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在一天前便病故了,國不可一ri無君,衆大臣就在當天晚上擁戴太子李建成登基,成爲大唐王朝的第二任帝王,立年号爲長興。
盡管隋軍已兵臨城下,但李建成還是振作jing神,一邊安撫大臣,一邊振作民心,同時又下令調十萬石官糧平價賣給民衆,以平抑長安糧價。
次ri中午,有守軍傳來消息,東面和北面同時發現了隋軍的蹤影,這個消息頓時令長安城緊張起來。
城頭上,兩萬唐軍士兵神情緊張地望着城外,從東面來的十五萬大軍已經黑壓壓出現在東城數裏外,旌旗鋪天蓋地,從南到北,軍隊足有二十餘裏長,聲勢極爲浩大,隋軍正忙碌地安營紮寨。
這時,有士兵大喊一聲,“聖上來了!”
士兵們紛紛閃開,隻見數百侍衛簇擁着一頂黃羅傘蓋出現在城頭,這是新帝李建成得到消息,親自登上了城頭查看敵情。
李建成剛剛才登基,他還沒有完全适應新的身份,先帝未葬,太後未尊,皇後未封,太子未立,這些諸多的後事至少要忙碌一個多月。
但他已經沒有時間了,他下令封閉内宮,依舊在他東宮的顯德殿内進行朝議,處理危機,事實上他早已掌管朝政,隻是除了身份改變外,其他一概未變。
李建成身着赤龍袍,頭戴沖天冠,他慢慢走到城垛前,注視着遠處鋪天蓋地地隋軍,心中長歎一聲,現在朝廷終于穩定下來,但似乎已經太晚了。
“陛下,軍心好像不太穩定。”旁邊陳叔達小聲提醒着李建成。
李建成看了一眼士兵,見周圍的士兵個個默然無語,每個人眼中都充滿了不安和緊張。
他是該安撫一下士兵,可是他又能說什麽?但李建成也知道,這麽多士兵在等候着他,他作爲帝王,他必須要有所表态。
李建成勉強笑了笑,站到一座高台上,高聲對士兵們喊道:“所有的士兵們,朕便是大唐帝王,特地來看望大家。”
城頭上一片寂靜,近萬雙眼睛注視着李建成,在他們記憶中,似乎從未見過皇帝親自來鼓舞士氣。
李建成又振作jing神高聲喊道:“朕要告訴大家,我們庫房内有充足的糧食,足夠支持一年,而隋軍糧食卻不足,他們支持不了多久就會撤軍,我們的巴蜀也沒有失去,唐軍還在和隋軍作戰,我們也取得了勝利,大家要有信心,最困難的時刻一定會過去!”
城頭上還是一片寂靜,沒有人歡呼,這是陳叔達忽然鼓掌起來,他暗示一下侍衛們,侍衛也紛紛跟着鼓掌,終于帶動了城頭的士兵們,城頭上頓時響起一片掌聲,有人振臂高呼,“大唐陛下萬歲!”
“萬歲!”
城頭上歡呼聲響成一片,李建成臉上有點漲紅,士兵們的歡呼讓他感到興奮。
他又視察一圈城頭,鼓勵士兵們振作起來,在他的鼓舞之下,原本低迷的士兵終于有了一點起se,城頭開始忙碌地進行防禦戰備。
李建成下了城頭,卻見蕭瑀匆匆趕來,“陛下!”蕭瑀喊了一聲,神情顯得有些緊張。
“出什麽事了?”李建成心中有點不安地問道。
蕭瑀走上前低聲道:“今天臣親自去清點庫存糧食,發現隻有十五萬石糧食。”
“什麽!”
李建成大吃一驚,急問道:“可太府寺的賬冊上明明有四十萬石存糧,還有二十五萬石哪裏去了?”
“微臣也追問了太府寺梁頌,他也不是很清楚,又追問下面的人,才知道這四十萬石糧食是包括了廣通倉的二十五石萬糧食,他們沒有分賬,實際上長安的庫存裏隻有十五萬石。”
李建成頓時急了,“那朕下旨調十萬石糧食平定糧價,已經扣除了嗎?”
蕭瑀搖搖頭,“還沒有動,如果再調十萬石糧食平抑糧價,我們太倉裏就隻剩下五萬石糧食了。”
李建成沉默了,五萬石糧食分給四萬軍隊,每人隻有一石多一點,連同他們家人,也就夠吃一個多月,更何況城内還有五六十萬民衆。
他歎了口氣,轉身向車駕而去,蕭瑀又跟了上來,壓低聲音道:“陛下,其實城内有些大戶家裏還有不少存糧,臣估計,這些大戶存糧加起來,至少有二十萬石。”
李建成停住了腳步,遲疑一下道:“你是說關隴貴族?”
蕭瑀點了點頭,“獨孤家、窦家控制了長安的糧食和鹽,還有長孫家,他們府中都有巨倉,屯錢糧何止千萬,如果能。。。。。”
不等他說完,李建成擺了擺手,“不要再提此事!”
