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吞下的東西找出來!”
魏贲一聲令下,他又走進了屋裏,屋子裏搜出的所有可疑物品都擺放在地上,由房東一一辨認,其中有數十把刀和十幾支軍弩。
“有什麽發現嗎?”魏贲進屋問道。
一名文職軍官正在核對軍弩的編号,他站起身道:“将軍,這些軍弩都是在當初高麗之戰時運去了遼東,當年都是新弩。”
“遼東?”
魏贲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這時一名士兵匆匆走進,手中拿着一枚洗幹淨的小蠟丸,“将軍,這是在蔣管家肚子裏找到。”
魏贲精神一振,立刻抽出刀将蠟丸切開,裏面是一張小紙條,紙條上隻有四個字“遼東藥鋪”
“将軍,這遼東藥鋪好像是北市内的一家藥鋪。”一名士兵在旁邊道。
魏贲當即下令,“這邊隻留二十人,其餘士兵去北市抓捕,一個都不準跑掉。”
三百士兵迅速列隊,浩浩蕩蕩向北市奔去。
藥行位于北市西北角,由二十幾家藥鋪組成,遼東藥鋪隻是其中不算大的一家,占地約半畝,由一間鋪堂和幾間倉庫組成,在藥行以出售人參的而出名。
此時正是午後生意最好的時候,店堂内擠滿了前來買人參的客人,就在這時,大群士兵沖進了客堂,一名士兵大喊:“所有人都蹲下!”
大堂内黴時間安靜下來,幾十名客人面面相觑,一名夥計見勢不妙,飛奔向後院奔去,剛跑到門口,一支弩箭閃電般射來,正中夥計後背,夥計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慘叫聲将堂内的客人吓得魂飛魄散,紛紛抱頭蹲下,士兵們迅猛沖上,将其他幾名夥計和掌櫃打翻在地,就在這時,後院傳來了喊殺聲和刀劍相擊聲,緊接着又傳來幾聲慘叫,後院裏漸新安靜下來
魏贲走進後院,後院牆頭站着二十幾名内衛軍弓弩手,他們已經結束了戰鬥,地上躺着幾名黑衣人,身上都中了箭,在牆角蹲着一名年輕妖豔的年輕女子,眼中露出驚恐而絕望之色,幾名隋軍用刀架在她脖子上。
另一名身材瘦高的年輕男子則坐在牆邊,腿上中了一箭,雙臂被反綁在身後,眼睛裏的目光無比陰毒,一名士兵将幾塊腰牌遞給了魏贲,魏贲看了一眼幾塊腰牌,一揮手,“統統帶走!”……
内衛軍衙位于南城外,是一座占地數百畝的軍營,軍衙也在軍營之内,和士兵們的軍營有一牆之隔。
楊元慶在數百親兵的護衛下,騎馬來到了内衛軍衙,将軍魏贲已經在門口等候了,見楊元慶到來,他連忙上前躬身行禮,“參見總管!”
楊元慶翻身下馬,問道:“人犯在哪裏?”
“在地牢内,總管請這邊走。”
魏贲帶領楊元慶走進軍衙,地牢位于軍衙後院,地面是一幢白色建築,進入後有石階通往地下,整個地牢都是用大青石修築,堅固無比。
地牢内光線昏黑,陰風慘慘,令人毛骨悚然,一共有四十間牢房,主要是關押抓捕的探子,和一些重要的江洋大盜,進出地牢要經過三座鐵門,一旦進入,就休想逃出。
魏贲帶領楊元慶來到了兩間牢房前,一間關着被瘦高的男子,另一間則關着那個妖豔的女人,手上和腳上都帶着重重的鐐铐。
男子失血過多,依然在昏迷之中,楊元慶來到了那個女人的牢房前,打量她一眼,女人渾身略縮在一起,臉埋在腿中。
“這個女人心狠手辣,使用水刺爲兵器,蔣管家就是被她刺死。”
那女人聽到聲音,慢慢擡起頭,昏暗的燈光中,隻見眼前站着大群隋軍士兵,中間是一名年輕軍官,女人一驚,“你是,”楊元慶。”
“你認識我?”楊元慶心中有些奇怪。
女人忽然尖利地笑了起來,她笑聲一收,咬牙切齒道:“當年你殺死蓋嬌嬌時,逃脫了三人,我便是其中之一,我怎麽會不認識你,你就算燒成灰我也認識。”
,“大膽!”士兵們一聲怒喝。
楊元慶一擺手,止住了士兵們的怒斥,注視她良久,淡淡道:“這麽說,你們是蓋蘇文派來?”……
紫微閣議事堂内,十幾名重臣圍在一張大桌子前,桌上擺滿了從藥鋪裏搜來的各種文書和十幾塊腰牌,衆大臣一片竊竊私語。
楊元慶拾起一塊銀牌凝視片刻,銀牌正面刻着‘高麗堂,三個漢字,這是高句麗的情報機構,又翻看背面,背面有号碼是‘甲四’。
他将銀牌放下,對衆臣道:“各位大臣,現在已經真相大白,刺殺王妃和世子的兇手是高麗人所爲,根據人證的口供,是因爲高開道已經投降了高句麗,高麗王欲謀遼東,用刺殺案挑起我們内亂,以阻止我們進攻遼東。”
楊元慶又看了一眼衆人,緩緩道:“大家都說說意見!這件事該如何處置?”
