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城池由大宮城、皇城和外廓城組成,其中大宮城又叫大興宮,兩側爲掖庭宮和東宮,是宮女和太子居住之地。
大興宮北面是皇帝和後妃們生活之處,而南面三座大殿爲舉行朝會之地,三殿中間的大興殿兩邊又有門下和内史兩省,以及弘文館、史館、舍人院等機構。
而皇城就是尚書省各部以及兩台、十一寺、十二衛等朝廷中樞衙門所在,由昭陽門街将皇城一分爲二。
進入大宮城的正門叫承天門,進入皇城的大門叫朱雀門,相對而言,進入朱雀門比較容易,但須有門籍才能入内。
上午,元慶來到了朱雀門前,他今天穿一身新布袍,頭戴新平頂巾,頗顯jing神。
他走到朱雀門前,一名當值的監門衛軍官上前攔住他,他上下打量元慶一眼,“可有門籍?”
元慶取出玉佩出示,“我有這個!”
楊堅前天對他說過,憑此玉佩可以随時進宮。
監門衛軍官湊上一看,頓時肅然起敬,他連忙一擺手,“公子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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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内朝兩儀殿,大隋皇帝楊堅正在和重臣們商讨對突厥用兵事宜,除皇帝楊堅,還有太子楊勇、晉王楊廣、尚書左仆she高颎、尚書右仆she楊素、民部尚書斛律孝卿、兵部尚書柳述、刑部尚書薛胄、上柱國宇文述、賀若弼、燕榮等等幾十名文武重臣。
進攻突厥的決策已經定下,下面關鍵是怎麽打?從哪裏出兵,誰來統兵?
“各位愛卿,朕先提一個方案。”
楊堅走下龍位,已有官宦在廷中豎起一隻木架,架上挂着一幅北方地圖,地圖上并沒有畫出楊堅的進軍方案,他拾起一根木杆,指向漠北說:“這次攻打突厥,主要是集中兵力對付東部突厥,擊潰都藍部,讓突利部能取而代之,穩住東部突厥局勢,然後,我們再集中兵力進攻西突厥達頭,但這一次不打,這次我們隻打都藍部。”
他又将木杆下移到邊境處,緩緩道:“朕這兩天反複考慮,我們可分三軍出塞,一軍走幽州道,一軍走馬邑道,另一軍走靈武道,這三軍分别進攻都藍突厥的東中西,令他首尾難顧,爲了協調三軍作戰,朕考慮讓漢王爲都元帥,總領三軍,各位愛卿以爲如何?”
太子楊勇點頭贊道:“父皇考慮周全,兒臣完全贊成。”
晉王楊廣眼中卻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不安,五兄弟中從來都是他領兵出征,軍權由他掌握,怎能讓漢王取代他的軍事地位?他起身笑道:“父皇,可容兒臣說一句。”
楊廣曾是征南大元帥,又爲揚州總管,經營南方十年,有力緩和了南方漢人對隋王朝的怨恨和懷疑,無論政治和軍事方面楊堅都對他頗爲信任,便笑着點點頭,“你說!”
楊廣看了衆人一眼,朗聲道:“父皇三路出軍的方案是極佳,但父皇有沒有想過,三支軍隊各自相隔千裏,根本就難以協同,戰場之機瞬息而變,今天發現一支敵軍,須要兩軍合擊,等另外一支軍隊得到命令已是五六天後,情況早發生變化,反而會做出錯誤的決策,贻誤戰機,所以兒臣以爲,設都元帥來總調度指揮,不可取。”
“臣支持晉王的意見!”
楊素起身向楊堅行一禮,“臣征戰多年,深知突厥用兵就在于機動靈活,騎兵行軍一ri數百裏,我們切不可拘泥于形式,被動作戰,三軍相隔千裏,協同作戰确實不現實。”
楊堅陷入一種沉思之中,太子楊勇卻知道楊廣的真實用意,他是不想漢王楊諒取得軍隊指揮權,滅陳朝後,楊廣自持功高,開始野心漸露,雖然他僞裝得很好,瞞住了父皇和母後,但他的心思瞞不過自己,楊勇不好開口,他迅速向高颎使個眼se。
高颎會意,他也起身道:“陛下,有所失必有所得,三軍雖相隔千裏,但那是在隋境,入漠北後,三軍就會逐漸靠攏,臣很擔心若沒有協同作戰,反而會被都藍突厥集中兵力,各個擊破,臣倒以爲不必分三軍,就以漢王統領一軍從馬邑出軍,再由突利從西面協同隋軍作戰,不知陛下以爲如何?”
