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
滄陽市。
“淅瀝瀝——”
夜霧裏,下起了小雨。
雨霧缭繞,霧雨朦胧,讓這座城市的深夜,多了幾分神秘莫測的味道。
在細雨中,一道漆黑如墨的影子,如同脫弦的利箭,在空蕩蕩的公路上橫沖無阻,無視了所有的交通信号燈。
若這輛車膽敢上牌,估計第二天收到的違章信息,能在手機上叮叮叮響足五分鍾。
“嗯?”
老司機伊凜在駕駛中,忽然察覺到有一道奇怪的目光,從遠處某個方向,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道目光不加掩飾,赤果果的,要不感知到都難。
精神側使徒這方面的感知,本就比力量側、敏捷側更加敏銳一些。
是……晨曦家政的方向。
伊凜目光閃爍。
悄悄向織田舞低聲說了幾句。
織田舞緊緊趴在伊凜背後,也不覺尴尬。
在聽見伊凜的提議後,眼神裏更是興奮了。
她下意識地按着腰間長刀……蠢蠢欲動。
……
……
晨曦家政。
這是一棟十層高的寫字樓。
寫字樓各個玻璃窗内,幾乎漆黑一片。偶有幾盞昏暗的燈光透出。
此時。
頂樓上。
有兩個宛若想不開要跳樓的人影,迎着細雨,面朝夜空。
男人兩腳穩穩地站在護欄上,作死似地将頭向外探出,偏偏死活掉不下去。
男人的臉上戴着一副古怪的面具,色彩斑斓的塗料,在細雨下化開,變成顔色怪異的雨水,順着面具的弧度滑下來。
好好的圖案,在面具上扭曲成抽象的形狀,更增幾分詭異。
“啧,被坑了,這面具質量真差。”
男人似乎聞到味道有點不對,下意識地在面具抹了一把,一看手上的塗料,忍不住大聲罵道。
在他身邊,穿着漆黑緊身皮衣的女人,站在一邊,默不作聲。
她臉上同樣戴着一副面具。
但造型卻簡單了不少,是一副眯着眼的“白貓”造型。
雨水落在皮衣上,留下一滴滴圓潤的水珠,漆黑的皮衣反射着微弱的光,襯着那誇張的曲線,令人不由地往某些制服上生出遐想。
“……”
“也不知是哪個人才,居然想出了用這種此地無銀的方式來掩飾身份,居然還能在圈子裏流行起來。真的離譜!你說是吧,嘿嘿。”
戴着面具的男人,在黑夜中發出森冷的笑聲,也不知面具下會是怎樣的一副笑臉。
“……”
忽然。
男人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将身體用力往前又探出幾分。
站在男人背後的緊身衣女人,忍住将他推下去的沖動。
“新人,注意了,好像有人來了喲。”
緊身衣女人聞言,上前一步,凝神向下方望去。
隻見一道漆黑的影子,速度極快,眨眼間便跨越了上百米的距離,似乎是在駕駛着某種載具。
“咿呀——”
漆黑的摩托在濕滑的路面來了一個神龍擺尾,漂移停車。那輛造型怪異的摩托,在側身漂移強行減速時,居然離譜地在路面劃出了一片絢爛的火花。
“噓——是個女人?好像長得還不錯。”
晨曦家政大廈頂樓,男人嚣張地吹了個口哨。下一秒卻搖搖頭:“果然,‘獵狗’們注意到食物的芬芳了喲,不過,已經太遲了。新人,我們該撤退了。”
“……”
咔嚓。
那是子彈上膛的聲音。
男人剛準備從護欄上跳下來,動作一僵,瞬間便僵在了護欄上。
“我現在該說什麽好?嗯……讓我想想台詞。”
頓了頓。
在面具男身邊傳來一聲輕笑:
“舉手,”
“抱頭,”
“撅地上……啊不,趴在牆上。别動,一動我就開槍,絕不磨叽。”
“……”
“還有,你也别動。”伊凜同樣穩穩地站在護欄上,絲毫不怕自己會掉下去。他單手握着雪白的大口徑左輪,指着男人太陽穴的位置,看着男人身邊的緊身衣女人,說:“你動了我也打死他。”
話說她動不動跟你打不打死我有什麽關系啊?
