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貝貝一邊刷手,一邊注視着助産士的刷手消毒程序是否嚴格的按照标準,一邊還聽着護士在念産婦的病曆
六個産婦中有五個問題不大,産檢胎位正,胎心跳動正常,各方面指數都很合格,應該能夠順産,但是有一個孕婦骨盤狹小,不知是否能夠順産。
讓她頭疼的是女仆産婦全是初産婦,和經産婦相比難産的概率大不少,而且第一批女仆因爲地域人種的關系,往往個頭嬌小,骨盤狹小的比例很高。
已經洗刷好,穿好外衣,消了毒,她已經熱得流汗了,跟着助産士們走進了産房。舉着手監視着助産士們進入産房。除非遇到難産,否則她自己是不親自動手的――她要随時預備着做剖宮産手術,同時還要監視助産士們的操作流程是否準确到位。
“既然土著一時半會不懂爲什麽要這麽幹,那就隻要教會他們必須這麽幹就好。”時院長在衛生部的培訓會議上如是說,艾貝貝也隻能采用這樣的手段。
孕婦們被一個個的推了進來,艾貝貝有些憐憫的看着這些隻能算是“少女”的孕婦,要在舊時空,這些女孩子應該在念書呢。
她随口問了一聲:“家屬來了嗎?”按照慣例,生産前都要通知到家屬,這裏也不例外――特别是涉及到元老的眷屬生育的時候。
“有三位首長來了,另三位說生下來他們就過來。還有辦公廳的代表也來了。”
辦公廳的代表是來登記“戶口”的,一旦孩子順利出生,就會被登記到辦公廳的元老戶籍表冊上。
來了個三個元老,總算待她們還不錯!艾貝貝稍有寬慰。不過,推進來的時候雖然都已經開到了十指,但是至少也得一二個小時之後才能接生完畢。她正打算逐個檢查一遍,忽然有個護士跑了進來:
“那個歸化民産婦有難産征兆!胎心不穩!”
“别着急,是幾床?”艾貝貝無可奈何的說道,這些起碼的規矩到現在還是教不會。雖然她很清楚是那一床的孕婦。
這是個歸化民的老婆,男人是造船廠的工人,女人在服裝廠上班。因爲女人年齡較大,又是初産婦,在孕檢中又發覺胎位不正,所以打算擇日采取剖宮産。
沒想到這會出現胎心不穩了。艾貝貝趕緊吩咐一個歸化民女醫士在場監督,自己趕緊吩咐馬上把孕婦推進手術室做好手術準備。
“請張大夫來做麻醉!”艾貝貝一面吩咐一面匆匆朝着手術室走去。
“腰麻,注入鹽酸丁卡因12mg――這是常規劑量。然後轉爲仰卧體位。”張土木邊說邊幹淨利落的做完了穿刺-麻醉。身後的一個歸化民麻醉醫士緊張的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似乎要把這一切完全吞下肚一樣。
麻醉做得很是順利,艾貝貝仔細的看了看病人,等待麻醉藥奇效。正在測試阻滞平面之際,病人突然不答問話了,艾貝貝意識到不妙,她注意到病人的意識消失了。
“心跳驟停!”正在監視儀器的歸化民護士尖叫起來,她被訓練的對這台示波器上的一切數據無比敏感,“呼吸驟停!”
“快,準備喉鏡!口腔插管!”張土木――他幹過急診,反應很快,大聲喊了起來,“準備心肺複蘇術!正腎上腺素1ml心内注射!”
艾貝貝被吓了一跳,這是“全脊髓麻醉”啊!手術麻醉的時候最怕遇到,她趕緊幫忙做胸外心髒擠壓,終于,心電圖上的線條又開始跳動了,但是心率快速不齊。
“請時大夫來會診!”艾貝貝隻好祭出這一法寶了。她本質上是個研究醫生,急診這塊涉獵極其有限,而當大夫主要就是要靠經驗的積累。
時大夫趕來的時候,在施行人工呼吸等搶救了約一刻鍾的情況下,張土木彙報說病人神智和呼吸毫無恢複迹象,全身紫绀,血壓180/90mmHg,體溫38.5℃,無尿,心電圖示室上速伴頻繁多源性室性早搏,同時頻發全身抽搐,胎兒心跳聽診尚正常。
伴随着有些慌亂的搶救,百仞總醫院的元老醫生将病人一緻診斷爲“心跳驟停複蘇後腦缺氧後遺症”。
“開始腦複蘇!越快越好!”時袅仁說,“準備冰帽和冰袋!”
