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不可能立刻答應突厥使者,使者暫時退下,偏殿裏隻剩下太子建成和五名相國,他們需要商議突厥提出的貿易條件。(.)
李淵也知道突厥的條件很苛刻,他們要的是生鐵、糧食等戰略物資,一旦這些戰略輸往突厥,必然會使突厥的實力迅速變得強大。
“朕需要先說一句,和突厥的結盟對于朕極爲重要,這将挽回大唐對突厥上的不利局面,更重要是,突厥能配合大唐共同對付隋朝,所以朕需要和大家共同商議貿易問題,怎樣才能使利益最大,而弊端最小。”
“父皇,請容兒臣先說。”
李建成站出列,躬身施一禮,“父皇,突厥是虎狼之邦,自古就是中原的大敵,兒臣隻是擔心一旦突厥強大,它的貪yu絕不僅僅是一個隋朝,一旦胡人鐵騎席卷中原,将給中原帶來深重的災難,重新開啓五胡亂華時代,那就不是我們唐朝所能挽回,我們會成爲千古罪人,兒臣不贊成放開和突厥的貿易。”
李淵的臉seyin沉下來,極爲不悅說:“那你就贊成大唐被隋朝滅亡?你就贊成大唐永遠向突厥的臣服?”
李建成感受到父皇語氣中的惱怒,他沉默了,這時裴寂起身道:“陛下,能否容臣進一言。”
“裴愛卿請說!”
裴寂用眼角餘光輕輕瞥了一眼李建成,不慌不忙說:“其實太子殿下的一些想法還是不太合時宜,突厥進犯中原已不止一次兩次。他們并沒有像五胡亂華時代那樣占據中原,每次都是掠奪一些物資人口便退回草原,畢竟他們的根子在草原,不會侵占中原的土地,而突厥的敵人是隋朝,當年豐州之戰,使突厥死傷慘重。隋突雙方已結下不解之仇,如果突厥進攻隋朝,得利者是我們。如果他們打得兩敗俱傷,得利者更是我們,隋朝衰弱。突厥斷爪,我們便可以趁勢吞并隋朝,再收拾突厥,大唐可建不世功業,所以,所謂的貿易不過是種手段,目的是讓隋突相争。”
說到這,裴寂又回頭對李建成笑道:“太子殿下以爲唐朝的大敵是隋朝還是突厥?”
李建成重重哼了一聲,“與隋相争,不過是國内之敵。資助突厥,卻是民族之恥,孰重孰輕,裴相國不懂嗎?”
李建成的再三反對讓李淵心中愈加惱火,裴寂的建議說到他的心坎上去了。但李建成用大義來駁斥卻又掃了他的興。
他剛要發作,蕭瑀卻起身笑着打圓場,“陛下,臣有個比較好的方案,可以兩全其美。”
‘兩全其美’四個字讓李淵龍顔大悅,立刻點點頭,“蕭愛卿請說!”
蕭瑀走上前笑道:“太子殿下說得不錯。與突厥交往涉及民族大義,不可不慎,而裴相國說得也有道理,可以利用突厥削弱隋朝,除去我們的勁敵,那麽怎麽樣做才是兩全其美呢?臣就以爲,關鍵就在這貿易上,我們不妨答應。”
李建成臉se一變,剛要說話,蕭瑀卻一擺手止住他,“殿下别急,聽臣把話說完。”
李建成把要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忍住了,蕭瑀又從容道:“不管結盟、聯姻還是貿易,這些都是兩國之間的正常往來,沒有什麽讓人诟病之處,而且還可以去除唐朝當初道義上的一些不利影響,可謂百益而無一害,關鍵在于貿易,我們可以簽署和突厥的貿易協議,但協議上不要寫任何物資,生鐵之類的物資我們可以口頭答應。”
這時,李建成再也忍不住,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說,便給陳叔達使了個眼se。
陳叔達是李建成的堅定支持者,他會意太子眼se,便接口說:“聽蕭相國的話,還是答應把生鐵輸往突厥,隻是秘密輸往,不讓國人知曉,是這個意思嗎?”
蕭瑀搖了搖頭,歎息一聲:“陳相國爲何這麽心急,容我把話說完好嗎?”
李淵終于惱火了,他極爲不滿地瞪了李建成一眼,重重哼了一聲,“蕭相國陳述時,不準任何人再插嘴,違令者趕出殿去。”
偏殿内變得鴉雀無聲,蕭瑀又繼續道:“我們和突厥的貿易路線,基本上已經斷絕,隻有走張掖郡一條路,從張掖北上居延澤,再進入突厥境内,臣推算一下,這樣走一趟最快也要兩三個月,一年下來,也就兩三趟而已,我們一次可以少量運一點生鐵,多運布匹茶葉,這樣,一年運去的生鐵也不足爲慮,但這一年内,可能局勢就已大變。”
這時,衆人終于明白了蕭瑀的意思,利用路途遙遠和時間上的拖延使生鐵貿易變得有名無實,但唐朝想要的東西卻得到了,衆人不敢插嘴,都心中暗贊,果然是好計策。
李淵也大爲贊成,他想了想問:“突厥也不是傻子,他們得不到生鐵,豈肯配合我們攻打隋朝,這又該如何是好?”