楊素和高颎說得都有道理,楊堅背手在廷上那踱步,沉思破敵之上策,就在這時,一名侍衛走進内廷,高舉一枚玉佩禀報,“陛下,一名少年在宮外求見,他說他有破突厥之策。”
内廷頓時一片嘩然,坐在後面的宇文述一聲怒斥,“胡鬧!重臣廷議軍國大事,關小兒何事?還不退下!”
侍衛惶恐,連忙退下,楊堅目力頗好,他一眼看見玉佩,心念一動,連忙喊道:“回來!”
侍衛又停住腳步回來,楊堅招手,“把玉佩給朕!”
侍衛捧着玉佩上前,楊素頓時吓出一身冷汗,叫苦不疊,他認出這枚玉佩正是前天聖上給孫兒元慶那枚,高颎也認出來了,他心中驚疑,元慶來做什麽?這可不是寫詩,他能有平胡之策?
楊堅接過玉佩,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便吩咐侍衛,“賜他白衣,帶他進來。”
侍衛匆匆下去,楊堅又回到龍座,笑而不語,他對元慶印象非常好,總覺得他是一個踏實少年,并不浮華,他來獻平突厥之策,必然事出有因,而且他正好利用這個時間,再好好考慮一下楊素和高颎之策,到底是三路出兵還是一路出兵。
可以說,元慶的打岔來得正是時候。
殿内除了楊素和高颎之外,其餘人都不知情,隻有楊廣猜到一二,他是有心人,已經悄悄通過楊堅的侍衛,把前天父皇獨自出奔的經過詳細打聽了,他知道父皇出奔遇險,被楊素之孫所救,事後父皇還把龍鳳玉佩賜給他。
看來這個獻平突厥之策的少年就是楊素之孫,他偷偷向楊素看去,他想知道,這是不是楊素刻意安排,他很懷疑,一個小小少年,懂什麽平突厥之策?
楊素現在心亂如麻,他什麽都不知道,他很擔心元慶如果亂出謬論,可能有xing命之憂,這一刻楊素已經決定請罪救孫。
楊堅雖不知道是不是楊素事先安排,但他會看,他見楊素臉se蒼白,額頭上已見汗,坐立不安,他便猜到,恐怕楊素也不知情。
這時,侍衛将已穿上白衣的元慶帶進兩儀殿,元慶沒有身份,須穿白衣觐見,他快步上前,跪下磕頭,“小民楊元慶叩見皇帝陛下,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口齒很清晰,但心中有點緊張,盡管他知道楊堅不會翻臉殺救命恩人,更不會随意殺楊素之孫,最多是不召見,既然召見就不會是爲了殺他,這一點他心中有底。
隻是闖軍國大政之堂還是一件冒險之事,就看他思考一夜的方案能否說動皇帝。
楊堅微微一笑,“少年郎,你很有膽量,不僅能搏殺野豬,還敢闖朝廷内堂。”
元慶朗聲道:“陛下,保家衛國,匹夫有責,我雖年少,也願爲陛下分憂!”
一般而言,能坐在兩儀殿開會之人,都已在政治上非常成熟,連剛剛斥責侍衛的宇文述都不再多言,他也看出這個少年和聖上的關系不一般,似乎他們認識,連楊素和高颎都沒吭聲,怎麽輪到他多嘴。
不過還是有一人不知趣,沒有看出這裏面的微妙關系,這個人便是上柱國賀若弼,他一向就是沒有眼se,自恃軍功,不把滿朝文武放在眼中,幾次得罪楊堅,以至于群臣請斬賀若弼。
此時賀若弼見這個少年竟然不知高低,說什麽雖年少,也願爲陛下分憂,他頓時怒火高熾,厲聲喝道:“我等大将都知自謙,你一個黃毛孺子,也敢妄稱獻平突厥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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