護士們手忙腳亂的開始從冰箱裏取出冰帽和冰袋。由于本位面的醫療條件實在太差,所以一些早期的醫療手段又被撿了起來,所以一早百仞總醫院就土法自制了冰帽。
“時大夫,按照最新的國際醫學期刊載文,這種情況下頭部重點降溫沒有實際意義……”艾貝貝小心翼翼的說道。
“有意義沒意義,隻能試試看再說了。”時袅仁說,“頭部重點降溫,全身冰袋降溫!利尿脫水!”
但這些手段并未取得明顯的效果,眼看着病人始終昏迷、無自主呼吸、尿閉、皮膚通紅、頻繁多源性室性早搏,抽搐也越來越頻繁。如何進一步處理?此時的百仞總醫院,一籌莫展,困惑無措。
要在舊時空,自然還有若幹手段可以使用,但是不管那些手段,緻病原因不找到的話就沒法實施針對性的治療。
電光火石間,時枭仁想起了當年在醫學刊物上看到類似的病例,當即提出:此時孕産婦的的腹肌張力和膈肌張力業已完全消失,巨大子宮将膈肌頂壓向胸腔,胸腔容積驟減、心髒位置變異、肺膨脹不全、肺門大血管扭曲、換氣功能不足。因此,雖然在人工呼吸下,病人尚不緻嚴重缺氧,但昏迷、抽搐有增無減、血壓趨高不降、室性心律失常持續不止、體溫升高、皮膚通紅發燙,提示體内二氧化碳無法排盡。根據上述征象,他判斷病人除處于“腦缺氧後遺症”外,還處于“二氧化碳麻醉”狀态,昏迷、頻繁抽搐和多源性室性早搏都與二氧化碳排出障礙導緻體内嚴重蓄積所引起。如果不予及時解除二氧化碳蓄積問題,結果是再次心跳驟停而搶救無望。據此,時枭仁認爲應立即果斷施行剖宮産取出胎兒,以解除膈肌上擡頂壓胸腔、改善呼吸換氣功能問題。
“這種情況下動手術,人挺不住吧!”艾貝貝雖然同意時袅仁的診斷,但是一想到病人很可能會就此死在手術台上――一屍兩命啊!說着眼圈都有點紅了。她可不像其他元老大夫那樣在舊時空長期從事臨床工作,心腸已經鍛煉的足夠堅硬了。
“不這樣做馬上就挺不住了!”張土木也支撐時袅仁的方案,“最不濟,至少能保住孩子!”
“我也知道在這種臨床瀕死狀态下提出施行剖宮産,确實冒着巨大風險。”時枭仁承認根據常規,在病情如此危重的狀況下再予施行大手術,簡直是違規處理,不可思議。“不過這是挽救病人生命的唯一措施。我們沒别得選擇了。”
“是不是找家屬簽字……”張土木提醒道。雖然對方是歸化民,到底也也得尊重下必要的權力。
“家屬呢?”
“在上班,按規定孩子沒生出來之前是不能請産假,說下班之後會過來。”護士回答。
艾貝貝忍不住罵了起來:“什麽玩意!一點人情也沒有!人都快死了!”她說着幾乎控制不住的要掉眼淚。
“好了,用不着家屬簽字,”時袅仁說,“我來簽字好了。馬上動手術!”
剖宮産手術剖出一健康男嬰,病人的臉色随即趨予正常,散大的瞳孔逐步恢複,大汗停止,室性早搏基本消失,病情明顯改善,但仍然處于昏迷、尿閉,伴全身抽搐狀态。時袅仁吩咐繼續積極施行腦複蘇等後期處理。
術後一個多小時,病人自主呼吸終于恢複,時袅仁終于松了一口氣
“你去産房吧。”時袅仁對艾貝貝說,“那裏也少不了人。這孩子也給他好好檢查下身體,别落下什麽後遺症!”
“好得,我這就去。”艾貝貝急匆匆的又走了。
時袅仁吩咐張土木先盯着,自己走出手術室脫掉了手套泡在消毒清洗槽裏,走到休息室裏。護士給他擦擦汗,又給他點了支雪茄。這件事有點蹊跷,因爲類似的事件在舊時空很少發生,而且使用的麻醉藥也是從舊時空帶來的藥品,不是制藥廠自己制造的仿制品,實話說他們眼下也做不出鹽酸丁卡因來――要說抗生素發生過敏反應或者疫苗有點什麽造成緻死病例他一點都不會驚訝,就目前制藥廠那個水平,這簡直就是不可避免的。但是這鹽酸丁卡因可是地地道道的正貨――一級管控物資,除非是大手術,否則是不準動用的……
時袅仁忽然打了個寒顫,想起了上次企劃院給他們的通知:因爲保質期臨近,對多種藥品撤銷一級管控。
這鹽酸丁卡因不會是過期貨吧?時袅仁想,雖然本位面他基本上可以爲所欲爲,但是這事情實在是一個很不好的信号,萬一是用在元老身上鬧出這樣大的事情可就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