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是,窦氏家族支持秦王李世民,總在窦皇後面前美言李世民,久而久之,窦皇後對次子除了疼愛之外,更多了幾分偏心。
窦皇後聽丈夫誇獎世民,她立刻滿臉笑容,“那孩子從小就聰明能幹,十幾歲就爲聖上分憂,聖上忘了嗎?”
“朕當然沒有忘,朕還記得。。。。。”
李淵話沒有說完,殿下有宦官高喝:“太子殿下觐見!”
這一聲喝喊打斷了李淵的話頭,他點點頭,“宣他觐見!”
窦皇後卻有點被掃興了,她冷冷瞥了一眼張婕妤,“太子前來,你不懂回避嗎?”
張婕妤一驚,連忙放下湯藥碗,“婢妾這就回避。”
她連忙向李淵行一禮,從後面走了,窦皇後極爲不悅地哼了一聲,“宮中有些人越來越不懂規矩,看來是我太寬容了。”
李淵知道妻子是借題發揮,而且張婕妤不及時回避,确實有點不妥,他心中隻好苦笑一聲,不敢多言。
這時,太子李建成快步走了進來,卻發現母親也在房間裏,心中一驚,慌忙上前跪下,“兒臣建成,叩見父皇母後!”
窦皇後對長子遠沒有對李世民那樣疼愛,不過畢竟是親生兒子。她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皇兒是來探望父皇的病情嗎?”
“是!兒臣擔憂父皇龍體,特來探望。”
李淵也點點頭,“皇兒平身!”
“謝父皇。”
李建成站起身,他心中有點猶豫了,母後在這裏,他再告二弟的狀是否合适?他知道母後很疼愛二弟。自己說多了,恐怕反而引起母後的不滿。
李淵是何等老辣,他一眼便看出太子神情有異。似乎有話要說,便笑了笑,“皇兒有什麽重要之事嗎?”
李建成還是要說。若不說出來,臨津關和永通倉的勢力都會保不住,他便含蓄道:“兒臣一直擔心隋軍會進攻潼關,但今天兒臣聽羅藝說起,潼關現由二弟親自擔任主帥,統領潼關之軍嚴密防守,這樣一來,隋軍将無懈可擊,父皇可以放心了。”
母後住在深宮,未必知道軍中的勢力之分。李建成便用這種辦法含蓄地向父皇告了狀,窦氏果然沒有聽出來,兄弟二人不和之事她也從娘家那裏聽聞一點,。
但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兩個兒子爲争奪帝位繼承權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宮中沒人敢把這件事告訴她。
窦氏還以爲長子在誇獎兄弟。她也欣慰地笑了起來:“你們兄弟都是爲父皇分憂,剛剛你二弟還上了奏疏,深得你父皇贊許,你主文,世民管武,文兄武弟。可保大唐江山永固。”
李淵卻明白了,次子世民在趁機奪取潼關的兵權,打亂了勢力平衡,這無疑是在亂上添亂,他心中有些惱火,但現在他也需要次子爲他守住關中,還不是兄弟翻臉的時候。
李淵沉思片刻,事情已經發生,再讓世民退出潼關兵權已是不可能,爲今之計,隻能另給太子利益,平息這場兄弟之争。
其實李淵也考慮過,太子必要掌一定軍權,以平衡秦王在軍中一家獨大,現在大半關隴軍勢在秦王手中,孝恭又獨占巴蜀和荊襄兩大勢力,過于寬了,須分割給太子一部分,正好這次中原大戰,孝恭兵敗,便可趁機調整他們之間的勢力分配。
想到這,李淵淡淡道:“隋軍占領中原,野心未必肯止步,朕很擔心隋軍會進攻關中,朕考慮讓世民全面負責防禦關中,另外孝恭也須全力以赴在荊襄募兵,巴蜀和漢中就不讓他過問了,他也沒有這麽多jing力,朕想讓你推薦漢中和巴蜀總管,你看何人比較合适?”
李建成一怔,頓時大喜,這是父皇要把漢中和巴蜀的軍方勢力劃給自己了,雖然父皇還有一層意思是讓他放棄關東,但比起漢中和巴蜀兩地,關東就不算什麽了。
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兒臣推薦羅藝爲漢中總管,至于巴蜀是朝廷錢糧重地,一般人不能鎮守,兒臣推薦四弟元吉爲蜀中留守,四弟經驗不足,可讓盛彥師爲副,輔佐之。”
讓老四元吉守巴蜀,這倒是不錯的建議,不過元吉在陝縣之敗,還需要清算,沒有清算完結之前,李淵是不會考慮讓元吉出任重職。
李淵沉思一下道:“好!讓朕考慮一下,朕會盡快做出決定,皇兒還有什麽事嗎?”
“禀報父皇,還有就是關于救回獨孤懷恩之事,兒臣想和父皇商量一下……窦皇後回到了後宮,心中餘怒未消,想到張婕妤竟然不避太子,心中的恨意再一次湧上心頭。
窦皇後出身鮮卑貴族,不僅是關隴貴族窦氏嫡女,而且她母親也是北周公主,使她極爲重視宮廷禮制。
那張婕妤還小長子建成很多,天生狐媚妖jing,如果丈夫在生病期間,他們相處久了,一來二去,會不會。。。。。。
窦皇後越想越後怕,越想越怒,立刻喝令道:“把張婕妤給我叫來!”
