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的視角,與衆不同。
伊凜在多次試練中,早已嘗到了切換視角尋找線索的甜頭。
目前,伊凜已經掌握了不少線索。
這次試練世界,的确有些詭異。
先不說神崎市目前已從“空間”上處于死循環的狀态。而伊凜也從神崎市的網絡上得知,沒有任何一個人,在網絡上提起過關于“神崎市之外”的世界。就像是,這個世界,隻有神崎市本身。
而這一點,對于一個網絡發達、信息流通爆炸的現代化社會而言,就是一個最詭異的疑點。
除此之外,無論是工藤信二那一位隊友的死狀,又或是神崎中學後山那片湖泊,都讓伊凜感到十分詭異,令人心生不安。
許安靜的遭遇,伊凜不敢掉以輕心。
到了這個階段,“錯覺”已經無法作爲大多數怪異現象的理由。
數分鍾後。
“沒什麽毛病吖!”
白小依一臉納悶。
“……”
聶紅袖卻蹙着細眉,表情凝重,不知在想些什麽。
伊凜将視角從兩位母靈身上收回,沒有理會在一旁玩手機的許安靜,問道:“你們有什麽看法。”
白小依飄在伊凜身後,搖搖頭:“不像有什麽奇怪,最起碼,不像是‘靈’。”
伊凜又看向聶紅袖。
聶紅袖神色間,與白小依不同,多了幾分凝重。隻見聶紅袖一頭銀發緩緩飄舞,在沉默了好一會後,才紅唇輕啓,說出二字:
“同感。”
“……”
得。
白期待了。
除了芭比娃娃身上插滿了許安靜的箭之外,伊凜暫時看不出什麽古怪。
伊凜甚至好奇地伸出手,在芭比娃娃的手腳上捏了幾下。觸感細膩,皮膚仿真,若不仔細分辨,與人類幾乎無異……這明顯是高檔貨。
“話說爲什麽會有這麽一件玩意在你的家裏?”
“老娘也很想知道好不好!”
許安靜怒了,啐了一口,接着便在伊凜面前揚了揚手機:“剛剛收到一條短信,貌似又來線索了。”
“又?”
許安靜将短信内容展示出來。
手機上,赫然有一條不久前剛發來的匿名信息:
【關于“川井美紀”的失蹤,查到線索了嗎?收到請回複。】
川井美紀?
伊凜一愣,他的線索闆上又得多加一個陌生的名字。
“我該怎麽回?”
“果然有點麻煩,”伊凜思考時習慣性地摳了摳腦門上的死皮,沉吟片刻後,看着許安靜說道:“既然對方讓你回複,這應該是對方一個固定的聯絡方式。你就先回複‘暫無線索’好了,看對方怎麽回,再決定要不要套點情報。”
“歐嘞!”
許安靜乖乖地按照伊凜的指示,回複對方。
等了一會。
對方再無答複。
伊凜也隻能暫時作罷,看樣子,許安靜等人的身份,還存在着不少能挖掘的地方。
“對了,那本日記呢?”
“喏。”
如此重要的線索,許安靜不敢随意亂放,貼身收藏在儲物空間裏。
伊凜将那本陳舊的日記上翻了幾頁,扉頁上,日記的主人曾用可愛的筆迹寫下了“伽椰琴美”這個名字,名字後還畫了一個“愛心”,典型的少女心簽名方式。
日記最初幾頁,記錄了少女剛踏入學校時,滿懷憧憬的心态。
漸漸的,日記的風格變了。
日記的主人都在寫一些奇怪的文字:
“花兒終會落下,不如在此刻摘下,永葆繁盛。”
“啊,它如此美麗。”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人間不值得……”
“我會死嗎?”
“我不喜歡青春。”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願與他同眠……”
有一部分文字被用力塗黑了。
“……”
到了最後那幾頁。
日記本被人用簽字筆,用力地在上面淩亂地畫着,筆迹甚至劃破了好幾張紙,但卻看不清伽倻琴美在寫什麽。
“校園暴力?”
伊凜想起了其中一個關鍵詞。
“怎麽說?”
許安靜好奇地湊上前,想知道這是如何一個悲傷的故事。
伊凜閉上眼睛,将目前現有的線索串聯在一起,大緻勾勒出試練劇情一個整體的輪廓。片刻後,伊凜睜開眼睛,熟練地将伽倻琴美的日記收到自己的包包裏,笑道:“一言難盡。但我大概有點想法了。不過,根據目前現有的情報,還沒辦法找到主線任務二的目标。”
“這樣啊……”
許安靜表情略顯失落。
還以爲你有多牛逼呢。
這句話她自然是不敢當着伊凜的面說出口。
從許安靜處拿到伽倻琴美的日記後,伊凜用最快速度,返回神崎中學。原本伊凜是打算獨自回去的,可許安靜死活不願意和一個古怪的芭比娃娃獨處在一個屋子裏,非要跟着,伊凜無奈,隻能由得許安靜了。
如果隻是伊凜一人,在開啓如影随形下,飛得高一些,他也敢大搖大擺地從空中飛過。但帶上了許安靜,伊凜也不敢那麽孟浪,隻能老老實實搭末班公車,回到神崎中學公車站。
回到神崎中學時,已是深夜。
9月14日,22:00。
“會長,我們今晚幹啥去?”
