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怒不可遏,一巴掌将李世民打翻在地,指着他破口大罵,“我沒有你這樣狠心毒腸的兒子,連自己兄弟也敢she殺,你心中還有沒有一點手足之情。(我要
李世民跪在地上,低頭道:“父親下令放箭時就沒有考慮他的生死”
李世民的言外之意就是說,其實他的父親的心中也是想殺死李智雲滅口,隻不過是由自己動手,他不說還好,這這句話讓李淵更加惱羞成怒,沖上來就是一腳,将李世民踢翻在地。
“你這個渾蛋,你在說什麽?”
李淵暴怒,他從牆角拾起一根棍子,劈頭向李世民打去,“我打死你這個畜生!”
李世民沒有躲閃,一棍打在他額頭,鮮血直流,李淵不依不饒,又第二棍打去,李建成終于忍無可忍,盡管他也深恨世民殺了幼弟,但世民滿臉是血,又讓他于心不忍,已經死了一個兄弟,不能再死另一個了,他沖上拉住父親的胳膊跪了下來,哀求道:“父親,人死不能複生,饒了二弟!”
這時,李淵的妻子窦氏也沖了進來,抱着李世民的頭大哭,“老爺,我願替二郎去死,你打死我!”
李玄霸也跪在地上,跟着哭嚎,他沒有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李淵見次子額頭上血流如注,也恨得将棍子往地上一扔,指着李世民大罵,“你給我滾!我不想再見到你,滾!”
李淵把所有人趕出書房,他痛苦地坐了下來,這三天來,他處在人生最快樂的雲端,帝王的寶座就在他身邊,他可以随時坐下,可是楊元慶的到來。瞬間把他從雲端拉下地獄,讓他嘗到失子之痛,偏偏是被另一個兒子所殺
李淵的内心在這一刻變得無比黑暗,其實李世民并沒有說錯,在楊元慶把李智雲拉出來的一瞬間,李淵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要殺死李智雲滅口,決不能讓他勾結突厥的事情傳出去,而次子李世民卻把他的想法變成了現實。
這是一種極爲矛盾的心理。一方面李世民爲做大事而不擇手段的yin狠果斷令他暗暗贊歎。而另一方面,他又痛恨李世民下手殺了兄弟,這種矛盾的心理使李淵處于一種他自己的都不知道的痛苦糾結之中。
他想到了将來。有一天,次子世民會不會殺了他而奪取帝位?李淵心中冒起一股寒意。
這時,門外傳來李建成的聲音。“父親,裴長史來了。”
李淵心亂如麻,他想不見,但一轉念,這是裴寂,不可不見,他便道:“讓他進來!”
片刻,裴寂走了進來,關切地問:“唐公還在生氣嗎?”
李淵請裴寂坐下。他長歎了口氣,“逆子殘害手足,我能不生氣嗎?”
裴寂是唯一知情人,李淵下令放箭,當時亂箭齊發,李世民就趁這個機會she殺了李智雲,基本上無人知曉。但李淵是站在李世民左邊,他發現了李世民放箭,而裴寂是站在李世民右面,他也發現了李世民放箭,除了他們兩人外。還有李建成是站在李世民身後,他也看見了。除了這三人,幾乎無人知曉是李世民she殺了李智雲,所以李淵要見裴寂就是這個原因,這件事他不能讓裴寂說出去。
裴寂微微一笑,“那要看世民爲何要放箭,如果是爲了争權奪利,是不可以輕饒,但他不是,他是爲了保唐公您的名聲,可以說他是爲了父親而殺弟,周公聖人誅兄放弟,尚被稱爲大義滅親,而世民爲了大局,爲了父親的社稷,堪稱誅弟救父,這又何嘗不是大義滅親?如果智雲沒有危害到唐公的名聲和社稷,我想世民絕對不會she出這一箭。”
雖然裴寂在李淵起兵時,将晉陽宮的軍資糧食給了李淵,使李淵有了起兵的資本,使裴寂成爲起兵第一功臣,也因此被封爲長史,成爲李淵最信賴的手下。
但李淵對裴寂的信任卻不是因爲晉陽宮的物資,而是裴寂對李淵心思揣摩得極爲透徹,他能在最關鍵時刻爲李淵解憂,比如現在,他知道李淵其實也想殺兒子李智雲滅口,他并不是真的恨李世民殺弟,但他們需要一個台階,将他們從殺子殺弟的倫理罪惡中解脫出來。
于是裴寂便有了大義滅親的借口,這就是最好的台階,不僅是給李世民,也是給李淵。
李淵心中蓦地一松,他從黑暗中走出來了,他心中充滿了感激,半晌,李淵歎息道:“不是每個人都能像裴公一樣睿智,此事還望裴公莫要外傳。”
“這個當然,三人成虎,我也不希望世民被人誤以爲是yin狠毒辣之人。”
李淵一顆心放了下來,重重哼一聲說:“這件事的禍根還是楊元慶,他居心叵測,以我兒子爲要挾,結果發生了人倫慘劇,這個殺子之仇,我李淵會記在心中。”
裴寂心中苦笑,其實這件事的禍根是李淵自己,他送兒子去突厥爲質,才最終導緻今天的悲劇,不過,這話裴寂可不敢說,他沉吟一下問:“唐公認爲,楊元慶來關中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李淵也陷入沉思,他當然不會認爲楊元慶僅僅是爲揭露自己而親自跑來關中,楊元慶不是這樣沖動的人,更不是爲所謂的替父報仇,以楊元慶的身份和城府,以及李淵對楊元慶的了解,他知道楊元慶親自來關中必然是有更深更大的圖謀,那會是什麽?
