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晴空萬裏,天絕對是一個好天。
在西郊一條比較荒涼的小路上,一具男屍正安安靜靜地伏在地上。
特案組的人一到達現場,也不用蘇青吩咐,大家便向着四周搜索了起來。
而蘇青和蕭季冰兩個人直接停在了死者的身邊。
蕭季冰伸手将死者翻了過來,死者的身體已經僵直了,頭頂上有着被鈍器擊打的傷口,血肉模糊,雙眼緊閉,嘴角處還有着殘留的白沫。
蕭季冰的手指扒開了死者的嘴巴,一股大蒜的味道。
蘇青看着蕭季冰已經開始進行對屍表的檢查了,于是她便也去周圍看看。
特案組的大家,隻找到了兩瓶敵敵畏,一瓶已經空了,一瓶還沒有拆封,兩瓶敵敵畏都是三百毫升的。
而蕭季冰那邊也在男人的衣服兜裏找到了一部手,還有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男一女兩個人,與屍體的面容對比了一下,很明顯照片上的男人就是死者。
“青青!”蕭季冰叫了蘇青一聲。
蘇青過來:“有發現了!”
她已經看到了蕭季冰手裏的東西,蕭季冰将手機和照片遞給蘇青:“這張照片上的男人就是死者。”
蘇青接過死者的手機和照片,照片上的一男一女以一種非常親密的姿勢抱在一起。
“這應該是他的妻子吧!~”
蘇青道。
蕭季冰點了點頭:“應該吧!”
說到這裏,蕭季冰也将自己初步的屍表檢測情況說了:“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是昨天下午七點到九點之間,頭部的傷口,看傷口的狀态應該是由金屬物體擊打造成的,初步推測死因應該是頭部受傷導緻顱腦損傷而緻死的。”
說到這裏,蕭季冰皺了皺眉:“不過死者還有中毒的表現,所以具體的死因還是需要解剖來确定。”
蘇青點了點頭,然後道:“哦,剛才在那邊,馬維忠發現了兩個敵敵畏瓶子,一瓶已經空了,一瓶還沒有拆封,都是三百毫升的瓶子。”
蕭季冰點了點頭:“死者的中毒症狀和敵敵畏中毒的表象極爲相似,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死者的所中的毒應該就是敵敵畏,不過三百毫升的敵敵畏也足可以緻人死亡了。”
說到這裏,蕭季冰的眉頭倒是皺了起來。
“所以,現在在這裏,我暫時也不能确定死者的是中毒而死的,還是被人打死的。”
要知道在刑事案件中,對于死亡原因的判斷也極爲重要,會影響到偵察方向的。
而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果說死者是被人打死的,那麽便沒有必要再讓死者服用敵敵畏了。
如果說死者是中毒死的,那麽死者頭上的傷就也沒有必要了。
所以,這個案子就目前來看,在死者的死因上,就透露着一股子詭異。
蘇青抿了抿唇,想了想然後這才繼續道:“不過我剛才也看了周圍,周圍沒有血迹,沒有發現兇器,也沒有可疑的腳印,更沒有發現打鬥的痕迹。”
話說到這裏,蕭季冰就已經明白了:“所以,這裏不是案發現場,隻是抛屍現場了。”
沒錯,蘇青就是這麽判斷的。
蕭季冰指了指死者頭上的傷:“以死者頭上的傷來看,一定會有血滴落的,不過我也看過了,這屍體的周圍也并沒有血迹。”
蘇青直接打了一記響指:“那就結了,這裏一定不是案發現場。”
一邊說着,蘇青一邊按開了死者的手機,從通訊錄裏找到了備注着老婆兩個字的電話号碼,便直接撥了過去。
那邊的人接電話的速度很快,是一個挺樸實的女聲,不過卻帶着幾分冷:“喂!”
蘇青直接道:“你好!”
手機那邊的女人聲音立刻就頓了頓。
不過還不待那邊的女人說話,蘇青便繼續道:“我是龍城市市局特案組的蘇青,這個手機是你丈夫的手機吧?”
手機那邊的女人當下便忙應了一聲:“是,是我丈夫的手機。”
于是蘇青便将這邊的情況說了一遍。
本以爲女人聽到自己的丈夫已經死了,應該會失聲痛哭,可是卻沒有想到,女人隻是沉默了片刻,然後便道:“我們兩個正在辦理離婚,還有你說的那張照片上的女人也不是我,是他的情人。”
聽到了這話,蘇青不禁挑了挑眉,這個男人,單從穿着上來看,并不是什麽富貴的人物,這樣的人居然也會有情人。
“哦,那麽大嫂你知道你丈夫的情人叫什麽嗎?”
