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侍衛們都穿着厚底軟靴,腳步盡量放輕,宮殿内外十分安靜,這時,一陣急促的奔跑聲傳來,使侍衛們紛紛jing覺起來。
“是誰?”侍衛們奔上去,攔截住了敢放肆奔跑的人。
“是我!”來人聲音很嚴厲,侍衛們認出是直閣将軍周俊,都吓得紛紛閃開。
周俊狠狠瞪了衆侍衛一眼,快步走上台階,兩名宦官卻攔住了他,“周将軍,聖上已經安歇,不要打擾!”
周俊連忙抱拳道:“我知道,但我十萬火急的大事要禀報聖上,請兩位公公通報聖上。”
兩名宦官對望一眼,一般是不能驚擾聖上休息,但周俊作爲直閣将軍,他應該更懂這個規矩,肯定是有重大事情,若誤了事,他們也擔待不起,一名宦官點點頭,“周将軍請稍候!”
宦官轉身向寝宮内走去,尹德妃的寝殿内更加安靜,屋角兩隻香爐青煙袅袅,彌漫着一股濃冽的檀香,地上鋪着厚厚的西域地毯,牆上挂滿了se彩豔麗的蜀錦,大殿上方在幾幅長長的絲幔中間墜着一顆柚子大的夜明珠,将淡淡清輝灑向大殿的每一個角落。
大殿中間兩道厚厚的幔簾低垂着,将大殿一隔爲二。八名宮女站在幔帳的外面,手捧各種用具,等待聖上和娘娘的召喚。
而在大殿内的玉階上,放着一張象牙金絲床,床上挂着厚厚的芙蓉暖帳,帳内,大唐皇帝李淵正和年輕美貌的尹德妃相擁而眠。
此時已是一更時分。但帳内還傳來尹德妃嘤嘤的聲音,“臣妾父親之事,陛下一定要答應。不答應,我可不依。”
“愛妃放心!你的父親是國丈,朕怎麽會追究?早點休息!朕很累了。”
“不行。陛下一定要親口答應臣妾,要不然臣妾就哭給聖上看。”
“好!好!好!朕正式向愛妃保證,絕不追究你父親之事,一言九鼎。”
“多謝陛下,陛下睡!臣妾給陛下暖身子。”
這時,簾幔外傳來腳步聲,緊接着一名宦官禀報,“陛下,有緊急大事要禀報。”
李淵和尹德妃剛做完恩愛之事,已經疲憊不堪。這時候卻有人來打擾,令他十分惱怒,但聽說是有緊急大事,他便忍住怒火,冷冷問道:“什麽事情?”
“啓禀陛下。是直閣周将軍來禀報,他說骊山左峰有三鍋烽火點燃。”
骊山烽火點燃,那就意味着外敵寇邊,不是突厥就是吐谷渾,但突厥和唐朝基本不接壤,可以排除。應該是吐谷渾的可能xing更大。
雖然這也算是大事,但李淵實在太疲憊,可以暫時放一放,便道:“朕知道了,明天再和大臣們商議。”
停了一下,宦官又小心翼翼提醒道:“陛下,是左峰的烽火。”
“什麽!”
李淵騰地一下坐了下來,骊山有兩座烽燧,右峰烽燧是關西和北方報jing,而左峰烽燧是關東報jing,關東出jing,這就意味着關中有敵入侵了,吓得李淵困意全無,慌忙披上外袍爬起來。
尹德妃也不敢再睡,她喊了一聲,幾名宮女立刻進來,替李淵穿上厚袍,戴上平巾,李淵這才匆匆走到外宮。
直閣将軍周俊等在這裏,他見李淵出來,連忙上前禀報:“陛下,烽火剛剛燃起,很可能是蒲津關那邊出事了。”
李淵也猜到是蒲津關那邊出事,那應該是隋軍侵入關中了,這令他心中惶恐異常,關中空虛,長安也隻有兩萬軍隊,若真有隋軍襲擊關中,讓他怎麽應對?
李淵後背驚出一身冷汗,他連忙令左右道:“速去把五相國都召來朕的禦書房。”
李淵也沒有任何睡意,他回宮簡單洗漱一下,便匆匆去了禦書房。。。。。。
武德殿廣場上,大雪已被清掃幹淨,裴寂、陳叔達、蕭瑀、窦軌、獨孤震等五相國都先後趕來了,此時他們都知道了骊山烽火之事,這個消息同樣令他們震驚,五人正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上次我就說了,把軍隊全部派出去,關中空虛,風險會很大,結果你們誰都不聽,誰都不肯勸聖上,現在問題出來了,你們說該怎麽辦?”
