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工長立刻帶着幾個工人擡着準備好的防火泥上去,迅速的封住出渣口。季無聲猛得拉了一下汽笛,尖厲的汽笛提醒高爐周圍的工人們,馬上有物體要從爐膛内排出來了,大家注意安全避讓。
幾名工人擡着鐵釺開始攪動爐底,随着他們合力的攪動,如同煙花放射一般,從出鐵口噴射出許多燃燒的火花,在空氣中飛舞着。這是爐底的柴火灰燼被吹了出來。
季無聲指使工人不斷的攪動,讓爐灰不斷的排出。排出爐灰是爲了防止爐灰和爐渣混合在一起,造成座底。
等到再也沒有爐灰被吹出來,關照工人們封閉出鐵口。然後開始送全風。鼓風機發出嗚嗚的呼嘯聲,車間裏的溫度愈來愈高,季無聲開始感到汗水不斷的從額頭上滑落下來――厚厚的工作服妨礙了熱氣的散發,但是他還是在爐前一動不動的觀察着。不時還看一下手表,掐算着時間。
“好了!”季無聲認爲火候已經差不多了,關照李工長,“從現在開始,你要時刻注意爐線的位置,到焦層下落到規定位置就逐步添加空焦。再加一些爐渣――每次加多少我都教過你們,忘記了就查工藝手冊!”
“我沒忘!”李工長順溜的背出一連串的數據,。
“好,從現在開始,到明天早晨早班來接班前,不要加礦石,等我來了再開始添加。焦炭要不斷的添!保持爐溫!”
第二次烘爐的時間,大概需要24小時,等到整個高爐的溫度達到足夠溫度才能開始少量的小批次加入鐵礦石,這一切都是爲了保證爐子的溫度――高爐冶煉中,爐溫保持是一個重要的課題,爐溫不足,不但影響出鐵率,還會造成許多高爐故障,最後得停爐大修。
季無聲回去趕緊抓緊時間睡了一覺。醒來正好是晚上,中班工人已經接班。他查看了兩班的交接記錄,又從用鋼釺從探孔打入,觀察焦炭的燃燒狀況和爐壁溫度。
“繼續保持小批量添加焦炭,送風。”季無聲覺得火候還差一點,決定到7日早晨再開始添加礦石。
2月7日中午,随着季無聲的命令,第一批鐵礦石精粉和造渣料終于投入了高爐内,開始了正式的生鐵冶煉。比起工人們,季無聲更加緊張――他們是按照技術資料和自己的經驗一闆一眼的做了,但是這個本身就是用山寨貨堆砌起來的大号山寨貨是不是經受得起考驗,正常的運作起來就無人知曉了。季無聲知道高爐的成敗決定着爬科技樹的速度有多快
2月8日,高爐終于放出了第一爐鐵水,主溝是用砂石砌成的,内填黃砂。鑄床是生鐵模。第一批生鐵錠出來之後,季無聲吩咐人坐車帶上鐵磚送到百仞的化工實驗室去檢測成分。
分析下來的結果很快通過有線電報反饋到了鋼鐵廠。生鐵的質量很好,影響生鐵質量的磷、硫比例極低,遠遠超過了他們從大陸上搞來得各種廢鐵和生鐵。高質量的鐵礦石和現代高爐冶煉兩大神器的彙合造就了這樣優質的生鐵。
季無聲的滿臉放光:“太好了!有了優質生鐵,煉出好鋼就更容易了。”
出過鐵水之後,開始第一次出渣。鋼渣被排放到一個大型的水池内,池内的水是從供水廠送來經過簡單沉澱處理的河水。經過冷卻的鋼渣是制造水泥的材料。至于被鋼渣加熱過的冷卻水被管道輸送出去以便利用廢熱。
“從現在開始,每二小時出一次鐵!15分鍾出一次渣!”季無聲命令着,他把第一次冷卻出來的鋼渣收集了一份樣本,交給一個職員迅速送往百仞做成分化驗,以便随時調整造渣材料的成分。
“沒有實驗室,得跑死人。”看着情緒高昂的辦事員一路小跑的帶着樣本罐跑出去,季無聲發出感慨。馬袅的陸上對外交通隻有公路而已,不管是走路還是騎車速度都太慢。爲了快速傳遞物件,企劃院給馬袅工業區撥了一輛摩托車。需要緊急傳遞物品的時候就由摩托車載人運送。
