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碰到不幹淨的東西了!”
許安靜被織田舞扛出檔案室後,幽幽轉醒。
醒來後,說的第一句話,就像是沒睡醒的話。
織田舞那清冷的目光裏,多了一絲怪異。
沉默。
繼續沉默。
尴尬的沉默——
“嗯,我不信。”
伊凜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别啊——大佬!”
李長歌似乎将伊凜當成了最後的救命稻草,死死扯住了伊凜的褲管,死活不讓伊凜掉頭走人。
潘小正無聊地打了一個呵欠。
“你是不是有點忘了自己的身份?”
伊凜哭笑不得望着挂在自己腿上撒潑的李長歌。
“國際巨星?”
李長歌弱弱地說了一句。
“我是說另一個身份。”
李長歌語氣稍稍一頓,繼續說道:“我那時第一反應,有可能碰到了狗仔隊,所以當時我也沒注意,反正這事我也有經驗。于是我憑借多年經驗,躲了起來……可是你們卻有所不知,那視線給我的感覺,竟然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突然——!!!”
李長歌大喝一聲。
潘小正這才發現自己反應有些過度,又默默地收起了金屬棒球棍,然後重新坐了下來。
但很明顯,經過李長歌這一驚一乍的叙述,潘小正眼神裏多了幾分興趣。
似乎有點意思。
李長歌繼續說道:“突然,我就回過了頭……後面空無一人。”
伊凜點點頭。
驚悚故事的常見套路。
沒有半點驚喜可言。
若是轉過頭背後有東西的話,李長歌早就沒了。
還用得着在這裏求救?
李長歌見老潘與伊凜二人表情毫無波瀾。
不禁有點小失望。
他卻不知,其實伊凜與老潘心裏也對這個鬼故事的結局有點小失望。
李長歌也不敢繼續肺炎,将自己的靈異小故事繼續往下說。
“雖然我轉頭的時候,背後沒有人,但我可以肯定,那道視線絕對沒有消失。”
伊凜微微眯起了眼。
望向李長歌背後。
李長歌說着說着,注意到伊凜的眼神,吓得連忙回頭。
背後——
空無一人。
“卧槽,你别吓我。”
“呵呵。”
伊凜笑着搖搖頭,并沒有解釋。
“然後,我就回了家。”
李長歌艱難地吞了一口唾沫:“我卧室在二樓,露姐也住在這裏,不過她住一樓……”
老潘一聽,忽然來了興趣:“哦哬?”
——音調是第三聲。
“咳咳,别誤會……算了,這不重要。”李長歌身爲明星,似乎早就習慣了流言蜚語,也沒打算解釋,便繼續說靈異故事。
“那天晚上我慣例地一個人睡,你們懂的,我李長歌非常潔身自好。”
伊凜與老潘同時點頭。
表示信了。
“但重點來了——”
李長歌忽然流露出驚恐的表情:“我半夜尿急想起床,感覺就像有一個人,壓在我的被子上面,我動不了,我一點都動不了!”
滋滋滋——
忽然。
天花闆燈光陡然變暗。
忽明忽滅。
别墅中,明明沒有開空調,但溫度仿佛陡然下降了幾度。
所有人耳邊,同時響起了怪異的聲響。
就像是在這空曠的别墅某處,有一個人,用那長長的指甲,有一下,沒一下,左一下,右一下,下一下,上一下,反反複複地刮着玻璃,聲音極爲妖娆刺耳。
在那刮玻璃刺耳聲音響起時,四周圍竟彌漫着一陣陰森森的氛圍,仿佛有一種凄婉的音樂,無形地萦繞在别墅的每一個角落。
那歌聲,就像是有一個凄美的幽魂,在耳邊清唱……
嗯嗯啊啊……
啪——
忽然。
伊凜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面無表情。
這突如其來的一啪,吓得李長歌渾身一個激靈,險些尿了出來。
潘正義又面無表情地掏出了“好朋友”。
“把你那該……特效給關了。”
伊凜剛從哥譚市旅遊回來,差點從嘴裏迸出了該死的翻譯腔。
“呃……不好意思,習慣,嘿嘿,習慣,情緒來了就這樣。”
李長歌重新調整情緒。
四周圍那古怪的“特效”紛紛消失。
燈光如常。
氛圍又歸于正常。
“鬼壓床?”
伊凜低頭想了想。
這貌似是以前那些古典驚悚靈異懸疑小說裏的常見梗。
但看李長歌這态度,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見到所謂的‘鬼’了嗎?”
李長歌哭喪着臉:“就是見不到才怕啊!如果能見到,我難道不會自己殺嗎?我李長歌再怎麽說,也是經曆了鬼霧山大戰的男人!”
“9月7日……”伊凜表情平靜:“就那一晚?”
“不。”
李長歌痛苦地抱緊了頭,表情有幾分蒼白:“是每一晚!至今已經過了差不多一個星期!每天晚上半夜醒來,我特麽都感覺好像有人壓在我被子上!而且,根本動不了!”
“而且,不單止是在别墅,哪怕我住酒店,還是睡在影視城,隻要我一睡覺,那種感覺說來就來!除非……我不睡。”
潘小正撇撇嘴,有點無趣:“那不睡覺不就解決了。”
李長歌怒了:“我又不是你!人不睡覺會死的好嘛!會死,絕對會死!”
“哦——”
潘小正拖着長長的尾音,似乎是恍然大悟。
伊凜繼續問道:“你覺得是男鬼還是女鬼?”
