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數千騎兵的簇擁下,豐州總管楊元慶騎馬駛進了太原城,城門内,太守王緒率領數十名文武官員一齊躬身施禮,“參見楊總管!”
楊元慶點了點頭,我我奉代王之令,征讨逆賊李淵,今攻克太原,隻是南征李淵第一步,希望各位大臣能以大隋社稷爲重,輔佐代王,重振我大隋江山。”
王緒朗聲道:“我們願聽從楊總管的吩咐,輔佐代王,重振大隋江山!”
這是,裴世清走上前給楊元慶介紹道:“楊總管,這位是太原郡王太守,太原王氏家主。
楊元慶當然認識王緒,他妻子裴敏秋的舅父,當年他和裴敏秋成婚回門時見過一面,不過裴世清既然這樣多此一舉地介紹,就是告訴他,王緒可以信賴,在這次取太原城中他也起了作用。
雖然豐州軍攻克太原,但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完全占領太原郡,畢竟這裏是李淵老巢,李淵在這裏經驗多年,緊接着他還要面臨李世民的反撲,他需要這些官員替自己安撫住民衆,招攬太原郡各縣投降,穩住局勢。
楊元慶微微笑道:“請王太守放心,豐州軍軍紀嚴明,秋毫無犯,請王太守和各位使君安撫民衆,我希望太原城的局勢能迅速平靜下來。”
楊元慶的言外之意就是告訴大家,所有人的官職都不變,衆人大喜,其實李淵也是用隋朝名義起兵,楊元慶也是隋朝名義,對他們來說,隻要不是劉武周攻陷太原,那一切都正常不變。
衆官員都紛紛上前行禮,便各自散去了,王緒和裴世清也知道楊元慶要處理軍務,便也暫時告辭而去。
楊元慶這才問秦瓊,“可抓到井麽重要戰俘?李元吉抓到了嗎?”
不等秦瓊開口,旁邊羅士信上前單膝跪下請罪,“禀報總管,李元吉從南城逃跑,卑職率軍攔截,在黑暗中難辨敵軍,還是被他在混戰中逃脫,隼職特來請罪!”
羅士信率領五千騎兵埋伏在南城三裏外,就是爲了攔截逃跑的敵軍,他雖然攔住了李元吉,但最後還是被李元吉跑掉了,這使羅士信十分沮喪,一個大功勞從他指縫中溜走了。
楊元慶倒不怪他,他自己就很清楚,今天晚上夜se濃黑,數十步外就看不見人,這種攔截實際上就是看運氣,運氣好,正好将李元吉攔住,否則,李元吉有心躲避,羅士信根本抓不住他。
“起來!這一次是老天助他,不算你的過失。”
“謝總管!”
羅士信站起身,這時秦瓊又禀報道:“回禀總管,投降的将領就暫時不說,被抓俘的高官有三人,一個是衛尉寺少卿劉政會,他是來太原監制防禦武器,一個是司馬劉德威,一個長史窦誕,這個窦誕是被太原豪強薛深抓捕,他們兄弟數人組織了幾百人在城中響應,火燒軍營、放出戰馬,都是他們所爲。”
楊元慶對這個薛氏兄弟倒有幾分興趣,便笑道:“帶他們來見我。”
片刻,有士兵将薛氏三兄弟帶上來,長兄薛深上前施禮道:“小民薛深攜弟薛景、薛軌參見楊總管。”
楊元慶見他們三人皆相貌威猛,身材魁梧,不由有幾分喜歡,便問道:“你們可是河東薛氏名門?”
薛深苦笑一聲,“我們隻能算名門薛氏的遠親,我們父親隻是一名鐵匠,出身貧寒,讓總管失望了。”
“失望倒沒有,在我軍中不問出身,隻看功勞,這次你們在城内響應,助我拿下太原,是有功之人,我要獎賞你們,可任命你們三兄弟中一人爲都尉,你們自己商量一下!”
薛深大喜,能升爲都尉,那是他們夢寐以求之事,他毫不猶豫道:“三弟薛軌曾出征遼東,可讓他爲将。”
“好!”
楊元慶用一種ji勵的目光注視着老三薛軌道:“我就封你爲都尉,參加太原郡兵,我希望不久便能聽見你立功的消息”
薛軌在大業九年征遼中曾擔任旅帥,後來逃回,他上前單膝跪下,“末将願爲楊總管效力!”