張婕妤是隋室宮妃,楊廣喜歡講排場,大修宮室,按照禮制廣選秀女入宮,但他本人卻不是一個好se之人,短短的十餘年皇帝生涯,大半時間都是在巡視天下中度過,他所選的秀女大多成了擺設,張婕妤就是擺設之一。
而李淵卻是個極好se之人,在做臣子之時。他需要以窦家爲後台,不敢過于放縱自己,但做了皇帝後,便本xing畢露,肆無忌憚地臨幸宮妃,其中又以張婕妤和尹德妃二人最受寵,她二人的父兄也因此飛黃騰達。
張婕妤是極爲聰明的女人。她知道皇後對自己已經有了不滿,爲了逃過這一劫,一回宮她便卸了濃妝。換了首飾宮服,這才跟随宮女來見皇後。
張婕妤在窦皇後面前跪了下來,低眉順眼道:“宮婢張氏。參見皇後娘娘!”
窦皇後見她已經換了容妝,知道她是畏懼自己,心中怒氣稍稍平息一點,但今天若不懲戒她,她就不知天高地厚。
‘砰!’窦皇後重重一拍桌子,怒斥道:“今天若不是本宮提醒,難道你就要和太子共同服侍聖上嗎?”
張婕妤吓得心中一激靈,慌忙道:“宮婢肯定要避讓,因爲今天皇後娘娘在,宮婢不敢擅自做主。”
窦皇後冷笑一聲。“你的意思就是說,如果我不在,你就可以做主了?”
她又湊身上前,目光極其嚴厲,一字一句道:“你好像很希望本宮快點不在。是不是?”
張婕妤吓得花容失se,連連擺手,“不!不!宮婢絕無此意。”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你是怎麽想,我也不跟你計較這個,但今天太子到來。你卻不避,違反宮規,當嚴懲,來人!”
幾名健壯的宮女上前,窦皇後一指渾身發抖的張婕妤,“把這個賤人拖下去,掌嘴二十!”
“娘娘,饒了宮婢!宮婢再也不敢!”
張婕妤再三求饒也沒有用,幾名健壯宮女如母狼一般将她拖下去,狠狠抽了她二十耳光,張婕妤嬌嫩的臉龐怎麽受得了,打得她披頭散發,嘴角流血,半張臉龐烏腫起來,嬌顔全無,卻像母夜叉一般。
張婕妤又被押了回來,她跪在地上,捂着臉含淚道:“多謝娘娘教誨,宮婢銘記過錯,不敢再犯。”
窦皇後知道丈夫極寵此女,倒不敢真的把她處置太狠,她心中怒火也消了,便淡淡道:“今天隻是小誡,給你一個jing告,你若敢再犯,我下次就要你的小命!”
張婕妤含淚磕頭,“宮婢謝皇後教誨!”
“去!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張婕妤行一禮,退下去了,窦皇後想了片刻,又吩咐左右,“将今天的嚴懲傳遍全宮,誰敢再犯,本宮将嚴懲不殆……張婕妤回到自己寝宮,一頭撲在床榻上,便放聲大哭起來,幾名心腹宮女和宦官反複勸她,皇後是嫉妒她受寵才這樣發怒,正說明了她極得聖眷,她細想不錯,才慢慢收了哭泣。
她坐在妝台前攬鏡自照,見自己半顔烏腫,醜不堪言,心中恨得流血,咬牙切齒低聲道:“總有一天,我要殺了這個老賤人!”
旁邊站着一名老宦官,叫做張效忠,和張婕妤是同鄉同村人,甚至還沾一點遠親,他是張婕妤的心腹,頗有一點頭腦。
他便低聲勸道:“娘娘不必太煩惱,皇後年事已高,身體又不好,也過不了幾年,老奴倒是勸娘娘要把目光放長遠一點,給自己找個後台。”
張婕妤沉吟一下問:“你說後台是什麽?”
張效忠歎了口氣,“其實聖上好se無度,放縱自己,也不是長壽之相,老奴是勸娘娘考慮長遠一點,萬一聖上百年後,娘娘該怎麽辦?”
“那你說我該怎麽辦?後台又是什麽?”張婕妤不解地問。
張效忠向左右看了看,見左右無人,便低聲道:“現在娘娘受聖上寵愛,可以吹枕邊風,這就是娘娘的本錢,娘娘不妨利用這個本錢交結太子,替太子美言,ri後太子登基,也會感恩圖報,給娘娘一個善終。”
張婕妤一驚,“我就是爲這個受責,你還讓我和太子結交,不是要害死我嗎?”
張效忠笑了起來,“娘娘誤會了,老奴不是指娘娘本人和太子往來,更不是要娘娘和太子眉來眼去,老奴是說利益結交,娘娘不妨讓父親和太子往來,有什麽事情,可以通過父兄傳遞消息。”
張婕妤沉思良久,終于點了點頭……說明一下,曆史上,窦皇後在李淵即位前就病逝,這裏隻是情節需要而讓她繼續爲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