李建成心裏很清楚,一旦動了關隴貴族的利益,長安城立刻就守不住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打他們的主意。
“那十萬石糧食還下撥平抑米價嗎?”蕭瑀又問道。
李建成歎了口氣,“那就先下撥三萬石!留十二萬石待急用。”
他上了馬車,在侍衛們的護衛下向東宮去了,蕭瑀無奈地搖搖頭,隻得趕去太倉放糧。
。。。。。。。。。。。
務本坊獨孤府大門前,一輛馬車緩緩停下,車窗已開,窦軌探出頭,有些驚訝地望着獨孤府門前的變化,原本排列在台階下的兩排列戟已經撤掉了,十六名站在府門前的侍衛也不見了蹤影。
窦軌忽然醒悟過來,這是獨孤府開始擺姿态了,他心中暗暗思索,這樣的話,自己府上也該撤去列戟了,跟獨孤府好好學一學。
馬車緩緩停下,早等候在府門前的獨孤惟明快步下來,獨孤惟明是獨孤懷恩之子,是宮中千牛侍衛,昨晚李建成關閉内宮後,獨孤惟明便被遣散回家,聽說窦軌來訪,獨孤懷恩便命兒子替他在門口迎接。
獨孤惟明上前施禮,“窦家主在上,晚輩惟明有禮了。”
窦軌下了馬車,笑着點點頭問:“你父親在嗎?”
“父親在,在書房等候窦家主,請家主跟我來。”
獨孤惟明領着窦軌在府内走去,窦軌其實是想來找獨孤震,聽說獨孤震生病了,使他心中有些失望,而獨孤良奉旨去了巴蜀,他隻能來找獨孤懷恩了。
“你們家主身體可好點了嗎?”窦軌不露聲se問道。
“家主病得很重,主要年事已高,請王禦醫看過,王禦醫讓我們準備考慮後事了,哎!”獨孤惟明長長歎了口氣。
窦軌默然無語,不多時,獨孤惟明便将他領到了書房前,他敲了敲門,“父親,窦相國來了。”
“請進!”
屋裏傳來獨孤懷恩的聲音,窦軌走進了書房,隻見獨孤懷恩正坐在桌上寫着什麽,見他進來,獨孤懷恩連忙起身施禮笑道:“禮數不周,怠慢窦相國了。”
獨孤懷恩是獨孤陀之子,是李淵表弟,也是窦軌同輩,不過他比較年輕,隻是四十歲出頭,原任工部尚書,年初禮部尚書楊恭仁調去荊襄後,他便改任禮部尚書,雖然不是相國,但也是位高權重之臣。
昨天晚上,他和重臣們一起擁戴李建成登基後,今天便在家休息,不料窦軌卻來訪。
窦軌客氣了幾句,兩人分賓主落座,一名侍女進屋給他們上了茶,窦軌卻沒有心思喝茶,歎了口氣道:“剛剛得到消息,隋軍西路的十萬大軍已經殺到陳倉縣,估計明天就抵達長安了。”
窦軌曾任扶風郡刺史,在扶風郡那邊有一點人脈,消息很廣,朝廷還沒有得到這個消息,他便先得到了,獨孤懷恩半晌才道:“這樣一來,明天就會有二十五萬隋軍圍城了。”
“不止二十五萬!”
窦軌搖搖頭道:“還有楊元慶北線的八萬主力,還有城南的程咬金部,估計明天都會到達,這樣就有三十四萬大軍圍城了。”
獨孤懷恩沉默了,他不知道窦軌來找他做什麽,隻能以沉默來應對,窦軌今天當然是有目的而來,他瞥了一眼獨孤懷恩,試探着問道:“難道獨孤尚書不覺得唐朝已經大勢已去了嗎?”
獨孤懷恩笑了笑,“這個恐怕不是我覺得,而是所有人都這樣認爲。”
“獨孤尚書說得不錯,今天我遇到蕭相國,他也是這樣認爲,他說現在所做所爲,都是爲了護衛大唐的一個尊嚴罷了。”
“是的,三十四萬大軍圍城,而我們隻有四萬人,最多一個月,隋軍必然破城,甚至還不用一個月,隻要隋軍猛攻城池,最多三五天,我們就堅持不住了。”
這時,窦軌從懷中摸出一份**,放在桌上,推給了獨孤懷恩,“這是我聯絡一部分大臣寫的一份**,希望唐朝能以一種體面的方式結束,已經有一百餘大臣簽字,希望獨孤尚書也能考慮考慮。”
獨孤懷恩翻看了一下,說是體面結束,其實就是勸李建成開城投降,上面簽滿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前面二十幾人,全部都是關隴貴族,獨孤懷恩心中暗暗惱怒,原來窦家竟瞞住獨孤家族,和這麽多關隴貴族暗中有聯系。
他沉吟一下又道:“如果隻以我個人的名義附簽,沒有問題,可如果是家族的名義,恐怕我還要和家族商量一下,明天上午再答複相國,你看怎麽樣?”
窦軌呵呵一笑,“那好!我們就一言爲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