楊元慶回頭吩咐李靖一聲,讓他把薛軌帶下去,又對薛深道:“你們都是地頭蛇,好好替我留意太原市井情況,若有人散布謠言,或者形迹可疑,探查我軍中情報,你們可立即報告,我會記你們的功勞。”
薛深躬身施禮,“爲楊總管效力,小民深感鼻幸。”
楊元慶一一安排了投降将領和被俘官員,這才來到了太原留守總管府,這裏也是李淵原來的官邸,士兵隻經徹底搜查,從後宅搜出不少被李元吉強占的良家女子,楊元慶命令将她們悉數放走,搜到的金銀珍寶皆賞賜給有功将士。
此時夜已經到四更時分,大部分将士都已經休息,而楊元慶無法入眠,并不是因爲占領太原城的喜悅,而是占領太原城隻是河東戰役的中途站,他即将面對李淵不甘心的回擊,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考慮,必須要立刻部署兵力,準備迎戰李世民的反撲。
官房裏燈光明亮,牆上挂着一幅巨大而詳細的河東地圖,上面還有紅筆畫出的線條,楊元慶推測這應該是李淵所畫,可以想象李淵曾端着油燈,在這幅地圖前仔細地考慮着奪取河東、進軍關中的計劃。
此時地圖前又換了一個主人,同樣注視着地圖,同樣在考慮奪取河東的計劃。
“李司馬,你認爲李世民會北上争奪太原,還是放棄太原,全力鞏固河東南部?”
身後坐着李靖,他也在沉思之中,他現在有點不太明白楊元慶的戰略圖謀,因爲在出征河東之前,說得很清楚,取太原郡然後東征幽州,可現在看來,他似乎又有點想取河東全境的意思。
這一點很重要,關系到整個大局,而且不弄清這一點,他也無法回答楊元慶的問題。
李靖沉吟一下,盡量找一個比較委婉的說法,他緩緩道:“總管進軍幽州的計劃有變嗎?”
楊元慶一怔,他立刻明白了李靖的意思,歉然笑道:“這怪我,沒有和大家充分溝通。”
他取出一封信,遞給了李靖,“這是昨天下午耳剛收到杜長史的信,你看一看!杜長史的建議。”
李靖接過信匆匆看一遍,他也暗吃一驚,李建成率軍占領了關内各郡,連關北六郡的延安郡也被李建成的軍隊占領,不過他并沒有再繼續北上,而是調頭去弘化郡,信中杜如晦提出了用關們換取河東的建議。
豐州軍隻保留靈武和五原兩郡,其餘讓給李淵,以換取河東全境,李靖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可是這樣交換,鹽川郡和鐵礦和延安郡的火油井怎麽辦?那都是極爲重要的軍事資源。
楊元慶笑道:“這封信是寫給我的,其實杜如晦隻寫了一半,在我東征之前,杜長史和我詳細談過這件事,他的意思是河東換關内後,便可以穩住河東局勢,我們可以全力攻打幽州,而李淵也可以集中jing力對付薛舉和尊軌,等奪取幽州後,那時李淵也不會甘心放棄河東,他還會再争,而我們便可以重新奪回鹽川郡和延安郡,這樣是以地盤換得了時間。”
李靖沉思良久,道:“雖然策略是不錯,但這裏面有很多細節需要斟酌,比如說,李淵已經平定了薛舉和李軌,而我們卻身陷幽州,李淵肯定會趁機大舉進攻河東,關内六郡丢了,河東也面臨危機,那我們怎麽辦?”
楊元慶背手走了幾步,其實李靖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河北局勢要比河東複雜得多,就算擊敗羅藝,還有更強大的窦建德,還有高開道和魏刀兒,如果他不加考慮大舉進入,很可能會引來河北諸強共擊,身陷其中也不是沒有可能。
“河北那邊我考慮過聯合窦建德,以共同對付羅藝,但還沒有考慮成熟”
李靖笑了笑道:“窦建德也正想取幽州呢!到時怎麽分贓?我倒覺得可以聯合羅藝對付窦建德,最後鸠占鵲巢,把羅藝趕出幽州,不過羅藝又未必肯引狼入室啊!”
兩人都笑了起來,其實說到底,他們關鍵是需要先在河北找一個立足點,站穩了腳跟,然後再和河北諸強玩三國演義。
李元慶提筆在上谷郡畫了一個圈,這是魏刀兒的地盤,他意味深長看着李靖。
李靖默默點頭,他明白楊元慶的意思,可以考慮。
這是,他又将思路轉回了河東,笑道:“再說剛才杜長史建議的買賣,關内換河東,這個買賣李淵吃虧太大了,我覺得他肯定不甘心丢掉河東,也不願意交換,他一定會命李世民保住河東。”
楊元慶笑了起來,“我現在不睡覺,和你繼續讨論如何對付李世民,就是因爲我知道不打上幾仗,李淵是絕不會甘心。”
楊元慶又将話題轉回了剛才的第一個問題上,“所以我才問你,你認爲李世民會北上争奪太原,還是放棄太原,全力鞏固河東道南部?”
“我認爲李世民不會再北上争奪太原,他一定會集中兵力防禦河東道南部各郡。”李靖語氣異常半定道。【求月票、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