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支極爲重要的隊伍,包括代王楊侑、楊元慶等衆将的妻女以及蘇威、裴矩、李綱、崔君素、魏征等重要人物也一同前來。
在一輛極爲寬大的馬車内,楊侑拉開車簾,望着氣勢巍峨的城牆,對身後裴矩道:“我小時候曾經随皇祖父來過一次太原城,是哪一年我記不清楚了。”
“應該是大業四年。”
同樣坐在後排的蘇威接口笑道:“我記得很清楚,那一年聖上出巡五原郡,在榆林縣差點要殺高颎,我和楊總管力保高颎,結果我被貶官,楊總管被調去修汾陽宮,後來聖上回來時就經過太原城,那一年殿下也随駕而行。”
裴矩眉頭一皺道:“我怎麽記得是大業五年,那次我們不是要去遊玩北魏舊都嗎?”
“裴公這記xing,哎!是大業四年。”蘇威歎氣道。
“沒錯,我記得是五年。”
兩人在一旁争執,楊侑卻問道:“不知高相國現在情況如何了?”
裴矩和蘇威都沉默了,半晌,蘇威歎了口氣道:“高相是調嶺南爲番禹太守,他年紀太大,受不了那邊的氣候,我估計他支持不了多久。”
裴矩卻搖搖頭,“高相已經不在嶺南了,去年六月在嶺南摔斷腿,聖上準他辭官,他好像是去巴蜀了,他兒子在那邊。”
這時,隊伍停了下來,一名侍衛奔過來禀報:“殿下。楊總管出城迎接來了。”
隻聽見一陣鼓樂聲傳來,從大門那邊出現無數旌旗。向這邊快速而來,旌旗是一隊騎兵,簇擁着幾十名戰将,這是楊元慶親自率領杜如晦、楊思恩、李靖、王緒等文武大臣數十人出城迎接代王楊侑的到來。
行至近前。楊元慶翻身下馬,單膝向楊侑跪下,後面數十名大将也紛紛跪下,楊元慶朗聲道:“豐州總管、楚國公楊元慶迎接代王殿下駕臨太原。”
楊侑慌忙下了馬車。将楊元慶扶起,“總管以後不要再行大禮,這是我的要求。”
“臣遵命!”
楊元慶站起身,又向坐在馬車後面的裴矩和蘇威二人行了一禮,“兩位閣老一路辛苦了。”
裴矩呵呵笑道:“我們是坐船過來,在離石郡下船改乘馬車,一路遊山玩水,惬意得很,一點不辛苦,總管南征北戰。打下河東,才是辛苦。”
蘇威眉毛一挑道:“我認爲元慶應該換個稱呼了,總管是指豐州總管。現在豐州隻有我們治下一郡,再叫總管有點不合适了,應該叫河東道兼關北行軍元帥,或者叫并州總管。”
楊元慶笑了笑,“這個過幾天再說,大家一路辛苦,先回城好好休息兩天。殿下請去晉陽宮。”
楊侑看了一眼裴矩,有些爲難道:“我也進太原城!”
裴矩給楊元慶使了一個眼se,意味深長地笑道:“元慶,讓殿下也進太原城休息!”
楊元慶沉吟一下道:“好!殿下就暫時住我的府上。”
他轉身一揮手,“殿下大隊進城!”
在一片鼓樂聲中,隊伍浩浩蕩蕩進了太原城,楊元慶則放慢馬速,等到了自己家人乘坐的馬車。
“爹爹!”
幾個兒女老遠便看見了他,争着從車窗鑽出頭向他招手,楊元慶心中大喜,上前笑着捏了捏幾個孩兒的小臉蛋,望着孩子們興奮得滿臉通紅,他笑問道:“一路上開心嗎?”
“爹爹,坐船最開心了!”長子楊甯搶先道。
楊元慶索xing把他從車窗裏拔出來,坐在自己馬前,楊甯興奮異常,拉着缰繩‘駕!駕!’大喊,旁邊的親兵們都笑了起來。
楊元慶又問長女楊冰,“冰兒,你大娘呢?”
車廂裏傳來裴敏秋埋怨的聲音,“這一群小家夥把車窗堵住了,你當然看不見我。”
楊元慶歉然,其實他是想看一看出塵給自己生的次子楊緻,快兩個月了,自己還沒有見到孩子。
裴敏秋知道他在想什麽,便笑道:“他們母子在後面一輛馬車裏。”
楊元慶又轉到後一輛馬車,車簾拉開了,露出出塵俏麗的臉龐,她對丈夫嫣然一笑,指了指車内,低聲道:“還在睡呢!”
楊甯小聲嘟囔道:“弟弟整天就喜歡睡覺。”
楊元慶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你小時候不也一樣嗎?”
