正在觀看銀行搶劫案的現場記錄。
“都看看吧。”
關警司面容嚴肅,沒和二人客氣。
呂澤和程警司也不見外,畢竟他們可不算外人,紛紛坐下觀看視頻。
視頻不長,前後隻有三分多鍾。
一開始畫面一切正常,幾名押款員将錢箱裝上押款車,就像他們每天做的那樣。
視頻十一秒。
錢裝好了,押款員正準備封車,這時遠處突然竄出來一輛銀色商務車。
商務車一下子就停在了押款車後面,雙方相距不到十米,而且是斜着停的車,左側車門正對着押款車的後門。
看到這,呂澤目光微眯。
如果他是押款員,遇到這種特殊情況,肯定是第一時間上車關門。
但是站在後面的三位押款員,在此刻明顯有些走神。
遇到這種突發情況,他們不但沒有急着關門,反而沒事人一樣對着商務車揮了揮手,看樣子是在趕這些人離開。
結果下一秒,商務車的車門打開,一口氣從裏面跳下來五名戴着面具的黑衣人。
通過畫面可以清晰的看到,這些人每個人都戴着銀色面具,背着包,外面套着防彈衣,褲子清一色的迷彩服,腳上則是軍靴。
五人下車後沒開搶,而是端着槍圍上來,将幾名押運員繳了械。
這時候,銀行内的保安注意到了外面的情況,像彙豐這種大銀行都是有持槍保安的,而且人數不少,一般在5一8人左右。
對這些保安,搶匪們可沒有手下留情,雙方一見面就發生了交火。
交火時間不長,也就一分鍾左右。
拿着霰彈槍的保安,當場被打倒了四個,還有一個一瘸一拐的跑進了銀行。
“你們怎麽看?”
關警司按下暫停鍵,目光看向程警司和呂澤。
程警司尋思片刻,開口道:“這些人的裝備,看上去不像是省港旗兵,如果是省港旗兵的話,黑星+56式是标配,少數能有81式。”
“而這幾個人,前面這三個拿的是烏茲,這把槍原産地在以色列,是出了名的貴族槍,好用是好用,價格可着實不便宜,比MP5還貴。”
“後面兩個人一個用的是美式M16,一個用的是英式L85A1,前者還好說,算得上常見。”
“後者就不同了,不是專業玩槍的,很可能都沒有聽過這款槍的名字。”
“由此可見,這是一群見過大世面的行家,他們五人這一身裝備,比我們的飛虎隊還要精良,保守估計得在百萬以上。”
聽到這裏,呂澤也開口道:“你們注意到沒有,這幫人面對銀行保安,二話不說就開槍,槍槍緻命,明顯是下了殺心的。”
“在此之前,面對運鈔車的押款員時,他們卻選擇了繳械,一槍都沒開。”
關警司眉頭微皺:“之前沒開槍,或許是因爲情況都在控制之内,銀行保安的突然出現,打破了他們對局面的控制,所以才痛下殺手,這說明不了什麽吧?”
“或許吧。”
呂澤沒有反駁,而是繼續道:“保險起見,還是查查這家安保公司和這些押款員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程警司在一旁補充道:“港島近些年發生的搶劫案中,内外勾結的案子有不少,查查也能安心些。”
說完,程警司将目光看來:“阿澤,你還有什麽意見?”
呂澤搖頭道:“意見談不上,不過我這裏有個疑問,港島有名的悍匪,如張世豪,葉國歡,何耀東這些人,名氣是很大,但是他們的武器裝備相對落後,就連防彈衣都是二手的。”
“這幫人不同,他們的裝備比海豹部隊都不差,很難想象一群搶匪,會舍得花一兩百萬來武裝自己。”
“要知道,這年頭人命并不值錢。”
“一般的省港旗兵,來港島發财,半路死掉了,安家費也就三五千。”
“就這三五千,都有大把的人想來,說句不好聽的話,這些槍比人還值錢。”
“這群人舍得花一兩百萬來買武器,我覺得這是很不尋常的事。”
“除非他們的老大不差錢,而且喜歡追求完美。”
“隻有這樣,才能解釋他們的武器爲什麽這麽好。”
“因爲他要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不想我們把他和港島舊有的,如葉國歡,張世豪這樣的泥腿子聯系在一起。”
“一個不差錢的搶劫犯,聽上去很有意思啊!”
