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禀殿下,羅士信将軍求見。”
“讓他進來!”楊元慶的語氣似乎有些不悅。
羅士信心中一陣緊張,他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推開門走了進去,房間裏,楊元慶坐在桌案後,臉seyin沉,在旁邊站着一臉壞笑的程咬金,羅士信大腦裏轟地一下,他知道是什麽事了?
他隻得硬着頭皮上前單膝跪下施禮,“卑職羅士信,參加總管!”
楊元慶冷冷瞥了他一眼道:“羅将軍,你可知罪?”
羅士信一怔,半晌方說:“卑職。。。。不知。”
“哼!上一次你縱敵,我輕饒了你,沒想到你并沒有吸取教訓,居然又再次縱敵。”
楊元慶重重一拍桌子,“你好大的膽子!”
羅士信頭皮一陣發麻,他慢慢低下頭,“卑職知罪!”
“來人!”
楊元慶一聲怒喝,門外走進來幾名親兵,他一指羅士信,“給我推出去,斬!”
親兵們都愣住了,程咬金吓得尿都快出來了,他來告狀可不是想要羅士信的命,腿一軟,‘撲通!’跪倒在地,“總管,饒。。。。饒了士信!”
親兵們也跟着跪下,“總管,饒了羅将軍!”
羅士信低下頭,渾身輕微顫抖,他當然知道師兄并不是想真的殺他。而是自己的所作所爲觸怒了師兄,他不敢狡辯,低聲道:“師兄,我知錯了!”
楊元慶心中也極爲惱火,一大早他便接到程咬金的小報告,昨天窦線娘千裏迢迢來找羅士信。卻被他極爲冷漠地訓斥一番,将人氣跑了,此時楊元慶恨得就想一腳踢翻他。
“都起來!”
程咬金這才知道,總管并不是真想殺羅士信,隻是吓唬他。程咬金心中暗罵自己一聲,站了起來,陪笑道:“總管,不如讓士信把人找回來。”
楊元慶狠狠瞪了他一眼,“要你多什麽嘴?”
程咬金吓得一哆嗦。不敢再說一句話。此時羅士信也站起身,垂手站在一旁,楊元慶又看了他一眼,見他眼睛裏布了幾根血絲,估計昨晚一夜未睡,這個渾球。自作自受。
楊元慶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一點,緩緩問他:“你爲何要拒絕?”
羅士信咬一下嘴唇。低聲道:“她是窦建德的侄女,卑職若與她有什麽瓜葛。總覺對不起戰死的弟兄。”
“好一個清高不凡的大隋将軍!”
楊元慶怒極反笑道:“照你這個想法,楊師道就該去上吊了,他的兄長可是唐朝尚書,我也楊元慶也該跳河了,楊峻、楊嵘兩人還在唐朝東宮爲官,還有,戰死的弟兄們也不是爲你羅士信去打仗,你自作多情什麽?”
楊元慶一連串的怒斥罵得羅士信擡不起頭,楊元慶又重重哼了一聲,“虧你還枉稱大丈夫,其實你心胸狹窄,自命清高罷了,你連一個女人都容不下,你心裏還能容得下誰?”
羅士信被罵得滿臉通紅,又再次跪下,楊元慶給程咬金使了個眼se,程咬金頓時醒悟,立刻拉着幾個親兵出去,把門關上了。
房間裏隻剩下楊元慶和羅士信兩人,楊元慶從桌案内取出一份情報扔給他,“你自己看看!曆城縣發生了什麽事?”
羅士信拾起情報看了看,楊元慶在一旁冷冷道:“窦建德要和劉黑闼聯姻,結果線娘跑掉,劉黑闼一怒之下和窦建德翻臉,兩人關系變得惡劣,線娘已經無處可去,千裏迢迢跑來投靠你,你卻把人家趕跑,你自己摸着良心說!”
羅士信這才知道線娘是逃婚來找他,他心中極爲悔恨,就恨不得把自己殺了,“我去。。。找她回來!”
楊元慶點了點,“這才像個樣子,我隻送你一句話,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去!”
羅士信轉身慢慢離去了,這時,程咬金又走了進來,“總管,還有什麽事要吩咐卑職?”
楊元慶想了想道:“你幫他一起找,我準你動五百軍士協助尋找,我估計窦線娘一時還不會離開太原,把這件事辦好了,我自會有賞。”
程咬金眼珠一轉,深施一禮道:“卑職和羅士信情同兄弟,這是爲情義而爲,份内之事,不敢要總管賞。”
“說得不錯!”
楊元慶贊許地點了點頭,這個程咬金雖然一張臭嘴惹人恨,又貪财好se,不過在關鍵時刻,他表現得還是不錯,這時楊元慶又想起一事,問他:“你妻子什麽時候生産?”
“快了!産婆說十天之内,而且幾個産婆都說有五成的把握是小子,總管能否給小咬金賜名?”
‘五成的把握’,楊元慶啞然失笑,當真有趣。
“若生的是女兒呢?”
