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将軍!”
背後有人在叫他,是個女子的聲音,楊元慶回頭,隻見阿朵思騎馬追了上來,他刻意放慢馬速,片刻,阿朵思飛馳到他身邊。
“你怎麽就走了?”
“可敦接見結束了,我還能去哪裏?”
楊元慶微微笑道:“想和你打個招呼卻不見你人。”
“我一直在外面等你呀!剛才我。。。。。”
阿朵思臉一紅,連忙岔開話題,“算了,我們不說這個,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你說,什麽事?”
阿朵思人雖然不大,心眼卻多,她從馬袋中取出一顆核桃大藍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純淨得如同北海的湖水。
“這是我父汗去年送給我,我送給你。”
楊元慶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想讓我做的事情很難嗎?”
“是有點難!”
阿朵思低低歎了口氣,她忽然揚起頭,用她那如同藍寶石一般明亮的眼睛注視着楊元慶,“如果你肯幫我把薛乞羅殺了,我會重重地謝你,不光是這顆寶石,我絕不會食言。”
“爲什麽烏圖不去動手呢?”
楊元慶笑問道:“我聽說草原上的勇士爲了自己心愛的女人,連自己生命都可以放棄,爲什麽他卻沒有了勇氣?”
“你怎麽知道姐姐和烏圖?”
阿朵思眼中一陣慌亂,就仿佛被人突然揭穿了她的秘密,也暴露了她的心思。
“我怎麽不知道?他們倆的事情就像和尚頭上的虱子,誰都看得出來。”
“哎!”
阿朵思歎息一聲,“烏圖是想去動手,可我姐姐不準他去,他的武功雖然高,卻打不過薛乞羅,我姐姐哭了,你知道,草原最勇敢的戰士,也擋不住愛人的眼淚,而你。。。。。”
阿朵思眼睛變得異常明亮,甚至帶着一絲崇敬,“你能在萬馬軍中奪下金狼頭大旗,那你就一定能戰勝薛乞羅,隻要你殺了他,我一定會報答你。”
楊元慶哈哈一笑,轉身便催馬走了,老遠傳來他的笑聲,“如果那面金狼頭大旗是我在戰場上撿到的呢?”
“你。。。。。。”
阿朵思氣得俏臉通紅,沖着楊元慶的背影大喊,“你是懦夫,你不是勇士!”
。。。。。。。。。
長孫晟的大帳也和隋軍們在一起,他剛剛從突厥可汗的營帳回來,還是能沒有能見到染幹,這讓長孫晟心中頗爲焦慮,此時染幹的态度開始暧昧起來,很明顯是處于一種兩難境地。
長孫晟背着手在大帳内來回踱步,考慮着眼前的形勢,他現在該如何着手?
“長孫将軍!”帳外傳來了楊元慶的聲音。
“進來!”
長孫晟的思路稍稍放下,他倒有些事情要和楊元慶商量。
帳簾一掀,楊元慶走了進來,長孫晟呵呵笑道:“剛從公主那裏出來嗎?”
楊元慶坐下便直率地說:“公主告訴我,染幹要殺她。”
“什麽!”
長孫晟大吃一驚,粗黑的眉頭湊成一團,“公主。。。。她真是這樣說?”
他也去見了義成公主,義成公主卻絲毫不提,隻是淡淡地和他寒暄幾句,她卻對楊元慶說染幹要殺她,她爲什麽不告訴自己?
楊元慶明白長孫晟的疑惑,便給他解釋道:“或許公主隻是一種感覺,她怕長孫将軍去找染幹,反而使她陷于更大的危險,這是公主的慎重,她告訴我,是因爲我帶有士兵,可以保護她。”
長孫晟輕輕歎了口氣,他能理解公主的擔憂,這确實有可能,染幹和西突厥結盟,雖然并不意味着染幹立刻就會背叛大隋,但背叛是遲早的事情,殺公主也是遲早之事。
但楊元慶卻想得更多,“長孫将軍,我現在倒不擔心染幹殺公主,畢竟有我們在,他不敢動手,我更擔心西突厥會殺公主來逼染幹表态,正如長孫将軍所言,染幹的态度是既想和西突厥結盟,同時他又不想和大隋反目,他打算遊離在大隋和西突厥之間,撈取最大的利益,但西突厥不傻,他們不會讓染幹的想法得逞,而讓染幹和大隋徹底決裂最好的辦法就是殺死公主,長孫将軍以爲呢?”
