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左邊是一條河流,叫做祖厲川水,直接注入黃河,河寬數丈,由于這裏已是下遊,河水頗深,可以行千石大船。
楊元慶馬鞭一指河流,問縣尉張放農道:“這條河離黃河還有多遠?可能行船?”
“回禀殿下,這裏離黃河還有二十裏,出了這條山谷,再向前走幾裏便是涼川縣,縣城緊靠黃河,這裏河就從縣城旁邊注入黃河。”
說到這裏,張放農拾起一塊石頭仔細看了看,遞給楊元慶笑道:“我們小時候就喜歡乘船來這裏‘拾金子”其實就是撿銅塊,殿下,這就是一塊天然銅。”
楊元慶接過銅塊,隻覺入手沉甸甸的,呈黃紅色,果然是一塊天然銅,他點點頭又問道:“這樣的天然銅可多?”
“以前河灘上遍地都是,但揀的人多了,也就越來越少,不過山上還有,估計這塊銅就是從山上滾落下來。”
楊元慶擡頭向山頂望去,心中暗暗忖道,這座巨大的山脈至少要采上千年,完全能滿足大隋鑄币需要,他心中有些迫不及待了。
這時他們來到了一座用石塊和樹枝搭建的們子前,二十幾名冶煉匠人正在忙碌,他們是從靈武郡随軍過來,他們的任務是冶煉礦石,查看這裏礦石的含銅量和含銀量。
楊元慶翻身下馬,走近們子,們子前站着幾名工部官員,爲首之人正是工部侍郎李春,李春主要擅長于建築,但既然擔任了工部侍郎,尋礦冶煉也在他的管轄範圍。
李春連忙帶領幾名官員上前躬身施禮。“參見楚王殿下!”
“各位幸苦了!”
楊元慶笑了笑,走進們子,見工匠們砌了三座爐子冶煉礦石,便笑問道:“可有煉成品?”
“有!”
李春連忙掀開旁邊一幅油布,隻見油布下碼放着十幾塊銀錠和銅錠,楊元慶随手拾起一塊銀錠,約三十個隻是一塊粗銀錠。還需要繼續精煉。
李春按耐不住心中的興奮道:“這一帶礦石的品相相當高。冶煉匠都說罕見,這裏的銅礦品相還要超過紅鐵山,難怪叫做龍寶山。果然名不虛傳。”
一種由衷的喜悅之情也從楊元慶心中升起,他仿佛看見了一船船的銀錠和銅錠運至太原,貨币開始豐富起來。天下資源都源源不斷流向隋朝,國力愈加強盛。
這座龍寶山脈或許就是大隋走向強盛的轉折點,他很清楚,擁有貨币這個最大的資本,意味着什麽?
盡管喜悅之火已在他眼中點燃,還他還是克制住了激動,對衆官員道:“還是要多做試驗,盡量在各處選礦冶煉,确定這裏是真正的富礦。”
“殿下請放心。此事下官一定會妥善處理好。”
楊元慶點點頭,又回頭對裴行俨道:“留兩千士兵和一千降軍給李侍郎指揮,盡快在山下修建碼頭,我希望十天之内,碼頭修建完成,屆時靈武郡的船隊就會到來,可以裝載第一批礦石。”
“卑職一定會辦好。隻是礦工還沒有着落,第一次可以由士兵裝船,但以後呢?”
這也是一個大問題,楊元慶沉思片刻便令道:“去涼川縣!”
五百親兵護衛着楊元慶風馳電掣般地向十幾裏外涼川縣奔去,涼川縣是整個會甯郡唯一的縣城。也是會甯郡郡治所在。
這裏緊靠黃河,是接中原與西域的必經通道。成爲古絲綢之路北線重鎮之一,素有‘秦隴樞機’之稱,被譽爲‘隴上名邑’。
會甯縣城本身并不大,約二千餘戶人家,除了西部十幾條較短的山脈外,沿黃河邊都是灌說農業區,但由于沙化較嚴重,土質并不好,比起北方的靈武郡和五原郡,實在差得太遠。
由于農業不發達,使會甯縣的民衆都普遍貧苦,隻有一些商人日子過得不錯。
楊元慶率親兵一陣狂風般地沖進縣城,縣城破舊低矮,道路夯得不實,騎兵奔過,漫天塵土飛揚。
縣城内最好的建築便是郡衙和縣衙,兩座衙門挨在一起,此時衙門前的唐朝紅白旗已經降下,換上了大隋的赤旗。
楊元慶的戰馬在郡衙前停下,随即吩咐縣尉張放農,“去把縣令和縣丞一起叫來。”
張放農飛奔而去,這時,會甯郡太守也聞訊出來了,會甯郡太守姓許,叫許志遠,是個四十餘歲的中年人,倒認識楊元慶。
他原是關北六郡之一的雕陰郡太守,大業九年因被迫和楊元慶簽署了關北六郡聯合防禦條約,使關北六郡被豐州吞并,當時楊廣震怒,很多關北六郡的官員都被調離,這個許志遠也貶爲會甯郡丞,去年被唐朝升爲太守。
許志遠認出了楊元慶,吓得他慌忙上前躬身施禮,“卑職會甯太守許志遠參見楚王殿下!”
