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引弓回到下處,頗爲自得。有了孫元化的支持,事情就好辦多了。但是他身上事情千頭萬緒,特别是浙江流民收集工作馬上就要準備展開了,自己必須盡快把事情安排好趕回杭州去坐鎮。
手邊的事情千頭萬緒,他坐在書桌後忙了差不多小半宿。正在忙碌的時候,随來的大夫來禀告說被救起的小夥子蘇醒了,也有力氣說話了。
謝耀是衛生部自己培訓的歸化民全科大夫。說着一口陝西話,在臨高的歸化民人群中顯得很是特别。不論是語言還是生活習慣,謝耀都覺得有些格格不入,因而這次要派人去山東他主動報名了。
“哦?他說什麽了沒有?”趙引弓手不離筆,繼續寫着信件。
“他問我們是誰,又問自己的夥伴如何了。”謝耀說。
“他是什麽人,叫什麽名字?”
“此人自稱叫王七索,是本地的一個軍戶,還是個小旗。”謝耀興緻勃勃的說道,“身上有二處刀傷,不重,就是身子有點虛弱。”
“既然沒事就讓他将養将養。”趙引弓雖然一時興起救了此人,還沒想過該怎麽處置――或許可以把他作爲和當地鹽販軍戶聯系的通道?暫時他還沒有詳細的計劃――事情太多了,“看緊了,别讓他亂走亂動。”
“是。”謝耀剛要退出去,趙引弓叫住了他:“順便把黃熊給我叫來。”
黃熊原本已經調入了北上支隊,在北上支隊他還遇到了自己的遠房族人黃安德――他們都是準備去參加發動機行動的。這次趙引弓要北上山東,就把黃熊要了去,作爲随員之一。
黃熊在甲子煤礦當護礦隊隊長淡得無味,聽說澄邁戰役很多人立了功,升了官。許多原本他當排長的時候隻不過是個兵的戰後都混上了少尉,自己卻窩在煤礦裏操練民兵沒個奔頭,原本心裏就有點着急,這次調入北上支隊去山東正遂了他的願。
他興沖沖的來到了趙引弓面前,敬了個禮:“首長!陸軍少尉黃熊奉命前來報到!”他穿着家丁的衣服,帶着假發髻,但是精氣神很足,一副幹練的現代軍人摸樣。
“稍息!”趙引弓說了一聲,随後擡起頭來端詳了下他,“你這樣可不行。從現在起,你得把這套暫時收起來。要叫我和鹿首長老爺,見面要打千請安。”
“是!首長!”黃熊趕緊更正道,“老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時間有點不習慣了。”
“你得習慣起來。”趙引弓說道,“很快我就要離開這裏了,我們要在這裏建設一個堡壘,你是山東營兵出身,以後你就是堡壘的軍事指揮官。”
黃熊趕緊又是一個立正敬禮。趙引弓随後交代了他的具體任務:除了帶領一部分士兵負責防禦堡壘或者農莊之外,他還要負責對招募來得流民進行訓練,把他們武裝起來,保證這一基地能夠在登州之亂中自保。
“當然,在這裏你在很長一段時間内隻是個家丁頭目、鄉勇教師之類的人物,要适應這樣的僞裝,這裏暫時還是大明的地盤,明白嗎?”
“是,我明白!”
“你要知道,我們沒有大炮給你,我給你一個班,你要用他們做種子,把招募來得難民培訓成合格的民兵――至少也是合格的鄉勇。”
“這個容易,我在甲子煤礦整天就是幹這個――”黃熊說道,不由得感覺喪氣,這不又是當護礦隊長來了嘛,隻不過這次換成農莊了。
趙引弓見他的面色有異,大概也知道他在想什麽――政治保衛總局在出發前将準備指派到山東工作的人員的最新思想動态已經交給他全部閱讀過。
“你要知道,發動機行動是元老院的國策級行動,每一個參與行動的人都要盡心竭力的爲這一任務貢獻自己的全部力量!”他說着微微一笑,“你明白嗎?”
“是,我明白了!”黃熊精神一振,立刻聽懂了“首長”話裏的意思:行動成功之後,他作爲一個項目的負責人,少不得晉升嘉獎。他響亮的說道:“爲元老院和人民服務!”