緊身衣女人那光溜的皮衣微微一顫。
似乎是想動。
男人說話了:“喂,新人,你該不會想用這種方式,讓他打死我你好上位吧?”
緊身衣女人瞬間就不再動彈。
伊凜沒有戴面具。
和藏頭露尾的他們不同,伊凜是官方人物,有證駕駛,怕毛線。
男人确也沒有亂動。
他哭笑不得地說:“話說兄弟,你這話裏有毛病啊。”
“哦?願聞其詳。”
“你到底是讓我舉手抱頭趴牆上還是不動,這擺明了就很矛盾啊!”
“是嗎?那說明我就是想打死你而已,沒有其他意思。”
伊凜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
男人還是緩緩舉起了手。
那雙手皮膚很白,五指修長,手腕也偏細,完全不像是一個男人擁有的手掌形狀。
“螞蟥人?”
伊凜問。
“撲哧。”
沒想到男人瞬間就噴了,忍住笑:“誰取的名字?”
“我,有問題?”
“沒,怪好聽的。”
“别廢話,你就是螞蟥人?”伊凜将槍口壓在了對方太陽穴上,一邊補充:“友情溫馨提示,這不是一把普通的槍。”
“看得出來。”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涼氣,正常人懸空站在細細的護欄上,還被人用槍指着腦門,早就站不穩摔下去了,更别說還能繼續杵在護欄上,舉起雙手談笑風生。
當然……正常不是尋死的人,也不會沒事站在護欄上。
場景略顯詭異。
伊凜與面具男分别站在護欄上。
伊凜一槍壓住對方太陽穴。
一動不動。
女人也不動。不知是不敢,還是不願,還是不能。
總之,三人以這種詭異的姿勢與體位,定格在晨曦家政辦公樓的頂樓處。
樓下的織田舞擡起頭,凝目望向頂樓。
一把雪白的左輪在漆黑夜空作爲背景映襯,是那麽顯眼。
“坐穩了,美麗的淑女!噢噢噢噢~”
在織田舞軟綿綿的屁股下,夜魇的發聲元件裏,傳出高昂的浪叫,嗷嗷地一波接一波。
情緒激動的夜魇,連暗夜模式也顧不得維持了,恨不得化身牛逼烘烘的賽博坦星人,展露猙獰的姿态。
“轟隆隆——”
伴随着刺耳的發動機轟鳴聲,渦輪在咆哮,冷凝液在流淌,幾根排氣管裏噴湧出濃濃的酒氣。在眨眼間,夜魇秒變泥路車,攆着大廈的外牆壁轟隆隆地沖上頂樓。
“嘩啦啦——”
夜魇所經之處,一面面鋼化玻璃接連碎裂,碎成漫天玻璃碎片。
而在織田舞按捺不住提刀殺上來時,男人與女人臉色一變。那麽大的動靜,他們若還察覺不到的話,那真的是跟傻子沒什麽區别了。
聽着雨夜中傳來發動機的轟鳴聲、玻璃碎裂聲、壓路機輾牆聲,面具男嚯嚯直笑:“你知道嗎,你犯了一個非常低級的錯誤。”
“哦?”
伊凜不驚反笑。
“你不該,用槍指着一位敏捷側使徒。”
“嘶——”
“砰!”
在面具男話音未落,他那兩根袖子裏,兩抹寒光豁然抖出,在夜空裏如同毒蛇,以蜿蜒扭曲的角度,在兩側繞了一個大圈後,像是活的一般,詭異地向伊凜腦後襲去。
可在面具男動手時,伊凜同樣沒有猶豫,幾乎是在寒光抖出的瞬間,扣下了扳機!
散發着瑩瑩白光的子彈,從面具男的太陽穴穿透了過去,但想象中的血花并沒有大量噴出。
是殘影。
面具男用匪夷所思的速度,在伊凜開槍之前,便已經熟練地作出了規避動作。
伊凜的槍……慢了!
伊凜的敏捷屬性雖然不弱,但從面具男出手的瞬間,便可看出他是一位實打實的敏捷側使徒,而且敏捷屬性絕對不低。與伊凜這種假裝自己是敏捷側的半吊子不同,一動起手來,速度上高下立判。
緊身衣女人猶豫了一秒。
她沒有動。
在她猶豫時,在危險的護欄上,伊凜與面具男已結束了最初的交鋒。在兩抹寒光交錯絞向伊凜腦後時,伊凜快速蹲在護欄上,兩抹寒光旋轉着從伊凜頭頂險險擦過。
“你好快啊!”
