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山山頂上的了望塔剛剛竣工不久――本時空這裏沒有港督府,隻有一片荒蕪。史大富指揮的臨高建築總公司駐香港項目組花了幾個月時間,在這裏開辟出可通行雙輪手推車疾風的山道,随後在山頂上平整出一塊不大的土地,建起了一座石結構的三層了望塔,用以監視全島和附近海面。
了望塔本身還兼做無線電發射塔,憑借良好的地形優勢和純淨的無線電環境,這裏起到了溝通北到浙江,南到臨高的通訊中樞的作用。
在了望塔的頂端平台上,幾個元老正“一覽衆山小”,他們穿着各種制服,身邊簇擁着勤務兵、秘書和女仆。
一個頭發斑白,皮膚黝黑的元老一邊俯瞰着錨地的大洋艦隊的艦船,一邊說道:“海軍現在很強咧!可惜呀!我們是趕不上趟的落後人物了……”
挂着參謀绶帶的李迪笑了起來:“林老闆!你不一樣是海軍,論到軍銜,你這個中校軍銜也是海軍裏少有得嘞。”
“那怎麽能比?”穿着海軍制服的林傳清連連搖頭,“我是打漁的――漁業總隊。說白了就是穿軍裝的漁民――和陸軍裏的生産連不就是一回事:當兵三年就是種地養豬。”
“打漁也是革命工作。”洪璜楠說道,“你們這漁業總隊這可比種菜養豬的生産連要緊多了――這幾年的吃肉問題可都是你們解決的。我還指望着漁業給我們更多的蛋白質呢。”他說着一指遠處的影影綽綽的大嶼山島,“那上面的淨化人口可都等着吃海鮮粥呢!”
林傳清哈哈一笑:“洪參謀――不,洪部長,高帽子我就收下了。這打漁的意義我懂,就是看到小夥子們要出去開葷打仗,心裏羨慕的很!”
他摸了摸自己的理得寸闆的頭發茬子:“幹漁業當然是老本行,可是我也常常想能放個炮聽聽不是?”
說到這裏大家都笑了,李迪說:“要不以後你也搞個漁政艦隊提督幹幹?先去日本鬧個漁業糾紛什麽的,然後你就炮擊堺港。”
“炮擊堺港做什麽,太浪費了。那裏是商業口岸,占下來就是大好的奶牛啊。”洪水尹目露貪婪之色。身爲駐香港的商務負責人,他對目前的香港商業業務不大滿意。
香港的商務活動,已經有了很大的發展。香港作爲廣州外港的交通優越性遠勝于黃埔、澳門等處。特别是和荷蘭人簽署了貿易協議,開放香港作爲貿易口岸之後,荷蘭人的船隊定期航向香港,在這裏進行貿易。
與荷蘭人的貿易盡管獲利豐厚,但是規模畢竟太小。荷蘭開往中國的船隻不多,每年不過幾十航次而已。對21世紀的人來說實在是小得可憐。
由于明廷封鎖了珠江口,取消了葡萄牙人進入廣州貿易的權利。在原先的曆史上,澳門的葡萄牙人通過各種方式活動也未能取得重新開港的許可,陷入了極大的危機之中。但是在本時空,澳門市政議會在無奈之下将目光投向了香港――澳洲人的出入珠江口如入無人之境,官府不敢禁絕。而且澳洲人在廣州有半公開的領事商務機構,運銷商品極其便利。于是一部分葡萄牙商人就改爲在香港進行貿易活動。洪水尹發覺,香港現在又在充當貿易“窗口”的作用了――一個可以溝通外海和大陸的窗口。
洪水尹很歡迎葡萄牙人:他們有支付能力,又有銷售渠道,而他們在香港的所有經營活動都會給香港帶來收入:從房租、港口使用費到稅收。
葡萄牙人也覺得香港作爲一個窗口頗有優越性:他們無需不面對貪得無厭的大明官吏和經常拖欠貨款的中國商人了。缺點是利潤沒有過去優厚――澳洲人對各種商品的行情了如指掌。
但是,僅僅這些還不能滿足洪水尹的“大志”,他經常眺望大陸方向――那裏才是真正有待開發的金礦。
可惜,現在的狀況還不到采金的時候。洪水尹隻能望洋興歎而已。
他的目光轉向山下,銅鑼灣和中環一帶,興建起了成排的倉庫,大型蒸汽吊車已經一座一座的矗立起來了――香港作爲一個物流中心的面貌已經初步展現出來了。從海南和廣州駛來得船隻每天都在這裏卸下大量的貨物,各種物資堆積如山。
可惜這些貨物都和他沒什麽關系――全是發動機行動所需的物資。不過他倒是擔驚受怕了一陣――香港的防禦力量不夠,除了一個連的海兵,就是海軍香港分艦隊的那些武裝巡邏艇了。
