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素剛走,妞妞便跑進房間,她也顧不上給元慶盛粥,急忙問他:“元慶哥哥,你要出征嗎?”
元慶在她腦袋上敲了一記,“既然在外面偷聽,爲何不聽清楚?”
“我聽是聽清楚了,可是我覺得你。。。。。。”
“不要胡思亂想,快把粥給我端來,我肚子餓!”
妞妞無奈,出去端粥,元慶又慢慢側身躺下,他歎息一聲,師傅給他說過,他的百戰功要想突破,必須去實戰搏殺,而他的力量這兩年來都幾乎停滞不前,令他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有今天出征突厥的機會,竟被祖父斷然拒絕,讓他心中充滿沮喪。
這時他的頭枕到一隻硬物,将它摸出,原來是楊堅送他的玉佩,他還沒有來得及細看,玉佩是塊碧玉,呈橢圓形,晶瑩圓潤,se澤碧綠,無一絲瑕疵,是一塊極品美玉,用金線織成璎珞。
玉佩的正面雕有一龍,而背面雕有一鳳,栩栩如生,這是一塊龍鳳玉佩,龍下刻有一個‘禦’字,表示皇帝禦用之物,元慶迅速估算一下,從玉的本身來看,價值幾百吊,可問題是,這是皇帝之物,哪家商鋪敢收?
“元慶哥哥,粥來了,好燙啊!”
妞妞端着一碗粥慢慢走進來,她盛得太滿,碗邊的粥快把她燙哭了,元慶連忙坐起身笑道:“傻妞妞,你就不能少裝一點嗎?”
“你别管,快幫我接過去!”最後燙得她尖叫起來。
。。。。。。。
下午,沈秋娘終于回家,她走進院門,見廚房的一些用具已經從廢墟中清理出,元慶正站在一隻大簸箕上練劍,這是妞妞練劍的地方,在站在簸箕邊緣舞劍,人不能掉下,其實更多是練輕功。
妞妞則站在一旁指點元慶劍法,元慶沒有練過劍,他總把劍當刀使,看得妞妞直皺眉頭,屢教不改的牛頭。
“元慶,你背上傷好了嗎?”沈秋娘擔憂問。
“嬸娘,沒事了!”元慶回頭笑道,他站立不穩,從簸箕上掉下。
“娘,你怎麽才回來?”妞妞迎了上來。
沈秋娘心情激動,她張開臂膀,“來!兩個孩子都過來。”
她将妞妞和元慶都摟在懷中,忍不住喜極而泣,“從現在開始,我們不再是奴籍,沒有人再能主宰我們的命運!”
“娘!”妞妞的淚水湧出,擡起頭像羊羔一樣望着母親。
“嬸娘,我們離開這裏!”
元慶也擡起頭,眼睛紅紅的,“我不想再住在這裏。”
沈秋娘點點頭,擦去淚水笑道:“來!我們到房裏說話。”
她拉着兩個孩子來到房間,在小桌旁坐下,她對元慶和妞妞說:“剛才楊玄挺告訴我,準備給我們安排新住宅,就是門口空着的那座院子,有六間屋,我說要和孩子們商量一下,你們說我們是買新宅,還是搬到新院去。”
“買新宅!”
元慶和妞妞異口同聲,他們都不願意住在楊府,包括元慶,他雖然是楊家子弟,但他卻對楊府非常反感,而且給嬸娘和妞妞買宅一直是他的心願,元慶态度堅決地說:“嬸娘,我問過,宅子并不貴,一畝上好之宅隻要一千吊,有七八間屋,還有一個很大的院子,我覺得買大也沒用,一畝地宅就足夠。”
其實沈秋娘也覺得她們既然脫離楊府,就不能再住在這裏,路上楊玄挺告訴她,元慶即将去國子學讀書,不會再住在府中,這樣,她們母女更不會住在楊家,她便笑了笑說:“既然你們一緻要求買宅,那我也沒意見,我剛才回來時遇到劉二嬸,請她幫我們打聽一下,他們家消息廣。”
話剛說完,院子裏傳來劉二嬸的聲音,“秋娘在不在?我有消息告訴你。”
沈秋娘連忙出去,“二嬸,是房子的消息嗎?”