楊甯吐了一下舌頭,不敢吭聲了,楊元慶又探頭進了車窗,隻見在一個大搖籃裏,一個白胖的小子睡得正香,長得虎頭虎腦,頗像自己,楊元慶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他的長子眉眼像母親,臉型像自己,次子楊靜長得酷似母親阿蓮,非常秀氣,而老三則完全繼承了自己血統,可以想象,他長大後會和自己長得極像。
出塵心中歡喜異常,她趁丈夫的頭伸進窗子,便在他臉上輕輕吻了一下,在他耳邊低聲笑道:“他讓我想到了兩歲時的你。”
“可别寵壞了他。”
楊元慶和出塵對視一笑,他縮回頭,催馬向前方奔去,出塵望着他背影遠去,心懷眷念地歎了口氣,有時候她也懷念從前做女俠時的生活,可是女人總歸是要回家,隻有家和孩子才是她的歸宿,這時她再回首,發現往昔的生活離她越來越模糊了。
“爹爹,我不想練武!”
長子楊甯終于找到機會,小心翼翼地向父親提出了這個要求。
“爲什麽?”
楊元慶笑問,其實他也知道長子的體質不适合練武,他也不想勉強長子,隻是他想知道原因。
“你是怕吃苦嗎?”
“不!不!”楊甯慌忙搖頭,“孩兒不是怕吃苦,而是我更喜歡讀書,練武讓我沒有時間讀書。”
“真是這樣嗎?”楊元慶注視着他的小臉問道。
“真是這樣。而且祖外公和李先生都說我有讀書天賦,讓我不要去練武。應專心緻志讀書。”
“李先生?”
楊遠慶愣了一下,“哪個李先生?”
“就是教代王讀書的李先生,爹爹忘了嗎?你把他從長安請來。”
楊元慶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知道是誰了。李綱,他竟然教自己兒子讀書,這倒讓楊元慶始料不及。
“是誰讓李先生教你讀書的?祖外公嗎?”
“嗯!”楊甯小腦袋重重點了點頭。
楊元慶又向裴矩望去,隻見裴矩眯眼對自己微笑着。笑容裏有一種說不出的神秘,這讓楊元慶心中怪異之極,不知裴矩有什麽事要和自己談。
楊元慶的府邸位于太原城中部,也是原來漢王楊諒的王府,占地一百二十畝,可以稱爲一座雄堡,四周被河流包圍,岸邊種滿了垂柳,進府必須走一座小橋進去,院牆高約兩長。堅實寬厚,上面可以并行四人,有士兵在院牆上來回巡邏。
内宅占地八十畝。内牆高兩丈三尺,這才是真正的居住府宅,外宅則是守衛士兵的軍營。
内宅裏風景秀麗,亭台樓閣數百間,種滿了各種名貴花木,一棟棟jing緻的建築掩映在濃郁的綠se中,一條小河引進府中。在後院形成了一片面積約十畝的小湖。
府宅已經收拾好了,就等主人入住,楊元慶的宅子,無論京城洛陽還是九原縣,一直都隻有十畝大小,今天卻變成了一百二十畝,就算不考慮外宅,也有八十畝,這讓衆人都一下子難以适應。
隻有孩子歡喜異常,歡呼着沖進府中去了,他們早就夢想能有這麽一座大宅子,可以讓他們無憂無慮地奔跑。
裴敏秋秀眉微蹙,對楊元慶道:“夫君,我們要這麽大的府宅做什麽?”
楊元慶握住妻子的笑道:“我去了聞喜縣,你們裴家村的老宅占地一百五十畝,比這裏可大得多。”
“那不一樣,那邊有七房幾百口人,可我們家連二十人都不到。”
“加上丫鬟仆人也有二三百人了,再說以後我封王,總不能讓王府也隻有十畝大小!”
“夫君,你說什麽?”裴敏秋驚訝地望着丈夫,她反應不過來,丈夫雖然姓楊,但并不是皇族,他怎麽可能封王?她一時想不通。
楊元慶笑了笑道:“李淵都可以封唐王,我的勢力不比他,爲什麽我就不能封王?”
“他是”
裴敏秋歎了口氣,“夫君,他是造反,自立爲王,而你是隋臣,怎麽能和他相提并論?”
楊元慶心中暗笑,如果有一天自己告訴她,她要成爲皇後,不知道她會是什麽表情?他很期待那一刻的到來。
“好!就算是楚國公府,我祖父在長安的楚國公府占地就是一百五十畝,一個堂堂的楚國公,總不能再蝸居十畝小宅!”
裴敏秋半晌沒有說話,最後她幽幽歎息道:“夫君,我是怕你奪下河東就開始變得奢侈無度,我希望你依然像在豐州一樣勤儉樸素,能讓将士們爲你感到驕傲,而不是住上一座大宅才顯得你高高在上。”
妻子的勸告讓楊元慶十分感動,他點點頭,“你放心!我不會忘記本se,搬到這座府宅,我隻是從安全上考慮,現在我的敵人很多,他們對我下不了手,或許會對我的家人下手,我不能有半點大意。”
裴敏秋還想再說什麽,楊元慶拍拍她的手笑道:“我要去找祖父,他好像有重要事情找我,我們晚上再細談!”
裴敏秋抿嘴一笑,轉身走了,楊元慶又吩咐搬運物品的親兵幾句,這才匆匆去了東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