至于洛辰的農墾聯隊的民兵,雖然号稱是兵民一體,實際上連一支步槍也沒有,隻是用标準矛和砍刀武裝起來的,而且整個農墾聯隊除了開荒種地就是被用在基建工地上,沒多少時間用來訓練――洪水尹對他們的戰力實在深表懷疑
一旦遭到襲擊恐怕難以保證這裏儲存的海量物資的安全。到時候他身爲香港地區的主要負責人之一,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一直到了夏天之前,從臨高終于有部隊來到香港――除了海軍實力的增強,北上支隊和新編的治安軍也逐步航渡到香港島上。現在港島上兵強馬壯,僅一個北上支隊就有近二千人,還不包括幾百米剛剛運來的治安軍。
一幹人正在指點江山,洛辰的女秘書來報告:慶祝D日三周年招待會已經準備好了,請首長們過去就正式開始了。
D日是他們來到這個時空的日子,極有紀念性,從某種意義上說等于元老院的國慶節。因此元老院将其定爲“紀念日”。1629年和1630年的D日紀念日因爲内憂外患,除了簡單的舉辦了元老們的聚餐,改善了下夥食之外就沒有别得活動了。
但是今年,盡管有發動機行動,畢竟他們的周邊環境有了很大的改善,物質條件也非往日可語,爲了加強歸化民的凝聚力和土着的向心力。元老院在D日前後舉辦一些簡單的慶祝活動,除了臨高之外,元老院控制下的各縣、各商站都要舉辦聚餐會和招待會。前者是犒勞歸化民中的骨幹分子,後者則是招待土着合作者。
招待會設在商站對外的大廳内,采取自助餐的形式。大緻就新年招待會具體而微。香港這邊雖然距離臨高距離很遠,但是距離廣州卻很近,從廣州能夠輕而易舉的買到大量新鮮食材,因而在豐盛程度上并不遜色于臨高。
商站大廳裏,鋪設着雪白桌布的長條桌子上已經擺滿了菜肴和餐具。這裏的菜肴是“澳洲式”的――通過紫明樓的擴散,元老們所喜歡的各種現代菜肴已經漸漸在廣州地區流傳開了。香港基地的廚師是從臨高調來的,在合作社酒樓經受過培訓的。
洪水尹看到桌子上擺着着幾大盤壽司和刺身,新鮮的生魚泛着誘人的光澤,在本時空絕對是罕見之物。盡管在臨高的元老們中間,刺身和壽司不足爲奇,但是在香港這還是第一次做出來――本地以前沒有冷庫,漁船上也沒有冷凍設施,捕獲的魚鮮無法采取冷鏈保存,出于安全考慮從來不做刺身之類的生食品。再者,過去本地也很少能捕獲到适合做刺身的魚類。
“老林,這都是你的功勞啊。”洪水尹笑着說。
南海是太平洋黃鳍金槍魚和鲣魚的主要栖息地之一,黃鳍金槍魚在舊時空價格不菲,鲣魚是最小的金槍魚,雖然價錢比不上着名的藍鳍和黃鳍,不過在本時空依然是罕有美食。金槍魚都是深海魚,主要生活在深海區的20-50米左右的冷水層,經常潛到百米之下,因而體内含有大量脂肪和肌紅蛋白,因而呈現紅色,對于缺少紅肉的衆元老,實在是魅力難擋。
而明代的普通漁船既沒有進入藍水的适航性,幾十米深的大網隻有當初随8145帶來的幾張――都用在北部灣漁場上了。這種尼龍拖網元老院集團也造不出來。所以一直以來駐香港的漁業支隊隻能用小網捕撈,漁獲量很少,經濟價值也不高。
林傳清爲了解決這個問題,決定改用釣魚法。他把一條海軍作戰部隊淘汰到漁業縱隊的拖風帆船改成了延繩釣漁船。
這種船拖着幾公裏長的纜索,纜索上挂着一串浮标,每個浮标垂下一根50米長的吊線,每根吊線上拴着20個鈎,這條船每個月兩次出海,隻要海況不錯,總能帶回來一船相當給力的漁獲。除了金槍魚、馬鲛魚、大海鲈,還有劍魚、旗魚、大鲨魚之類稀罕物。
試用的結果令人滿意,林傳清馬上就提交了改裝若幹艘船隻爲延繩釣船的報告,海軍部同意了他的要求,一方面增加蛋白質供給是大家的心願,另一方面海軍考慮需要加強南海方向的巡邏。漁船的捕魚行動等于也是一種巡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