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務工作中因爲小微案件案值低,破案所需的人力物力卻并不少。所以往往會采取抓大放小的工作思路,對殺人、搶劫等惡性刑事案件追查嚴格,對案值很低的盜竊、扒竊案關心甚少,或者等案子發得多了、抓到了犯人再“并案處理”。
這麽做固然有資源不足不得已而爲之,但是長久以後大量小微案件無下文,勢必造成群衆對警察治安能力的信任感喪失。
一旦信任感喪失,元老院警察機構提倡的“群防群治”也就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所以冉耀從辦理警政一開始就特别提出要關注與百姓切身利益相關的小微案件處置。由此引入的治安法庭、鞭刑、“抓浮浪”和勞動營等各項制度。同時,和司法部門合作,從法律上擴大了警察的執法權和現場處置權,再加上警察的巡邏制度,都使得此類案件的發案有大幅度的下降。
在廣州雖然複制這套體系還不到一個月,但是這類小案件的發案率已經有所下降。老百姓有了安全感,自然也就願意爲警察提供更多的幫助了。
李子玉笑道:“這都是我們應該做得,哪裏說得上謝。這幾天街面上有什麽情況?”
“你們也真是啰唆,就這麽一條街,幾十戶人家,哪能天天有新情況?要說有,那就是昨個劉家夫妻又打架了,大半夜的打得嗷嗷叫……”
柳嫂子說起這些家長裏短,雞毛蒜皮的事情津津有味,而且還有大量的細節,也不知道她是怎麽知道的。
李子玉聽着,不住的點頭,心裏罵了幾百遍“卧艹”,自己真是爲八鬥米折腰啊!來聽個半老徐娘瞎掰。說到最後,柳嫂子說街上的王寡婦家最近晚上一直有男人出入。
“聽說是個俊俏後生!”柳嫂子說着不覺咽了口唾沫,“這王寡婦看來也守不住了――也難怪,這煎熬……啧啧……”說着感同身受的歎了口氣,又看了一眼李子玉,兩隻眼睛水汪汪的,“你柳叔要有你這樣的身闆就好了……”說着便抛了個媚眼。
趙貴不由得抓了下褲裆,李子玉卻渾身起雞皮疙瘩。别看李子玉才不過十九歲,尚未婚配,風月場所卻是去領教過不少回的,懂得女人的風情。他趕緊敷衍道:“柳嫂子說笑了。”說着他立馬轉了話題,“61号的董明珰家母女有什麽新情況嗎?”
柳嫂子調笑道:“到底是細崽,就惦記人靓女……”
李子玉嘿嘿笑了笑:“柳嫂子您别說笑了,我這是公事……”
董明珰母女從廣東貢院接收甄别出來之後,就在這裏租了一座小院子帶着兩個仆婢居住。她們是上了政治保衛總局發出的“關注名單”的人。照規定警察局要對其實施監控,每個月報告具體情況。所以李子玉遇到牌甲組頭和積極分子,照例都要問一聲。
“人家母女兩個,能有什麽新情況?若要有便是有了野男人了。”柳嫂子說,“我看她們倒是安分,董家娘子平日裏大門不邁,倒是這董家姑娘頗爲潑辣,常見她帶着仆婢們上街,有時候去買東西,有時候就是去瞎逛。要不是如今換了天下,就她這瘋瘋癫癫的樣,早被浮浪光棍騙了去!”
“怎麽?有人瞧上她們?”
“子玉呀,你真是大少爺出身,不通世故!”柳嫂子笑着點了下李子玉的胸肌,“寡婦門前是非多。董家娘子是個寡婦,家裏還有這麽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兒。要不是家裏有個男仆董祥頂門立戶,早就被一幹浮浪光棍抛磚丢瓦擾得不得安甯了。就這,還有不少人想讨她們的便宜……外面早就在傳了:說董家娘子是原來董知府的姨太太,手裏大約很是有點錢财,又有色又有财,能不讓人起意?”
李子玉心想這倒是個治安情況:誘拐婦女兒童案是警察局的“重點打擊對象”,便又多問了幾句。
“……我聽隔壁巷子賣茶湯的段婆子說:有人托她給董家娘子做媒。”柳嫂子絮絮叨叨,說起這樣的事情很是起勁,“據說是大戶人家的老爺,想納她做妾,許了不少好處。日後董家姑娘出嫁,還願意給一副好陪送……”
“董家娘子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有大戶人家要納她作妾?”李子玉直搖頭,“柳嫂你唔好同我講笑啦,”
“呦,瞧你說得。董家娘子水靈着呢,又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姨太太。你又是個細崽,不知道半老徐娘的好處……”說罷柳嫂子又是一個媚眼。
李子玉沒見過董家娘子,自然也不知道怎麽個“水靈”法。不過既是托人來做媒,應該和誘拐沒什麽關系。
“唉,同人唔同命。”柳嫂子歎道,“你瞧瞧人董家娘子,過去是知府家的姨太太,享了多少福!如今淪落下來,也還有大戶人家願意納她去做妾,一樣的吃香喝辣。王寡婦跟着他男人操勞十來年,也沒落多少家當下來。如今守不住了還隻能偷偷摸摸!”