裴寂的聲音很大,帶着一絲怨氣,當時派兵時他是想到了派出傾國之兵不妥,但當時李淵在氣頭上,他不敢勸,便想讓别人提這件事,但誰都沒有理會他,現在果然出危險了,他立刻開始埋怨起衆人。
其他四人都冷冷瞥了他一眼,裴寂善于在背後做小動作,衆人對他很jing惕,都不齒和他爲伍,對他的埋怨,也沒有人理會。
這時,台階上走出一名宦官,高聲道:“聖上有旨,宣五相國觐見。”
五名相國整理一下衣冠,一起走進了武德殿,此時禦書房的燈已經點亮了,幾盆炭火已将房間烘烤得十分暖和,李淵正負手站在一張關中地圖前,久久沉思不語。
“參見陛下!”五名相國先後躬身施禮。
李淵擺擺手,“各位愛卿平身,賜座!”
宦官們搬來了單人坐榻,衆人坐了下來,李淵這才歎口氣道:“半夜把各位相國找來,實在是很抱歉,想必大家都知道了,骊山燃起了烽火,現在情況還不明,但朕實在是很擔心,隋軍極可能趁關中空虛殺進來了,大家說說!現在該怎麽辦?”
五人都沉默了,片刻,窦軌微微欠身道:“陛下,微臣認爲是隋軍從蒲津關殺入關中的可能xing比較大,現在蒲津關應該已經不保,如果是這樣,最快明天中午,隋軍将殺至長安,微臣考慮,應該有兩個緊急應對方案。”
李淵大喜,他現在就希望得到有實際内容的建議,窦軌當初爲扶風郡太守,曾率領軍民奮戰半個月,以一萬五千軍隊成功防禦住了楊玄感十萬大軍進攻,在部署防禦上很有經驗,李淵對他極爲信任,便連忙道:“窦相國請說。”
窦軌微微一笑,“其實我的方案大家都想得到,一個是守城,一個是求援,可命羽林軍和金吾衛立刻上城防禦,同時招募長安青壯協助守城,臣沒有猜錯的話,隋軍應該是輕騎突擊,沒有帶攻城武器,所以長安城的問題不是很大,但隋軍騎兵殺入關中,會極大影響軍民士氣,會動搖軍民對唐朝的信心,所以必須求援,讓太子的軍隊和秦王的軍隊同時回援。”
旁邊陳叔達眉頭一皺道:“或許隋軍的目的就是圍魏救趙,逼迫我們撤軍,若我們讓兩軍回援,不就正好中了隋軍的計策,窦相國有沒有想到這一點?”
窦軌搖了搖頭,“陳相國多慮了,楊元慶重兵在北方,河東腹地又有三萬突厥軍在肆虐,他的大軍還無暇南下,所以這次偷襲的軍隊不會多,最多也就兩萬人,其實我的意思,是把這支偷襲軍隊殲滅在關中,反而能激奮軍民的士氣,另外,軍隊也不必全部回援,各回援五萬人便足矣。”
裴寂也接口道:“我們甚至還可以讓秦王從陝縣渡河北上,反攻河東郡,斷這支偷襲隋軍的後路,或者索xing大舉北上,奪取河東郡和绛郡,這兩個郡人口衆多,農業發達,将是我們最大的收獲。”
這時,李淵見蕭瑀一直沉思不語,便問道:“蕭相國有什麽想法?”
蕭瑀目光裏帶有憂se,緩緩道:“微臣在想,隋朝爲何不在前段時間出兵,那時關内道沒有被占領,洛陽也沒有被圍,那時出兵更能牽制我們,而偏偏現在出兵,難道隋軍不知道他們會被圍殲在關中?難道隋軍不知道,河東郡反而會被唐軍攻打?”
蕭瑀的疑慮使李淵似乎明白了什麽,“蕭愛卿的意思是說……蕭瑀點了點頭,“微臣有七成的把握可以肯定,隋軍已經擊敗了突厥,隻有這樣,他們才敢這樣突襲長安。”
蕭瑀的大膽判斷令李淵倒吸一口冷氣,如果真是這樣,局勢就要發生變化了。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奔跑聲,有人在門外禀報:“啓禀殿下,太原有急報!”
太原唐風已被摧毀,但還有一些唐風勢力隐藏在太原,雖然不敢有什麽行動,但太原若有什麽重大變化,他們也會傳來消息。
李淵心中湧起一種不祥之感,難道是。。。。。他連忙令道:“速呈上來!”
一名宦官匆匆走進,雙手呈上一份已經抄錄好的情報,李淵接過情報看了一遍,上面隻有一行字:‘隋軍大捷,太原滿城歡慶。’
李淵心一涼,俨如墜進冰窟,他苦笑一聲對蕭瑀道:“果然被愛卿說對了,隋軍擊敗了突厥軍。”
禦書房内頓時響起一片竊竊私語聲,李淵坐不住了,他站起身背着手走到窗前,凝視着夜空,心中沉重之極,他最不願面對之事終于來了。
“陛下,先守住長安,其他可以看形勢發展再作決定。”窦軌建議道。
李淵點了點頭,回頭對衆人道:“可讓太子和秦王各回兵五萬,援助關中!”
他又對窦軌道:“防禦守城的重任,就交給窦愛卿了……明天是二十八号,最後一天了,手上還有月票的書友,把月票投給老高!老高不勝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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