蕭瑀微微一笑,“陛下,除了官府貿易,還有民間貿易,官方貿易收緊,民間貿易卻放開,突厥既可以從民間貿易上得到好處,我們的名聲卻不受影響,而且張掖那邊胡商頗多,就讓胡商去和突厥貿易,我們不加幹涉,這樣就兩全其美了。”
大殿裏一片竊竊私語聲,裴寂又出列道:“陛下,蕭相國說得極對,突厥需要生鐵,他們就會想法設法得到,如果他們從外界無法得到,那他們就會自己想法冶煉,掠奪中原工匠,尋找草原礦源,那樣反而會使其強大,不如開一個口子,讓他們有途徑獲得生鐵,便可絕了他們自立之心。”
衆大臣你一言我一語,漸漸達成一緻,李淵終于點了點頭。“蕭愛卿的方案,朕采納了,就由蕭愛卿全權負責此事……回到禦房,李淵立刻責備太子李建成道:“居上位者,首先是要考慮解決問題,你一句不合民族大義就否定了一切,那大唐的切身利益怎麽辦?朕可以接受你的民族大義。但你必須要拿出解決問題的措施,否則,你就是不切實際的空談!”
李建成默然無語。其實他想說,就算大唐和突厥沒有任何關系,突厥還是會進攻隋朝。隻是時間早晚問題,大唐不應該和突厥有什麽瓜葛,隻是現在說這些也沒有意義了,他隻得保持沉默。
李淵見他沒有頂嘴,臉se也好了一點,“這件事朕就不多說你了,你還是把jing力放到赈災上面去!”
“是!兒臣遵旨。”
這時,一名宦官在門口禀報:“啓禀陛下,秦王緊急求見,說有關于隋朝的重大情報。”
李淵一怔。立刻下令:“宣他觐見!”
宦官飛奔去了,李建成躬身道:“父皇,那兒臣告退。”
李淵卻搖搖頭,“不!你留下,一起聽一聽。”
李建成見父皇剛才雖然責備自己。但内心還是很信任自己,并沒有因爲一件事就對自己有成見,他心中感動,便默默站到一旁。
這時,李世民匆匆走進,雙膝跪下。恭敬地給父親磕一個頭,“兒臣參見父皇,祝父皇壽比南山,千秋永駐!”
李世民的恭敬讓李淵很喜歡,他一擺手,笑眯眯道:“皇兒免禮,找父皇有什麽事?”
“謝父皇!”
李世民站起身,躬身道:“今天兒臣接到太原唐風消息,隋朝開始大量制造銀錢,推入市場,兒臣認爲此事非常嚴重,所以特來禀報父皇。”
說完,他回頭使個眼se,一名宦官用金盤将信和銀錢呈上,李淵臉se凝重,他拾起信看了一遍,又把信給了李建成,随手從金盤中拾起兩枚銀錢,托在手心上看了半晌,眼中慢慢露出恐懼之se。
他回頭看一眼李建成,李建成的臉se也極爲嚴肅,他們都是治國者,怎麽會不明白問題的嚴重,如果這些銀錢流入大唐,那麽大唐的财富就将被隋朝掠奪殆盡,直到這時,他們才終于意識到隋軍奪走會甯郡所産生的嚴重後果。
“父皇,年初時,隋朝用從前的五铢錢從長安買走大量物資,使物價暴漲,民怨沸騰,就是因爲隋朝擁有大量的銅錢,現在隋朝又擁有大量白銀甚至黃金,這将使我們面臨巨大危機。”
李建成說這話,是因爲唐朝有着深刻的教訓,年初隋朝用作廢的五铢錢買走了大量物資,使長安貨物短缺,物價暴漲,朝廷将巴蜀的物資,幾乎是傾倉運到長安,才穩住了物價。
後來唐朝在巴蜀也找到銅礦,得到大量銅錠,才開始發行唐朝的開元通寶,挽回了貨币上的劣勢,現在隋朝又用金銀來做貨币,這會使唐朝面臨的危機比年初還要嚴重十倍,讓李建成怎麽不着急。
李淵見李世民似乎有話要說,便問道:“皇兒又什麽好辦法嗎?”
“啓禀父皇,兒臣有三計,其一,我們制造假銀錢,大量投入隋朝,擾亂他們推出銀錢,這樣可以爲我們争取時間,其二是我們也要立刻尋找金銀礦,同樣推出銀錢,以抵制隋朝的掠奪。”
旁邊李建成插口道:“制造假銀錢可行,我們可以用白銅造假,但尋找金銀礦恐怕不現實,我查閱過前朝的文,隻有在嶺南有銀礦,太遙遠了,而唐朝境内,我們也找了大半年,隻發現銅礦,沒有找到大型金銀礦。”
李淵沉吟一下,又問李世民,“皇兒的第三計又是什麽?”
李世民躬身道:“如果前兩計都不行,那我們隻有一個辦法以應對危機。”
他臉se凝重,一字一句道:“我們必須奪回會甯郡銀礦……老高向大家求五張月票,望友們能支持!!!】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