女人道:“我不知道,我也沒有見過他的情人,不過我知道她和我丈夫三年前就在一起了,而在這三年裏,我丈夫賺的錢全都交給了那個情人,也把家裏的僅有的一點存款也都給了那個情人。”
“所以我們這日子也沒法子過了,就隻能離婚了,不過我知道最近那個女人找他要三萬塊錢,他拿不出來,居然還厚着臉皮打電話給我,向我要錢,家裏的錢,全都被他給了那個女人,我哪裏還有錢給他,後來别人打電話給我,說是他的那個情人看他不給三萬塊錢,于是便帶了幾個男人過來找他,在我們家裏把他揍了一頓。”
男人的妻子說話的時候,聲音初時還很平靜,可是後來聲音便也漸漸有些激動和激憤了起來。
“大嫂,你丈夫叫什麽名字?”
蘇青繼續問。
“他姓雷,叫雷永生,今年三十七歲,我姓萬,叫萬小蘋,今年三十五歲!”萬小蘋倒是很幹脆。
“我半個月前就回娘家了,我娘家在XX省。”
蘇青笑了笑,這死者的妻子,倒是一個聰明人。
萬小蘋的聲音微頓了頓,然後繼續道:“雷永生的手機裏肯定有那個女人的電話,我想那個女人一定知道雷永生是怎麽死的!”
蘇青想了想又問:“哦,那萬女士,請問你們家在哪裏?”
萬小蘋直接報出了一個地址。
蘇青計算了一下,萬小蘋所說出來的這個地址,與死者現在的位置,距離大約有七公裏。
蕭季冰這個時候也站了起來:“在想什麽?”
蘇青回過神,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然後直接拍了拍手,召喚了一下大家:“走吧,我們去死者家裏看看!”
……
死者的家是距離發現死者所在位置,七公裏遠的雷家溝。
是一個不大的小村子,雷永生的家沒有院子,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平房。
開門前,檢查了一個鎖的情況,門鎖完好。
打開門,大家走進去,室内的物品擺放的位置也是完好的,沒有打動或者翻動的痕迹。
不過很快的,大家便發現死者的家裏真的是挺窮的,整個兒家裏裏外外的,最值錢的隻有那個老式的大腦袋電視機了。
“三萬塊錢?”孫晨看着這個家裏,不禁抽了抽嘴角:“就憑着他這家裏的情況,三萬塊錢,這個雷永生也拿不出來吧。”
死者家裏的腳印很單一,而且看鞋印上的花紋,與死者腳上所穿鞋的鞋底花紋是一樣的,所以隻怕這單一的腳印就是死者自己留下的。
“青青,你來看這裏!”
蕭季冰的聲音自卧室裏響了起來。
蘇青忙走了進來,便看到蕭季冰正蹲在床邊,而在那床前正有着一灘血迹,而且蕭季冰的手裏還拿着一個沾染着血迹和毛發的錘子,那錘子一頭圓一頭尖,血迹和毛發都沾在圓的那邊。
看到蘇青進來了,蕭季冰晃了一下手裏的錘子:“青青,這個是在床底下發現的。”
而這個時候,李傑也走了進來:“頭兒,我們在廚房發現了一盆血水!”
“帶我去看看。”蘇青忙道。
于是蘇青便快步向着廚房的方向而去。
而蕭季冰也将地面上的血迹提取完畢,然後将錘子也裝進了證物袋裏,便也進了廚房。
水盆放在廚房門口處,血色很淡,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隻怕都看不出來這盆裏有血。
蕭季冰同樣取了水盆裏液體的樣本!
于是回到了局裏,蕭季冰便直接進了法醫室,開始忙自己的了。
而蘇青則讓大家分成了三組,一組人調查死者雷永生的社會關系,一組人調查雷永生的妻子萬小蘋的情況,重點是萬小蘋是不是真的不在龍城市,而是在XX省,還有就算是萬小蘋在XX省,那麽她在這三個月裏真的一次也沒有回來過嗎?
而第三組則是要将照片上的那個女人,也就是雷永生的情人找出來。
于是特案組大家立刻全都忙活了起來。
死者情人的信息很快便找到了。
死者的情人姓柳,叫柳纖姿。
不過也隻是查到了柳纖姿的一些基本資料,但是他們卻無論如何也聯系不到柳纖姿。
死者的手機裏的确是有柳纖姿的手機号,可是柳纖姿的手機一直處于關機狀态。
而且聯系到了柳纖姿的家人,結果她的家人也不知道她去哪裏了,隻是說前幾天柳纖姿往家裏打過電話,而他們也不知道她爲什麽最近一直在關機。
而且錄入柳纖姿的身份證号,進行搜索,結果沒有任何的近期購票記錄,各大小賓館也沒有入住記錄,甚至柳纖姿在一個月前就從她打工的地方離職了。
所以這麽一個好端端的大活人,特案組愣是找不到了。
孫晨幾乎沒将自己的頭發直接扯一把下來,MMP的,這個女人到底跑到哪個老鼠洞裏去了。
不過如此一來,特案組的大家,目光都已經鎖定在了這個叫做柳纖姿,死者的情人身上,現在就他們所掌握的情況來看,一切的矛頭都直指柳纖姿!