關警認真的想了想呂澤的話,又道:“希望不是你想的那樣,要是這幫搶匪的幕後主使者,真是一位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我們恐怕沒那麽容易抓住他的把柄。”
“是啊。”
呂澤點頭道:“港島法律對有錢人一向寬容,而且錢多代表着朋友多,人脈多,辦法多,考慮到一些人的影響力,法院都會有意無意的偏向他們,這肯定是會給辦案增添難度的。”
法律面前,也不會人人平等。
最好理解的例子是企鵝公司的法務部門,它們号稱南山必勝客,除了一生之敵老幹媽,基本就沒有敗訴過。
爲什麽會這樣,因爲地區性保護。
如果一個人,能爲本市增加一千個就業名額,你說他犯罪的時候,能和普通人一樣對待嗎?
顯然是不可能的,因爲上面要考慮方方面面,這一千個就業名額背後,是一個完整的社會鏈,兩三千個家庭,草率不得。
“阿澤,這件案子你來負責,我一會要去見港島地區的彙豐總經理,你這邊有什麽消息,立刻給我打電話。”
聊了一會案情,關警司也該出馬了。
整個西區警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
比如呂澤的職責就是破案,除了破案,他不需要考慮太多東西,因爲他隻是督察級指揮官。
再往上,到了程警司這個地步,他考慮更多的不是某個案子,而是如何統籌全局。
他要負責整個西區,旺角,佐敦,油麻地,尖沙咀,深水埗十幾個分區的重大案件,讓下面的人各司其職,這才是警司級負責人的責任。
至于關警司,他從不會具體負責某個案子,隻會抓大方向。
大方向不出錯,他就穩如泰山。
平日裏,和‘正确’的人一起喝喝茶,釣釣魚,打打高爾夫,這些才是他的主要任務。
一場高爾夫下來,沒準上百萬的捐款就談妥了,不管是修大樓,建福利房,還是更換新設備,光靠财政司的撥款肯定是不夠的。
“阿澤,這件案子你準備怎麽處理?”
離開辦公室,走在回去的路上,程警司有些憂心忡忡:“對方明顯有備而來,現在什麽線索也沒有,關警司要是和彙豐的總經理談的不好,對方要求我們幾天内必須破案的話,我擔心.”
後面的話程警司沒說。
呂澤知道程警司的意思,無所謂的說道:“是福不是禍,回頭把懸賞放出去,先挂50萬,看看能不能收到風聲。”
“另外那輛商務車很顯眼,可以查一查。”
“還有這幾個人戴的面具,看上去也不是地攤貨,可以找找是哪些商店在賣。”
“對了,路口的監視器錄像也要拿回來,看看有沒有拍到這些人沒戴面具前的樣子,要是有嫌疑人的畫像破案就簡單多了,眼下最讓人爲難的是不知道他們是誰。”
程警司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回頭你那邊有線索了通知我。”
“好。”
呂澤滿口答應下來,随後回到辦公室,召集人手發布命令:“何定邦,你去車管所,查一查那輛商務車的來曆。”
“宋子傑,你去交通部,将當天各大路口的監控視頻拿回來。”
“淩靖,你去聯系報社和電視台,發布征集線索的特别新聞。”
“張柱,你去金福城安保公司,問一問他們近一年來,有沒有辭退過員工。”
“彭奕行,你叫上幾個人,去各大商場和店鋪,問一問有沒有賣劫匪戴的那種銀色面具的。”
“如果有,我要看他們最近半個月的交易清單,知道這些面具都賣給誰了。”
“陳家駒,你去廟街找一個叫譚耀文的人,問問他最近江湖上有沒有人在招募車手,再問問港島這段時間是不是來了外國軍火商,專賣上等貨的那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