面具男身形一動,破開了雨幕,閃身來到頂樓天台的中央。
“砰!”
伊凜目光平靜,從護欄上一躍而下,再變幻位置時,又一顆子彈出膛,卻再一次被面具男輕松地閃了過去。
當然,以面具男的敏捷屬性,也還不至于誇張到比子彈的速度更快的地步。隻是敏捷側使徒,随着敏捷屬性的提高,動作靈活度、反應速度、移動速度都會遠超常人。在伊凜開槍前,通過伊凜槍口瞄準的方向、扣動扳機的動作,面具男輕松便能預判到子彈的軌迹,提前作出規避。
這種操作,對于高階敏捷側使徒而言,并不算太難。
伊凜總共開出了兩槍。
這兩槍其實間隔極短,在緊身衣女人仍在猶豫時,伊凜與面具男便已經完成了結束了第二波交鋒。
伊凜手握長槍,站在邊緣。
因爲失去了血茉莉的緣故,正面交鋒裏,新的武器還有些用不慣。
“也好,趁此機會熟悉熟悉新武器。”
伊凜心裏閃過一個念頭。
一秒内。
戴着“白貓”面具的緊身衣女人,不着痕迹地往面具男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下一刻卻一腿朝伊凜的胸膛踢了過去。
緊身衣女人腳下,踏着幾乎有八公分長的高跟鞋。那細細的鞋跟宛若刺刃,閃爍着冰冷的金屬光芒……這女人居然用高跟鞋作爲武器!
這想法,倒是和莫莉有得一拼啊。
伊凜腦子裏又閃過一個念頭。
可他卻沒有任何動作。
任由那華麗誘人的一踢踹向自己胸口。
“叮!”
一把尚未出鞘的黑色長刀自身邊探出,在關鍵時刻,織田舞加入戰場,以刀鞘擋下了緊身衣女人這奪命高跟。
“二打二啊。”
面具男低聲說了一句,隔着面具,淋着細雨,令人難以分辨出這句話裏的情緒。
二打二?
夜魇車頭燈閃了一下。
這是不把我堂堂賽博坦紳士放在眼裏?
……
伊凜本想說等會。
不要急。
可織田舞憋了幾天,刀上、心裏、腿根都纏了一團團烈火,哪裏憋得住。
在輕松擋下“白貓”的奪命高跟後,織田舞感受着刀鞘上反饋回來的力道,哪怕她懶得計算,也能從經驗上判斷出對方的屬性。
“叮叮叮——”
與伊凜、面具男的交鋒不同,織田舞沒有廢話,也沒有開場白,更沒有客套,埋頭殺了上去,提刀霍霍。
“白貓”反應也不慢,隻是一個照面的接觸,便知道織田舞不是輕松能拿下的對手,兩人轉眼便纏在了一塊,從伊凜身邊遠離。
在織田舞帶走“白貓”後,伊凜氣定神閑地站在一邊,握槍的右手斜斜垂在身側,用在場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那隻貓兒交給你了。夜魇,先躲着别出來,甭說話,穩住别浪。”
夜魇:“……”
面具的塗料被雨水糊成了大花臉的男人,聞言,呼吸一滞。
但須臾後又不屑地笑了起來。
夜魇?
躲起來?
特麽忽悠誰呢?
是誰告訴你虛張聲勢這種低級的手段對資深使徒能起作用來着?
伊凜當然不是在虛張聲勢。
他是看夜魇的車頭燈忽閃忽閃,哪裏還不知道夜魇那騷浪的本性?
再不摁住它,它轉眼就咔咔咔變身成賽博坦星人了好不?
當所有人都以爲夜魇不過是一輛非法改裝的摩托車時,讓它暫時苟住别動,無疑是一種非常好的隐藏底牌的辦法。
甚至還能把底牌放在對方眼皮子底下,何樂而不爲?
“袖中刀?”
伊凜看向面具男那空空如也的雙手,笑着問了一句。
“你居然見過?”