蘇威心中暗忖,楚王不會是想利用這個借口攻打高麗!攻打高麗使整個隋朝陷入内亂而幾近滅亡,如果再攻打高麗恐怕就不會那麽容易了。
“殿下,卑職建議先派使臣去高麗問罪,讓高麗王給我們一個交代,這件事暫時不可操之過急。”
裴矩也明白楊元慶的意思,他也接口道:“殿下,蘇相國所言極是,我們剛滅掉窦建德,國力困乏,若再開高麗之戰,恐怕我們沒有這麽大的實力,如果被拖在高麗,就會給唐朝一個進攻的機會,殿下,不可不慎啊!”
不僅裴矩,十幾名重臣也紛紛反對對高麗開戰,楊廣三征高麗所産生的嚴重後果,大臣們記憶猶新,他們無論如何不能同意再重蹈覆轍,議事堂内沒有一個贊成之聲,甚至連中立者都沒有,這讓楊元慶慶頗爲無奈。
事實上他造海船,命羅士信對高開道攻而不克,就是引出高麗之戰,雖然軍隊是被他掌控,但畢竟這是一個王朝的征戰,必須要得到朝廷支持,他不可能一腳把朝廷踢開,自顧自地開戰,那樣隻會使他失盡人心,最後朝廷分崩離析。
楊元慶見衆人一緻反對,連蘇威這根老油條都跳出來第一個反對,他隻得克制住心中的惱火,點了點頭,“好!先派使臣去高句麗問罪,讓高麗王給我們一個說法。”……
楊元慶怒氣沖沖回到自己官房,他端起茶杯喝了幾口茶,這時,他再也克制不住内心惱火,狠狠将茶杯摔在地上“砰,一聲脆響,茶杯被摔得粉碎,楊元慶背着手走到窗前,鐵青着臉一言不發。
裴青松正好進來送幾份文書,見楚王發怒,他頓時吓得不敢說話了,他入職到現在,還從來沒有見過楚王發這麽大的脾氣。
這時,另一名記室參軍蕭琎也聞訊進來,兩人對望一眼,立刻招手把負責煎茶的茶童叫進來,幾人把地上的碎片清理幹淨。
幾人又輕手輕腳走出房間,将門關上,這時卻迎面見納言楊師道走了進來,裴青松連忙‘噓!,一聲,指了指裏屋,低聲道:“在大發雷霆!”
楊師道笑着點點頭,“我去勸勸他。”
他推門走進了房間,見楊元慶依然負手站在窗前,他微微一笑,“還在爲大家的反對生氣?”
“我不是生氣,我是失望,堂堂的天朝隋臣,竟被一個小小的高麗吓成這樣,這讓人情何以堪?”楊元慶聲音低沉道。
“我想這中間可能有一點誤會。”
楊師道依舊笑眯眯道:“可能是大家誤解你的意思。”
“什麽誤會?”楊元慶轉過身來,注視着楊師道。
“誤會就是大家都以爲你要發動類似大業七年一樣的高麗之戰,傾國之力,舉國之兵,百萬民夫運送糧食軍資,如果是那樣,唐朝就能輕而易舉占領太原。”
楊元慶搖搖頭,“怎麽可能?”
“所以你沒有給大家講清楚,我是事後才反應過來,連遼東都沒有拿下,還打什麽高麗?”
楊元慶這才意識到是自己沒有說清楚,他搖搖頭,苦笑了一聲,“是我的問題,怪我沒有說清楚。”
他一擺手,“坐下!”
兩人都坐下,這時茶童端進來兩杯新茶,放在桌上,退了下去,楊元慶這才緩緩說:“打高麗,我确實有這個想法,這次刺殺案,正好是一個契機,不過我并不是像大業七年那種打法,坦率地說,我是爲了糧食,如果我能擊敗高麗軍隊,逼他們來求和,那至少我能勒索到三十萬石糧食,這對恢複河北民生将大有助益,至于滅掉高麗的戰役,隻能放在以後考慮,現在确實不是時候。”
楊師道笑道:“你如果早這樣說,大家也不會反應這樣激烈了,這是你的問題,你不能怪大家不給你面子,連我都誤會了。”
楊元慶無可奈何,隻得一擺手,“算了,這件事再說!現在說說你的事。”
“我的事,我的什麽事?”楊師道不解問。
楊元慶沉吟一下道:“這次紫微閣調整,我打算讓你入閣爲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