劉二嬸負責内廚房,是個很和氣的大娘,一直就喜歡妞妞和元慶,她的小女兒劉菲兒和妞妞關系最好。
她走進院子笑道:“我剛才回去問了你們劉二叔,也是巧,他有個内侄要搬家去東都洛陽,便準備把宅子賣掉,就在咱們坊内,離這裏兩條街,一畝四分地的宅子,有六間屋,房子前年重修過,青磚瓦房,大概八成新,前後有兩個大院子,還有兩棵大樹,很不錯的宅子。”
“那他要多少錢?”沈秋娘想了想又問。
“他對外要價是一千六百吊,不過是他二叔介紹,估計能便宜一點,一千五百吊左右!”
沈秋娘便點點頭,“明天我去看看,如果合适,我們就買下來。”
她又把劉二嬸拉出院子,低聲對她說:“我想用元慶的名字買下,你看行不行?”
劉二嬸搖搖頭,“恐怕不行,他現在隻是小男,至少到十八歲成丁後才能開戶,隻能用你的名字過戶。”
“這。。。。。。”沈秋娘有點爲難,這房子是給元慶買的,她不能要。
劉二嬸探頭看了一眼在院子裏說話的元慶和妞妞,伸出兩根手指比了比,小聲笑道:“你也真是的,他們倆青梅竹馬長大,将來把妞妞許給元慶,你還是他們母親,這樣不就解決了嗎?”
沈秋娘其實早有這個想法,隻是她覺得門第不配,楊家不可能答應,她歎了口氣說:“再說!明天先去看房子,合适就買下來。”
“哎!你别想這麽多,船到橋頭自然直,将來他們想在一起,我估計誰也攔不住。”
劉二嬸又提高聲音笑道:“那好,明天我帶你去看房,一早我來找你。”
“元慶,妞妞,我先走了。”
“二嬸慢走!”
沈秋娘走回院子,她看了一眼元慶和妞妞,心中歎息一聲,要是這兩個孩子長大成一對,多好!
。。。。。。。
夜幕初降,元慶來到了親仁坊的一座宅子前,宅子不算大,占地隻有三畝,元慶走到門前看着牌子上寫着‘封府’二字,他笑了,就是這裏,他敲了敲門,門‘吱嘎!’一聲開了。
“你找誰?”一名丫鬟打量元慶一眼問。
元慶笑了笑,“我找你們家老爺,他在嗎?”
“海棠,誰啊?”
一名年輕婦人走上前,她認出元慶,愣一下,“是你!”
“八姑,是我,我找封叔。”
這名年輕婦人名叫楊雲,是楊素之弟楊慎的女兒,在楊府中排行第八,元慶等後輩一直叫她八姑,兩年前她被楊素做主嫁給封德彜,和丈夫住在親仁坊。
她認識元慶,對元慶既沒什麽好感,也不憎惡他,隻是有點瞧不起,而且現在她已是官夫人,多少有一點架子。
“你找封郎做什麽?”她不太高興,他們一家人正在吃飯,吃飯時間被打擾是極不禮貌。
“八娘,是誰啊!”
封德彜也走到院子,他現在已經不是楊素幕僚,去年被楊素推薦做官,現任内史舍人,官職不高,隻有六品,但他有拟旨權,位子非常重要。
他眼睛不好,走上前仔細看了看,忽然認出元慶,立刻滿臉堆笑,熱情萬分,“原來是元慶,快進來!快進來!哎呀,來之前怎麽不說一聲,我都沒準備。”
元慶拱拱手笑道:“打攪封叔了,我是來問封叔借一份突厥地圖,封叔應該有!”
“你要突厥地圖做什麽?我當然有,不過你先來一起吃飯。”
“封叔,我吃過飯才來。”
“那好!先到我書房坐一下,我馬上就來。”
封德彜連忙把元慶請去書房,他趕回來随便扒了幾口飯,丢下碗便走,妻子一把揪住他衣服,不高興道:“我兄弟來都沒見你這麽熱情,他一個庶子晚輩,你理他這麽多做什麽?”
“你這個笨蛋!”
封德彜将妻子拉到一邊,咬緊牙關低聲道:“隻有我知道,将來這個孩子會是你們楊家之主,現在不好好投本錢怎麽行?”
八姑的眼睛蓦地瞪大,“他!怎麽可能?”
“你聽我的沒錯,你二叔已經在他身上花了幾萬吊錢,他的心思瞞不過我。”
封德彜又捏娘子屁股一把,嘿嘿一笑,“晚上榻上再和你細說。”
“你這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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