李長歌低頭思考了片刻,有點不肯定:“我感覺像女鬼……咦?等等!是男鬼女鬼,這根本不是重點好嗎!”
伊凜呵呵一笑:“除了被壓,你還有其他不舒服嗎?”
李長歌聞言一怔:“好像……是沒有。”
“有尿頻尿急排尿不暢的症狀?”
“好像……也沒有?”
“使徒面闆可有負面狀态?”
李長歌認真地打開使徒面闆看了一眼,然後搖搖頭:“沒有。”
“被壓的時候生命值會下降?”
李長歌又搖頭。
“你說你感覺像是女鬼對吧?”
李長歌微微怔住,但還是點點頭,表示同意。
問了一輪。
伊凜得出結論:“這不就結了。沒有任何負面影響,還讓你感覺像是女鬼,你又有什麽不滿足的呢?反正你也沒虧啊。”
李長歌聞言……目瞪狗呆。
說得好有道理啊。
他一時半會竟然無法反駁。
這麽一聽,好像也并不是一件壞事?
這麽一想,爲啥心情就莫名地舒暢起來了呢。
伊凜朝李長歌身後瞟了一眼,微微一笑。
“等等,我怎麽感覺你像是在坑我?”
伊凜的一番話,從邏輯上來說,似乎沒什麽毛病。
但李長歌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怪怪的。
咚咚咚。
就在此時。
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長歌,有另一位大師,說是受人所托,說是來解決你的……煩惱。”
張含露敲門後,隔着一扇門對李長歌說道:“這位大師來之前沒有預約,但我覺得見不見,還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見。”
另一位大師?
伊凜表情古怪。
老潘嘿嘿一笑。
李長歌表情一變,帥臉一紅,顯得有點不好意思:“呃,其實,也就是因爲解決不了,所以我前陣子也悄悄讓露姐找了這方面的‘專家’,但那些專家折騰了一輪,也沒整出什麽名堂,該壓壓,該來來……”
專家?
在這個科技發達的年代,竟然還有這方面的專家?
伊凜有幾分意外。
無論是前一世還是這一世,他都沒與這類人接觸過。
這下子倒是有些好奇。
李長歌原本想讓張含露将那一位自告奮勇的“大師”攆出去。
畢竟若不是對“大師”失望透頂,他也不會将希望寄托在伊凜身上。
畢竟,他初入使徒圈子不久,并沒認識幾個使徒。
思來想去,無奈之下,在鬼霧山中給李長歌留下深刻印象的伊凜,便成爲了李長歌最後的救命稻草。
就在李長歌準備讓張含露攆人時。
伊凜卻微微一笑:“讓他進來試試呗。”
——試試又不會懷孕。
行吧。
李長歌這幾天因爲“撞鬼”這時心神不甯,也推了不少通告,違約金都付了不少,工作上……倒是清閑得很。
一位穿着西裝的中年人,推門而入。
手上提着一個手提箱。
張含露将“大師”請進來後,忍不住往裏面看了兩眼,似乎有些好奇。
但人多眼雜,張含露也沒多問,便走了出去。
咔。
——又鎖死了房門。
西裝中年人留着一撇山羊胡須,嘴角含笑,走路像帶着風,若不看那身西裝,倒有幾分道骨仙風的味道。
“鄙人張大海,龍虎山第98代單傳弟子,見過長歌兄弟。”
張大海朝李長歌拱拱手。
龍虎山第98代單傳?
傳說中的張天師一脈?
李長歌朝伊凜望了一眼,頗有幾分求助的意思。
伊凜微微一笑,也沒說什麽。
“你——”
李長歌正了正表情,在其他人面前,不管怎麽說,帥和風度還是要保持的。
不然怎麽當國際巨星?
他正想說“請坐”。
卻沒想到張大海忽然眉頭一皺,指着李長歌的眉間:“長歌老弟,你印堂發黑,眉間藏煞,看來你是招惹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啊!”
李長歌:“!”
伊凜:“……”
老潘默默地收起了棒球棍,一副看熱鬧的表情。
“大師請救我!錢不是問題!”
李長歌一聽,似乎有戲。
張大海口中伸出兩個兩根手指,快速掂量幾下,然後笑道:“錢不錢的不重要,長歌兄弟你看着給就好。”
“一定一定!”
張大海二話不說,便讓李長歌帶他前往卧室去“辦事”。
伊凜與老潘二人準備跟上。
張大海一看伊凜二人,眉頭一皺。
李長歌也是混迹過社會的人精,并沒有用糊弄張含露的那套說辭。
不然若是将“伊大師”三個字說出來,極有可能會讓張大海怒發沖冠,來一句:“區區小兒也敢在我張大海面前班門弄斧!”
接下來省略一萬字啪啪啪打臉的狗血劇情。
——李長歌還沒那麽蠢。
用“朋友”這個理由糊弄了張大海後,張大海仔細打量伊凜與老潘二人。
伊凜微微一笑,露出了人畜無害的笑容,張大海那微蹙的眉頭才算是舒展開來。
“也罷,無妨,等會你們二人莫要亂動,千萬不要壞事。”
于是——
張大海表情凝重,跟在李長歌背後,來到李長歌的房間。
李長歌房間很寬敞,一張充滿情調的大圓床。
“哦哬?”
老潘挑挑眉。
李長歌連忙幹咳兩聲,然後表情一正,也沒去接神經病的茬,将詳細情況向張天師說了一遍。
這種專業,在這個時代的确是不好找。
是一顆人類的眼珠子!
“……喔草草草草!!!”
下一秒,
李長歌的慘叫聲,
響徹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