面具男聲音裏帶着難以掩飾的驚訝。
“因爲她死了。”
伊凜不用細品,便讀出了對方那句話裏隐藏的深意。
袖中刀,練起來極爲困難,是一門陰險的兵器。
屬于奇兵之列,很少人能精通。
一旦被人見到袖中刀出手,要麽隐藏身份,要麽殺了見到袖中刀的人。
面具男屬于前者。
反正遮住了臉。
露一露武器也沒關系。
反正他也沒打算在此久留。
面具男沉默片刻,伊凜那一句輕飄飄的“她已經死了”,卻讓他品出了不少信息。
他原本以爲伊凜是一位菜鳥。
可這短暫的交鋒,面具男已不敢小看對方。直接把對方擺在了“老陰哔”的隊列裏,既小心又警惕。
沉默了一會,面具男低頭看着濕漉漉的地面。
地面上,赫然留下了兩個清晰的彈孔。
他回憶着剛才子彈出膛的軌迹,更是驚訝:“會拐彎的子彈?傳說中的強化……槍鬥術?你是誰。”
伊凜笑着用另一隻手,用食指與拇指虛捏,朝對方比了一個手勢:“其實隻會拐那麽一點點。”
“我發現你說的話不太可信啊。”
面具男擡擡手,不給面子地吐槽道。
可就在他擡起手的瞬間,兩抹寒光毫無征兆地從袖中掠出,絲線連接的刀刃,靈活地朝伊凜的脖子絞去。
袖中刀的危險之處便是,不僅僅是末端的刀刃能夠傷人,連特殊制造的絲線,在熟練的使用者操縱下,也能輕易割裂血肉,甚至在出其不意之下,割頭斷臂,也是輕而易舉。
但伊凜并不是第一次碰到這種奇兵的使用者,上一個死得還有點慘。早有防備的伊凜,在對方稍微擡起手時,便提前作出了防備,一發發子彈,纏繞着白色光芒,精準地射向面具男的頭部、心髒、雙膝、肺部等要害。
雖然伊凜沒有刻意練過槍法,但精神屬性高了,能夠顯著提升命中率。
另一邊,織田舞打得上頭,見對方竟然能架住她的刀鞘後,便呼着粗氣,開始施展家傳刀法,刀刀緻命。
伊凜在子彈出膛後,抽空往織田舞那邊瞟了一眼。
貌似這娃還沒殺瘋。
伊凜可是見過織田舞的真正實力的。
最起碼,那把嗜血妖刀還沒祭出來。
總的來說,織田舞還處于享受砍人的過程,希望這個過程能更久一些,尚沒拿出壓箱底的本事。
這麽一看,伊凜便放心了,形勢一片大好。
五六百平方的天台頂樓,被開辟成兩個狹小的戰場。
伊凜除了用“救贖左輪”射出“子彈”之外,就再沒用其他技能,心裏一邊計算,躲閃着對方的袖中刀,略感力不從心。
“單純用‘武器’與敏捷側單挑還是難了點。”
伊凜心道。
對方輕松地躲避着伊凜射出的子彈,一開始伊凜裝足了逼,讓面具男還有幾分擔心,怕是踢到了钛合金闆上。可槍來彈去地躲了一會,當他明白對方似乎隻有這麽一闆斧時,卻忍不住愉快地笑了起來,步伐移動之間,在黑夜裏留下了道道殘影,形同鬼魅,聲音也随風從各個方向飄來:
“難怪選擇了以‘槍械’作爲武器,原來是沒有什麽輸出技能的輔助型精神側嗎?現在你的同伴被我的同伴纏住,所以你的技能全沒有用武之地了?”
“要麽就是……靈能值不夠?”
“呵,沒想到你居然敢單槍匹車來這裏和一位敏捷側單挑,要不是時間緊迫,我倒想好好玩一玩。”
“唉。”
前三句都是面具男說的話。
可最後一聲歎息,卻不是來自面具男。
等會。
面具男“大花臉”面具下,表情一怔。
我都還沒來得及歎氣你歎什麽鬼?
伊凜這一歎,讓他忽然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難道是……
伊凜在歎息過後,頗有感慨地點點頭,輕聲說:“是啊,要不是時間緊迫,我倒是想好好玩一玩。”
“糟!”