李子玉胡亂應道:“給人當小妾也不是什麽好事――寡婦熬不住了改嫁便是,他家又不是讀書的大戶人家,守節做什麽?”他原想就此告辭,忽然又想起了什麽,問道:“這野漢子是你們本街上的麽?”
“應該不是。”柳嫂子搖頭,似乎還有點失望,“他總是天快黑了街閘要關了才來,天亮開了街閘便走。聽看街的說,象是個管賬先生、師爺一類的人物。”
李子玉在記錄本上記了下,因爲他的師傅說過:誘拐寡婦案大多是光棍誘惑寡婦,兩人“勾搭成奸”開始的。所以要留個心眼。
“這幾天你幫我多看着王寡婦家。”李子玉叮囑了下,和柳嫂子道了别,又向前面走去。
趙貴在剛才的談話中一直沒吭聲,除了抓了幾下褲裆外就和個木頭人似的,這會突然開了口,嚅嚅道,“阿玉,年紀大的女人不……不……不好嗎?”
李子玉沒料到木納老實的趙貴突然問出這麽一句來,吃了一驚,再想他也是三十來歲的人了,總不見得是“童子雞”,笑道:“沒什麽不好啊,隻不過大戶人家納妾,不論尋歡還是延嗣,總要年輕貌美的才是;若是要行采戰之術的,就要少艾的女孩子。哪有找爛熟婦人的。”他打笑道,“你這麽說,必然是知道這等婦人的好處喽?”
趙貴紅着臉搖頭道:“我?我還沒嘗過女人的滋味呢,如何知道她們的好處?”
原來這趙貴心裏一直藏着一個女人。他原在城裏打短工爲生,經常出入幾家大戶人家做苦力幫工。有活的時候管家派人來叫,幹個一天半天活,混兩頓飯,給幾個銅闆。有時候運氣好,會得些府邸裏不要的舊物舊衣。轉賣出去也能賺幾個小錢。
其中有一家大戶鍾老爺家,家中有個粗使的仆婦姓喬。年輕的時候頗有幾分姿色,被老爺勾搭過。不過運氣不好,老爺玩了七八年膩味了,也就丢開手不聞不問了,沒名沒份不說,被早就忌恨的大太太直接打發到後院來幹粗活了。
趙貴常去幹活,和喬姐交集多了,少不得産生了男人的三大錯覺之一:“她對我有意思”。有時候看到喬姐在忙,也趕着上去出力,獻個殷勤。喬姐樂得有人幫忙,自然也是悅色以待,胡亂叫幾聲“貴哥”。把個阿貴樂得找不到北。晚上一個人空虛寂寞幹那事的時候,滿腦子想得都是喬姐。
不過想娶喬姐卻很遙遠,喬姐是鍾老爺家的奴婢――想娶大戶人家的奴婢,要付一筆身價。喬姐已經不是妙齡女郎,身價有個三四兩銀子也夠了。可是對趙貴來說,他打生下來連一兩的小銀錠都沒過過手。哪裏去尋覓這筆錢。
要說存錢,那更是天方夜譚,他和他老娘兩個都是做一天吃一天。若是一天沒活幹,便要挨餓。
日子便一天天的混過去了。他娘沒什麽指望,隻是希望他能說個媳婦,閉眼前能抱上孫子。這在外人看來就是癡人說夢,他們往往會說,“什麽?!阿貴還想讨婆娘?那我不是能當驸馬爺了!”
每當此時,阿貴總是會漲紅了說:“鍾老爺府上喬姐對我可好着哩!每次額去幫工,總是給額眨眼睛。”
衆人笑道:“哈哈,你阿貴吹牛也靠點譜,誰不知道喬姐是鍾爺府上苟師爺的相好!”
趙貴總把這些話當作中傷,他笨嘴拙舌的也不反駁。堅信喬姐是喜歡自己的。等着他湊錢去娶她。
直到有一天,他去鍾府裏幹活,在後院劈柴,尿急了去柴房的旁的僻角撒尿,聽到裏面喬姐“嗯嗯啊啊”的痛苦呻吟聲,以爲她有什麽病痛,趕緊推門闖了進去,卻見喬姐被苟師爺壓在一張破桌上,“哔哔”撅得老高,胸前的“哔哔”随着苟師爺的撞擊劇烈搖晃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