楊元慶也認出了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是你,許太守,别來無恙啊!“
許志遠苦笑一聲,“殿下,我們有四五年沒見,殿下雄姿依舊,風采不減當年。”
楊元慶呵呵笑了起來,“你也不錯,越來越年輕,今天有事情和你們開會,把長史和司馬都找來,馬上縣令他們也會過來,我有重要事情。”
“卑職明白,殿下請随我來!”
許志遠将楊元慶請進郡衙議事堂,長史和司馬一起來見過楊元慶,不多時縣令縣丞也趕到了郡衙。
會甯郡人口不多,但官員卻一個不少,頗有一點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感覺,不過比起河東大郡,這裏的官員明顯寒酸得多。
在河東倡導節儉,官員們刻意穿上細麻布做成的官服,但臉上都紅光滿面,個個白白胖胖,但會甯郡的官員卻是不得不穿上麻質官袍,大多氣色不好,臉龐黑暗,都顯得很幹瘦,就像風沙太大,逐漸失去水份的荒漠幹屍。
十幾名地方官員濟濟一堂,一個個表情頗爲緊張,畢竟是大隋之主和他們這些底層小官開會,而且他們還是唐官。
楊元慶坐在主位上,他感覺到了衆人的緊張,便擺擺手笑道:“大家自然一點,你們已經在會甯郡爲官了,我還能把你們貶到哪裏去?”
言外之意就是說他們已經在最差的地方爲官,應該沒有什麽害怕了,這個冷笑話讓衆人臉上都露出一絲苦笑。
楊元慶又對許志遠道:“許太守先說一說郡裏的人口和糧食情況。”
許志遠站起身道:“我先向殿下彙報,會甯郡目前共有人口五千戶,約三萬人,大多住在黃河邊,這裏土地貧瘠,産量不高,糧食産量也隻能是勉強夠糊口,不過本縣地理位置比較重要,河西和西域商人往來絡繹不絕,縣裏很多人都是靠商業爲生。”
才三萬餘人,楊元慶沉思片刻問道:“有多少青壯?我是指十六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男子。”
長史起身施禮道:“這個問題我來回答,兩個月前卑職剛剛統計過,青壯大約有九千五百餘人左右。”
這個人數令楊元慶微微有些失望,他便将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在座官員,“我已決定全力開掘龍寶山脈的銅礦和銀礦,但礦工不足,所以我打算在會甯郡招募礦工,大家看一看,最多可以招募到多少人?”
官員們面面相觑,原來是要招募礦工,這種苦力活可不是那麽容易招募到人,大家心裏都有數,隻是誰也不吭聲。
楊元慶見衆人都面露難色,誰也不肯說話,便笑道:“大家盡管暢所欲言,說說難處在哪裏?不要有任何顧慮。”
縣令韓晉站起身拱手道:“殿下,卑職說兩句!”
“韓縣令盡管說,不要有顧慮。”
“不瞞殿下,我們顧慮倒沒有,隻是事情有點難辦,主要和這裏的民風有關,會甯郡有三怪,一是瓜果當做糧食賣,說這裏的瓜果産量大,而糧食産量少,第二是乘船比騎馬走得快,這主要是坐船便利,騎馬還要去租賃馬匹,費用很貴,如果是遠處串戶,大家都願意乘船。第三怪就是男人管家,女人在外,意思就是着會甯郡的男人都比較念家,喜歡守着鄉土,不肯出遠門,其實換一種說法,就是這裏的男人懶,喜歡依靠女人。”
韓縣令說了一大通,楊元慶卻沒有聽懂他的意思,“韓縣令這話是什麽意思呢?”
韓縣令苦笑一聲道:“卑職的意思就是說,不容易招募到礦工,其實關鍵看殿下開什麽價。”
楊元慶沉吟一下道:“我需要兩萬礦工,其中一萬人我可以用戰俘,而另外一萬人就要從當地招募,所以我打算高價招募一萬青壯爲礦工,至于工錢,和紅鐵礦一樣,招募的礦工每人每月七鬥米,錢十吊。”
楊元慶說完,太守許志遠先笑了起來,“如果殿下肯開這個價,那我保證不僅會甯郡人會踴躍報名,而且平涼郡的人也會吸引前來,十吊錢在這裏就是高工錢,給商人做夥計,每月也不過才五吊錢,還沒有糧食,殿下開出的可是高價啊!”自己前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