面具男一聽,哪裏還品不出味道來。
對方敢在這種情況下裝逼,無非是兩種可能。
第一,這輔助型精神側是真的在裝逼。
第二就是……他非常陰險地隐藏了實力!
要開大招了!
危!
可是,
沒有人能面對面攔下一位想要逃跑的敏捷側!
“沒有人!”
一瞬間的遲疑後,面具男操縱着銳利如刀的絲線,在伊凜與他之間絞出了一片駭人的刀光後,下一秒卻沒有半點猶豫,轉身就往護欄處狂奔。
敏捷側真不愧是敏捷側,哪怕是跳樓,都快人一步。
像他這種敏捷側使徒,還擅長使用帶有絲線的“袖中刀”奇兵,跳個樓什麽的,完全不是什麽難事。這也是他一開始就爲自己留下的退路,在關鍵時刻,不管任務不任務,還是自己的小命更爲重要。
逃!
大不了發現不對再殺回來洩憤。
沖沖沖!
跳跳跳!
面具男虛晃一槍後,身體已懸在了半空,即将自由落體。
伊凜卻笑了笑:“遲了!術式發動!”
“锵——嘩啦啦!”
“救贖左輪”上精緻紋理,綻放出炫白的光。緊接着,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回路,将地面留下的、看似毫無規律的彈孔連接在一起。數十跟拇指粗細的半透明鎖鏈,詭異地從地面的術式中憑空凝聚,比面具男墜樓的速度還快了幾分。
嗖地一下,鎖鏈跨越兩人間的距離,将面具男纏成了龜龜縛的形狀,将差點跳樓成功的面具男給活活“救”了回來。
面具男:“???”
被鎖鏈裹成了奇怪形狀的面具男,在地上扭動不止。
伊凜念動力凝聚成一個無形的巴掌,嘩地一下把對方的面具煽了下來。
端詳了片刻……
嗯,不認識。
又是一個跑龍套的。
“我最後問一個問題……”伊凜雙眼漠然地看着對方的眼睛,緩緩說出了一句話:“晨曦家政,跟‘曙光教’是什麽關系?”
伊凜說出那三個字的瞬間,對方眼中流露出掙紮、驚駭等種種複雜情緒交織的目光。
似乎在猶豫着要不要說出來。
可伊凜二話不說擡起了手,一道道隻有他才能看見的流光線條勾勒。
“行,我明白了。”
等、等會,我準備坦白從寬了啊!
轟!
爆炸的火光将織田舞與“白貓”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兩人的激烈互毆出現了一刹那的停頓。
伊凜卻專心地放着“湮滅之握”。
喲?還沒死?
血挺厚啊!
再來!
“其實你有一件事是說對了,我的輸出技能,真的不多。”
轟!
……
【使徒1010,擊殺“四階使徒”,獲得死亡點:4444點。目前死亡點剩餘:39844點。】
【獲得混亂值+533!】
【現開始随機抽取“四階使徒(官才沐)”遺物……】
……
眼前浮現出的提示令伊凜微微一愣。
四階?
也就是說抵達三十層以上的精英使徒了?
那麽容易就被幹掉了?
這一屆的四階那麽水的嗎?
伊凜暗暗吐槽。
果然,因爲存在着屬性、道具、技能的諸多不确定性,使徒的等級與使徒的真正實力,還未必完全相符。
他可是還有一堆底牌沒放出來。
夜魇都還在邊上無聊地噴着酒氣,大燈時不時閃一下以示抗議。
這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令人沒有一點點防備就死了……很意外啊。
說實話,在擊殺提示浮現出來時,伊凜一度以爲對方隻是二階左右罷了。
而且那個名字……
官才沐?
棺材木?
取名的時候都不考慮考慮玄學的嗎?
說不定就是因爲名字取得不好,所以才死得如此沒有牌面。
你不死誰死啊……
伊凜一邊想着,默默地走上前,摸向對方的焦屍上飄起來的“遺物盒”,光速舔包。
至于【嗜血之災】的五層“血意”,伊凜在進入烏拉諾斯世界前就已經存滿了五層,這波擊殺倒是浪費了。
……
【獲得“風紀委員的紀律袖章”!】
……
哎喲……裝備?
伊凜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