而直到第二天早上,蕭季冰那邊有了消息,在死者家裏發現的血迹,盆裏的水血,還有床底下那把錘子上所沾的血迹和毛發全都是屬于死者雷永生的。
而且錘子上還有敵敵畏的瓶身上,所發現的指紋也都是屬于死者雷永生的。
蘇青拿着這些檢測結果,眉頭也是擰了起來,這個案子直到現在,居然一點線索也沒有。
“青青,我要對雷永生進行一次全面的屍檢。”
蘇青放下手裏的檢驗結果,直接站了起來:“好,我和你一起。”
法醫室裏,蕭季冰将死者的頭發剃了一個幹淨。
将頭上的傷完完全全地露了出來。
沒有了頭發的遮擋,頭部的傷口便看得更清楚了。
頭部一共有七處損傷,很明顯應該是受到連續的打擊造成的。
隻是……
蕭季冰看看死者頭上的傷,又看看蘇青:“青青,你來看看這傷。”
蘇青也湊近了看,這一看,蘇青也皺了皺眉:“這傷是不是有點太輕了。”
蕭季冰點了點頭,同時手指在傷口周圍按了一圈:“死者的這七處頭部損傷,是連續擊打造成的,不過卻并沒有造成顱骨骨折,所以這打擊的力度并不大。”
蘇青點了點頭:“沒錯,不隻是力度并不大,根本就是很小好不,如果換成是我,一錘子下去,我保證能送這人見閻王。”
話說完了,蘇青便立刻接收到蕭季冰的一個瞪眼過來:“胡說什麽!?”
蘇青忙彎着眉眼,給了蕭季冰一個讨好的笑臉,順便又用手在口罩前做了一個拉上拉鏈的手勢。
她錯了,她不應該信口胡說的。
蕭季冰這才緩緩地将目光自蘇青的臉上收了回來,目光再次落在了死者頭部的創口上。
七處創口排列得倒是挺整齊的。
不過創口排列得再怎麽整齊,也不足矣造成死者的死亡。
于是蕭季冰又進行了解剖,解剖的結果,終于确定了死者的确實死亡原因,是中毒而亡。
得出了這個結論,蘇青卻樂了。
女人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着桌面,她面上的表情也是似笑非笑的。
“這倒是有意思了。”
孫晨看看自己身邊的幾個兄弟,他有點懵,再看看身邊的人,好吧,他們臉上的表情已經清清楚楚地告訴他了,他們也有點懵,完全不明白自家頭兒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不懂就問,是一個非常優良的品質,所以孫晨便将這一品質發揮到了極緻。
“頭兒,這個案子裏哪裏有意思了?”
蘇青向着蕭季冰一挑眉:“蕭法醫你來給這貨解釋一下。”
蕭季冰笑了笑,然後道:“最古怪的就是死者頭上的傷,一共七處傷口,所以這應該是分七次打擊造成的。”
“從傷口的情況上來看,打擊的力度并不大,而且傷口排列整齊,這就怪了。”
大家繼續看着蕭季冰,等着聽聽這位蕭大法醫說說看,這哪裏怪了。
蕭季冰看了一眼蘇青:“你們蘇組長所說的有意思,其中也有這個原因,傷口排列整齊,便說明死者當時并沒有反抗。”
“當然了,從頭上的傷口情況來看,是在死者生前留下來的。”
蘇青這個時候也開口了:“所以這問題就來了,如果死者是被他的情人帶着人過來殺死的,那麽對方怎麽可能在他的腦袋上連砸了七下,都隻砸了一個輕傷?”
“如果隻是他的情人一個人殺的他,那麽他一個成年男人,身體還挺壯的,怎麽可能會不反抗呢?”
蕭季冰一邊聽着蘇青給特案組的大家解釋着,一邊還在腦子裏如走馬燈一樣地播放着屍體上的每一處細節。
突然間,蕭季冰騰地站了起來,竟然也沒有來得及和大家交待句什麽,便急匆匆地走出了特案組辦公室。
蘇青和大家齊齊一怔,然後蘇青忙跟上,而其他人自然也立刻緊緊地跟上了蘇青的腳步。
蕭季冰進了法醫室,他抓起死者的雙手,放在自己的眼前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番,然後擡頭直盯着蘇青。
“青青,我要再去一下死者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