“嗯,你先下去,把組織鄉勇的思路理一理,明天向我彙報,要多少武器和裝備。拿出一個單子來。”
黃熊走了之後,趙引弓立馬又派人将鹿文淵找來。鹿文淵是個年輕人,從前是從事水利工程類職業,也會一定的土木工程類技能,D日之後一直在建築總公司裏負責農委會的農業基建工作方面的事務。這次到山東來,他的專業對口,又年輕力壯,就被選上當山東基地的負責人了。
由于他是在太年輕了,怕和當地土著難以打交道――畢竟開局是趙引弓搞得――鹿文淵就算是趙引弓的表弟。爲了便于開展工作,出發前,鹿文淵在臨高教會受了洗禮,随後專門由趙引弓帶領到杭州轉了一圈,取得了杭州教會的信任。
鹿文淵的宏圖偉志是開個大型後宮,目前還沒有得逞--女仆勉強買了一個,起碼有人洗衣做飯。這此派到山東來出任務,鹿文淵的荷爾蒙就大量分泌了: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不乘着這個機會搞一票山東妹子充實後宮,自己這趟差就白出了。
“小鹿――”
“叫我名字吧,我又不是純子。”鹿文淵不滿的說道。
“好吧,純子――不,文淵,”趙引弓說道,“最近我要和你一起踏勘合适的地皮,買下來作爲我們山東行動的基地,然後就是你的工作了。”
“搞農田水利建設,我可是拿手好戲。”鹿文淵吹噓道,“種地比較欠缺。”
“地,你随便種種就好,馬上山東這邊就要打起來,先修牆,修碼頭,等着裝人。”
鹿文淵表示明白。
“過幾天我就帶你去拜見孫元化,給你準備好路子――你現在是天主教徒,别忘記參加當地教會的宗教活動,特别是每周的禮拜!”趙引弓叮囑道,“别露陷了!”
“好,我知道了。”鹿文淵無可奈何的點頭,“吳院長給我上過的宗教課夠多了。”
趙引弓從曆史資料中知道明末清初的山東教會,在17世紀中葉有教徒三千多人。這還是在經曆過明末的兵荒馬亂之後,孫元化當登萊巡撫的時候,教會規模至少不會低于這個數字。
三千多人雖然不多,但是教徒涉及到各個社會層面,其内部的凝聚力較好。設法利用當地教會的力量作爲在本地活動的依靠,這是趙引弓所計劃的在山東快速打開局面的最好的辦法。
至于這個山東的基地選擇在哪裏,有許多不同的意見。候選的名單有東營、羊口、龍口、黃旗堡、即墨乃至青島。凡是山東半島沿岸的港口都有人提議。其中日照和青島提議者最多。
但是參謀本部研究了資料發現,孔有德的叛軍在山東盡管聲勢浩大,但是波及的範圍卻很小,叛軍基本上隻在山東半島的渤海灣沿岸活動,東三府的地形較爲崎岖,在明代的交通條件下,不管是難民還是叛軍,都無法走得太遠。基地選擇距離登萊地區太遠,很難起到收容難民的作用。因而膠州灣沿岸的各個港口就首先被取消了。
至于東營和羊口,盡管也在渤海灣沿線,卻距離登萊地區過于遙遠,陸地距離都在三百公裏以上――相比之下到河北滄州反而要更近更便利些。
看來看去,要能有效的收集轉運難民,恐怕還隻有在渤海灣沿線占據一個基地。最後的選擇是龍口,龍口不但是個良港,而且距離招遠很近――當地是中國的主要黃金産地。不利因素是龍口地處黃縣,正是孔有德叛軍和明軍拉鋸作戰的地方,要在一片混亂中維持住存在有較大的軍事壓力。
“不過好處也有。龍口現在不是什麽富庶地方,充其量隻是一個小漁港。孔有德未必有興趣專程跑到龍口來攻打我們。我們隻要能得到海軍的支援,占住龍口收容人口是不成問題的。”
“龍口就龍口吧。”鹿文淵說道,“要說修堡壘的功夫,本時空大約沒有人比得上我們吧。我就不信孔有德有本事攻下我們的堡壘?”
“話不要說得太滿,孔有德玩紅夷大炮很有一手。登州有葡萄牙人還有許多西洋大炮,不是照樣給他打下來了?”趙引弓說,“要是我們自己手裏沒有大炮,還真不一定能守得住。”
“到時候北上支隊不就來了?他們總不見得是北上支隊的對手。”鹿文淵說道,“我想這樣辦――”
具體來說利用官府的支持,先在龍口圈地搞建設,設置武裝商棧和農莊。同時派人前往沂州等地先行招募難民到龍口,這部分人作爲龍口基地的基本武裝和建設力量先組織起來。等到戰亂一起,隻要顯示出足夠的安定地方的實力,流民自然流向有武裝力量保衛的商棧。戰後迅速占領或者扶植代理人徹底控制龍口和招遠兩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