“女兒也是寶貝,娘子說,會請王妃賜名。”
楊元慶想了想,便道:“這是你的第一個孩子,若是兒子,可取名爲程元嗣,ru名就叫鐵牛,如何?”
程咬金大喜,總管賜名,他兒子的前途也就有了,連忙深深行一禮,“多謝總管賜名,托總管福,我一定要讓娘子生頭鐵牛出來……程咬金也退了下去,房間裏徹底安靜下來,楊元慶負手站在地圖前,他在考慮下一步的行動,雖然眼看夏收在即,此時并不是大戰的時候,但他須做好準備,提前布局。
這時,門外傳來侍衛的禀報,“殿下,蕭郎中來了。”
楊元慶點點頭,“讓他進來!”
門開了。禮部郎中蕭琎快步走了進來,躬身施一禮,“蕭琎參見殿下!”
楊元慶微微一笑,“現在在禮部那邊,還能适應嗎?”
“回禀殿下,下官能适應。”
楊元慶笑了起來。“你不會真的打算在禮部做下去!”
蕭琎臉一紅,他當然不想在禮部做,隻是讓他該怎麽回答,難道說在禮部不适應嗎?
“下官不管在哪裏做,總是須盡心竭力把事情做好。以盡人臣之道。”
這當然是一種官場套話,楊元慶聽得出,但官場套話并不是不好,很多時候官場套話是很有必要,就這像外交辭令一樣。盡管說得沒有一點意義。但它是一種潤滑劑,沒有潤滑劑,矛盾就會百倍而生。
但如果非要把官道套話或者外交辭令當真,那隻能說明當事人幼稚,不谙權力場之道,權力場的真相永遠隻是用眼睛看來。用頭腦思考得來,而不是用耳朵聽來。
所以蕭琎對禮部是否滿意。不在他怎麽說,而在于楊元慶怎麽做。同樣是禮部,從記室參軍調去做禮部郎中,沒有誰會滿意,但從記室參軍調去做禮部尚書,那就不一樣了。
楊元慶心知肚明,他當然不會虧待蕭琎,隻是有些事要做得圓一點,不能輪廓太重,這畢竟是朝廷,他楊元慶的一舉一動都被人注意,不能像過家家一樣,今天把蕭琎貶下去,明天又把他提拔起來。
明白真相的相國們或許不在意,但不明白真相的廣大中低層官員就會不滿,會認爲這沒有章法,認爲他楊元慶處事不公,可他又總不能把真相公布于衆!
這就需要一點政治智慧,需要用一種圓滑的手段妥善處理蕭琎的職務。
“嗯!我打算讓你出使一趟江淮,替我做一件大事。”
“請殿下吩咐!”
“你去一趟杜伏威處,務必讓他接受隋朝的冊封,和隋軍結爲聯盟……程咬金興沖沖地走出了晉陽宮,他要趕回家好好聽一聽娘子的肚子,裏面到底是頭小鐵牛還是頭小母牛。
剛出晉陽宮,卻見羅士信在門口等着他,他頭皮一陣發麻,他知道羅士信是要找他幫忙,可是窦線娘跑哪裏去了,他又怎麽知道?
無奈,程咬金隻得磨磨蹭蹭上前,“士信老弟,你怎麽還不着急,還在這裏耽誤時間嗎?”
羅士信歎了口氣,“人海茫茫,讓我去哪裏找她?四哥,你幫我出出主意!”
“這個。。。。我先回家有點事,等會兒再幫你想辦法。”
羅士信哪裏肯讓他走,一把揪住他衣襟,怒道:“你在總管面前告我的黑狀,我不怪你,你昨天撿走了百兩黃金,我也算了,但你得替我做事,否則我跟你一起回家,把你的老底全部抖出來。”
“哎呀呀!你這話就不夠意思了,傷感情啊!”
程咬金的武藝遠不如羅士信,被他揪住衣襟,幾乎兩腳離地,無可奈何隻得道:“有你這種兄弟算我老程倒八輩子黴了,好!我們去找馬紹。”
羅士信一愣,“找馬紹做什麽?”
“你這個笨蛋!”
程咬金罵道:“要想知道線娘還在不在城内,不找馬紹找誰……半個時辰後,太原南晉門前,九門将軍馬紹在大聲追問昨天下午和晚上當值的守門士兵。
“一個穿着黑衫黑裙的年輕女子,背弓箭、佩橫刀,頭戴白se帷帽,騎一匹紅se胭脂馬,應該是很引入注目,你們注意到沒有?”
幾名士兵高聲答道,“回禀将軍,昨天上午看見這個女子了,在王妃之後進城。”
“那後來呢?有沒有出城?”羅士信忍不住問道。
“沒有看見她出城,肯定沒有看見……東汾城門處,有人同樣在問守門士兵:“一個穿着黑衫黑裙的年輕女子,背弓箭、佩橫刀,頭戴白se帷帽,騎一匹紅se胭脂馬……未完待續)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