李淵看了裴寂一眼,見他笑得頗爲詭秘,心中頓悟,便笑道:“原來裴公已經想到,爲何不早早道來?害我苦思不解。”
裴寂歉然道:“其實卑職也是突然之間想到,卑職認爲楊元慶的真正所圖或許和唐公一樣。”
李淵蓦地反應過來,“裴公是指關内和隴右?”
裴寂緩緩點頭,“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他還有什麽目的了。”
李淵捋須沉思,他的下一步便是取關内和隴右,鞏固後方,然後調頭向東争霸中原,而楊元慶控制了關北六郡,尤其更是直接侵占了靈武郡,他極有可能會以靈武郡爲根基,向弘化郡、平涼郡擴張,所以他這次親自南下,其實就是他勢力南下的信号。
這絕對不行!如果隻有關中而沒有關内和隴右,那就像人隻有頭顱而沒有四肢和軀幹一樣,他李淵也絕不幹。
“事情緊急,我要立刻部署兵力奪取關内和隴右。”
李淵終于下定了決心,這時他又想起一事,不由擔憂地問道:“今天楊元慶公開指責我勾結突厥,我很擔心民心有變,裴公可有什麽良方挽救?”
裴寂微微笑道:“民多愚鈍,人雲亦雲,隻要唐公反複交代,五公子是楊元慶從太原所竊,所謂信也是僞書,随軍突厥人不過是賣馬的販子,楊元慶是爲報殺父之仇,故意來污蔑唐公,這樣反複灌輸,民衆也就信了。”
李淵點了點頭,裴寂說得有道理,裴寂又笑道:“其實普通民衆大多是見小利忘大義之人,唐公隻要略施小計,便可讓關中之民皆頌唐公之德,而無人去關心突厥寇邊之痛。”
李淵好奇地問:“具體怎麽做?”
“很簡單,唐公隻說軍費緊張,太原運錢未至,向長安每家借一百錢,三天後以一百三十錢還之,如果戶戶都肯借,說明唐公信譽未失,三天後,唐公以一百三十好錢還之,長安人隻會說唐公是誠信之人,而不會再有人說唐公壞話。”
李淵眯眼笑了起來,“此言極善!”
當天下午,便有士兵在長安各坊貼出了借錢通告,軍費緊張,每戶暫借一百錢,三天後還一百三十錢,一切皆是自願,絕不勉強。
一百錢并不多,一吊錢而已,隻能買三升米,家家戶戶都拿得出,次ri一早,坊正挨家挨戶去打借條收錢,除了極少數吝啬人家外,幾乎家家戶戶都肯借錢給李淵軍隊,不過大多是大業六年後鑄造的爛錢,三天後,李淵命人将本錢和利息悉數歸還,而且都是開皇年間的好錢,一時間,李淵聲望暴漲,人人皆頌他是賢仁寬厚的長者,勾結突厥的惡名除了少數人還在議論外,大多數人都忘得幹幹淨淨,或者說已經不放在心上。
李淵在關中面臨的一場形象危機,就這麽被一百三十文錢輕易化解了,而對于有頭腦的世家名門來說,李淵勾結突厥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淵能給他們家族帶來什麽樣的利益?
楊元慶的五千騎兵已經離開了關中,軍隊撤到平涼郡内,由于窦抗率軍抵抗楊玄感對扶風郡的進攻,關内和隴右各郡的郡兵皆已被征調一空,各郡防禦空虛,楊元慶率一萬騎兵南下,幾乎沒有任何阻擋。
平涼郡的戰略極爲重要,是蕭關道進入關中的咽喉,尤其長達二十裏的彈筝峽,更是穿越六盤山的咽喉要道,又名三關口,彈筝峽最寬處有一裏,最窄處不到一丈,兩岸峭壁林立,可以說,守住了彈筝峽,也就扼斷了蕭關道,是兵家必争之地。
楊元慶的五千騎兵便駐紮在彈筝峽的西入口處,這天下午,劉文靜奉李淵之命,前來和楊元慶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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