長孫晟沉吟片刻,他不得不承認楊元慶說得有道理,公主真正的危險不在染幹,而在西突厥,他們确實可能會以殺公主來斷突利的後路。
“那你有對策?”長孫晟瞥了一眼楊元慶問。
楊元慶冷冷道:“以我之見,索xing先下手爲強,殺了西突厥使臣。”
長孫晟卻搖了搖頭,眼中露出憂慮之se,“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關鍵是薛延陀部,你以爲薛乞羅爲什麽會出現?”
“他不是來聯姻嗎?”
“不是!”
長孫晟微微歎了口氣,“就是這個薛延陀部的出現才是問題所在,這其實是西突厥一手軟一手硬的策略,用重利拉攏是軟辦法,而搬出薛延陀部威脅是硬手段,如果我沒有猜錯,附近肯定有薛延陀部的大軍,用以威脅染幹,染幹也意識到了,所以他才倍感壓力,他畢竟隻有幾千侍衛,另外還有大量的婦孺,一旦真的開戰,他不是薛延陀部的對手。”
這個問題楊元慶卻沒有想到,他沉思片刻道:“如果我們護送染幹離開呢?”
“護送染幹逃離倒是一個辦法,我唯一擔心西突厥已有準備,就怕他逃不脫達頭之手。”
說到這裏,長孫晟還是難以下決心,“元慶,我們還是分頭行事,我再去勸染幹,和他商量一下應對之策,公主那邊的安全,由你來負責。”
楊元慶久久沉思不語,染幹态度暧昧,再怎麽勸他,也不會有結果,倒不如快刀斬亂麻,先斷了染幹的後路。
。。。。。。。。。
西突厥的駐地在哈利湖西岸,離湖水約兩百餘步,這次和啓民可汗在哈利湖畔簽訂盟約,按照雙方約定,達頭本人親自到來,達頭也隻帶來一千名侍衛。
但正如長孫晟的擔憂,達頭事先另有準備,他暗中命令金山一帶的薛延陀部出兵兩萬,埋伏在哈利湖以西,如果結盟失敗,那染幹也休想離開這裏。
近一百頂西突厥的大帳呈梅花狀紮在哈利湖西岸,達頭的大帳位于正中,達頭封自己爲步迦可汗,他認爲自己是草原共主,他也一度成功,收攏了都藍的部屬,逼鐵勒各部向他效忠,可是他又被隋軍擊敗,退回西方,
達頭自從五年前被楊元慶一箭she成重傷後,便一直沒有恢複,他身體極差,每天冬天都會咯血,幾年來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
此時他正在大營内接見史蜀胡悉,史蜀胡悉已經表達了染幹的意願,達頭盤腿坐在胡榻,眯着眼想了半天,便緩緩道:“你回去告訴染幹,薛乞羅隻是來聯姻,我們隻是在半路遇到而同行,讓他不要想多了,我是很有誠意,我可以耐心等待,等隋軍走了再談盟約,不過我要加一個附加條件。”
“可汗請說!”
“我聽說我的仇人就在他大營内,很好,我已經等了五年,你告訴他,我想要楊元慶的人頭做尿壺,就這個條件。”
“我明白了,我會轉告啓民可汗,步迦可汗請保重身體,我告辭了。”
史蜀胡悉起身告辭,達頭又笑着叫住了他,“你認爲我這個要求過份嗎?”
史蜀胡悉彎腰行禮,“我認爲可汗的要求合情合理!”
達頭眯眼呵呵笑了起來,“去!好好勸說染幹,我會讓你成爲突厥最大的貿易商人,讓你成爲史國國王。”
史蜀胡悉大喜,他深深行一禮,“卑職願爲步迦可汗效勞!”
他慢慢退出大帳,達頭笑眯眯望着他離去,臉立刻yin沉下來,“俟利伐!”
站在旁邊的阿史那俟利伐立刻上前行禮,“可汗,屬下在。”
達頭冷冷道:“你今晚帶五百人摸到染幹營地,把隋朝的公主給我宰了!”
旁邊他兄弟伯翰大吃一驚,“可汗,是否再考慮一下?”
達頭冷笑一聲,“染幹的心思我知道,宰了隋朝公主,就讓他死了那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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