因爲伊凜并沒有告知許安靜自己今晚的行動,這種摸黑行動的氛圍,讓許安靜不禁燃了起來,眼睛發亮。看樣子,許安靜這姑娘也是骨子裏仍處于叛逆時期的主兒,難怪許知庸當初如此頭疼,恨不得趕緊把許安靜給嫁出去。
現在看來,遙遙無期了。
伊凜帶着許安靜大搖大擺進入神崎中學時,那位仍記得伊凜的中年門衛,村田虎太郎,流露出羨慕的目光。
“咦?我居然可以随意出入神崎中學?”
許安靜略有意外。
“那肯定,”伊凜呵呵笑道:“其實主線任務一,與其說是任務,更不如說是一種提示。讓我們從兩個角度,調查這次試練的真相。當然,每一個試練,未必隻有一種固定的通關模式。老老實實的調查,不過是我個人慣用的模式,有些人說不定喜歡直接一拳莾穿試練,更簡單明了。”
“我感覺你在内涵小舞姐姐。”
許安靜聞言,頓時一頭黑線,聽出了伊凜話中所指。
伊凜神色自若、捂着良心否認道:“那是你自己瞎猜的,我可沒說。噓!”
天空,暗無月色,淡然無光。
織田舞倚在樹旁,抱刀而立,微風拂動織田舞的黑色長發,身影顯得有幾分落寞。
當伊凜與許安靜走近時,織田舞漠然回頭,看着二人:“你遲到了。”
“還好。”
伊凜看了看時間,笑道:“靜靜那邊,剛好出了點問題,就順便去看看,也算是有點收獲。”
“沒死就好。”
許安靜:“……”
原來你早就約了織田舞啊魂淡!
許安靜有些生氣。
她不是氣什麽,而是氣伊凜居然瞞着她,打算偷偷行動。
我可是在家裏被那逼真娃娃吓慘了好不好?
“對了,怎麽不叫大明星?”
許安靜漸漸地與這個小團體混熟了,在其他人面前,順口叫李長歌爲“大明星”。
伊凜想起李長歌的能力,搖搖頭:“那家夥的能力太過顯眼,他不适合夜間活動,除了某些特定情況。”
能力?
許安靜聞言,微微一愣。
說起來,她還真不太清楚李長歌到底擅長那方面的能力。平時總覺得那家夥弱爆了,就是一個拖後腿的。
“去哪?”
織田舞問道。她永遠都是那麽直截了當,從不廢話。
作爲隊友,伊凜非常喜歡織田舞這種性格,便于指揮。
“你們去檔案室,找兩個人的資料。哦,”伊凜話音未落,想起許安靜那邊得來的情報,改口補充道:“不,現在是三個學生的情報了。能拍照的盡量拍下來,有什麽特别的,及時溝通。至于哪三個人,私底下我發給你們。”
織田舞:“懂。”
許安靜:“OK。”
在關鍵時候,兩人紛紛表示明白。
“那你呢?”
“我?”伊凜笑道:“我去找‘盒子’。”
“!”
末了。
伊凜走出幾步,又回頭看着織田舞,提醒道:
“動靜别鬧太大了。”
“……好。”
……
……
在伊凜、許安靜、織田舞三人,悄無聲息夜探神崎中學,準備分頭行動時。
同一時間。
校門口。
中年保安打了一個呵欠。
他刷了一晚的“祈願樹APP”,看看有沒有什麽比較好替人實現的願望,刷了一晚,也有些乏了,眼皮耷拉,都快睜不開眼睛。
“都這個點了啊……”
村田虎太郎低頭看着電子手表,低聲嘟囔抱怨:“绯村那家夥,又遲到了。早就超過了換班的時候了呀!”
滴答,滴答,滴答。
一個濕漉漉的身影,不知何時,無聲無息站在了門前。
滴答,滴答,滴答。
村田無意中轉過頭時,被保安亭門口像屍體一樣杵着、一動不動的身影,吓得差點心髒病發作原地去世。他抖着手将手電筒移到對方臉上,看清杵在門口身影的臉時,才松了一口氣,笑罵:“混蛋绯村,你什麽時候來的?”
“嗯。”
绯村表情木讷,答非所問。濕漉漉的頭發淩亂地粘在了額頭上,村田虎太郎聽到的滴水聲,就是村田頭發上、衣服上的水,順着頭發紋理、衣服皺褶,滴答滴答綻碎在地上的聲音。
滴答——滴答——滴答。
也不知是不是因爲夜裏的神崎中學太過安靜,導緻绯村身上滴落的水,在村田虎太郎的耳邊蕩出了詭異的回音。
村田虎太郎也沒多想,嘿嘿直笑:
“行啦,那你接班,我先回去睡了!困死老子了!對了,你是不是剛洗完澡?還化了妝?怎麽跟娘們似的皮膚那麽白嫩!”
村田虎太郎早已收拾好随身物品,早就等着了,這绯村一來,村田不願在崗位上多停留一刻,說走就走。
“哈——”
绯村忽然張大嘴巴,長長哈出了一口氣。他雙眼目光并無焦距,也沒有看着村田虎太郎,像是凝視着身前其實并不存在的“某樣事物”,用一種接近于夢呓的聲音,呢喃道:
“我做了一個夢,”
“我被一個長得很醜的老師,打斷了手和腳,還丢進了湖裏,”
“哈……哈……哈……”
绯村大口大口呼吸,
忽然,他笑得好開心、好開心、好開心:
“我好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