很快爐渣的成分分析出來了,用有線電報拍到鋼鐵廠的。成分大緻在季無聲的預測範圍之内――投料的配方和數字是經過他精确計算的,是一百多年來現代高爐煉鐵的經驗彙總。現在季無聲對高爐能夠長期穩定的出鐵已經有了足夠的把握。但是他依然不敢松懈,24小時全天候在車間,困了就在辦公室裏睡一覺,然後起來再看爐況――手下的歸化民工人,他一點都不敢松懈,畢竟這些人當上真正的産業工人最長的也不過一年半而已。不良的習慣和思維依然占據着主導模式。高爐工人裏的新工人特别多,老工人成分少,自己不盯緊一點更容易出事。
在他的日夜監視之下,48小時之後高爐的運轉已經完全正常。季無聲根據投入的鐵礦料和焦炭的數字進行換算,高爐轉化率大概有0.79的水平――這個水平不高,現代高爐普遍可以達到1的水準。不過他并不擔心,隻要繼續改進投料比和造渣工藝,轉化率達到0.90左右他是有把握的。即使按照0.79的水平,每日的生鐵産量就遠遠不止50噸。高爐的産能要比預計的高得多。
爲了慶祝一号高爐的正式投産,元老院下令給芳草地的學員們增加額外的配給,包括學生們最喜歡的水果糖。多年以後已經成長爲帝國中堅階層的“芳草地的孩子們”還會常常回憶起當年時時得到“特别配給”的美好日子。每到增發配給的時候,學生們會在教室、宿舍和操場起立歡呼“萬歲”――大家都知道這是在元老院的正确、光榮和偉大的領導下,帝國向前邁出的新步伐。
同時,2月9日在《臨高時報》内外兩版上均刊發了套紅通版标題新聞。歸化民不用說,和元老們打交道比較多的土著們也知道,報紙上一出通紅大标題就說明元老們又有了什麽大事發生了――多半還是喜事。縣咨局的委員們看不大懂報紙上的滿篇“新話”的文章,但是縣咨局有一位專職聯絡的“女髡”,每次縣咨局開會的時候多半是由她來解釋報紙和文件的内容。大夥聽得唐糖說了這是能出十多萬斤鐵的大爐子之後雖然不知道有什麽具體的意思,但是從元老們的鄭重其事中還是了解到此20事意義非凡,馬上很知趣的以縣咨局的名義寫了一份“賀信”,寫在大紅紙上吹吹打打的送到東門市去了。張有福還關照手下人趕緊買了爆竹在縣咨局門口噼裏啪啦的放了起來。
邬德關上了窗戶――外面的爆竹聲特别吵鬧,幹擾了執委會的常務工作會議。
這次常務工作會議是應他的要求召開的,議題是解決動力煤供應問題。當然,所謂動力煤供應問題實際也就是鴻基的問題。
“……好吧,煤炭供應的狀況已經擺在這兒了。”邬德說,“想必大家都明白目前的狀況,煤炭的渠道沒有增加,用戶增加的倒是不少。我們要是再不能一勞永逸的解決煤炭問題,恐怕維持工業體系運轉都會成問題啊。”
似乎是爲了驗證他的說法,外面鳴起了鍋爐放氣時警告的汽笛聲――提醒在座的元老們整個臨高有多少鍋爐正在燃燒推動着多少蒸汽機在不知疲倦的爲臨高的工業化提供着源源不絕的強大動力。而在三亞、香港、雷州還有許許多多的鍋爐等待着高質量的煤炭來填補它們的巨大胃口。
“指望郭逸給我們馬上恢複運煤通道是不現實的――再說珠三角離臨高可不近,他眼下最多能立刻解決香港的動力煤問題。雷州運來的湛江煤炭現在是我們的動力煤主力,這算是目前供應最穩定的動力煤了。”
他沒有把瓊山的甲子煤礦和臨高的南寶煤礦算進動力煤的統計口徑裏。前者是化工部和冶金部專用的煉焦用煤,後者的熱值實在太低,隻能充當肥料。
“儋州的煤礦有開發價值嗎?記得哪裏有油砂礦?”
“有,儋州有長坡煤礦,算是海南島較大的煤礦之一了。”代表勘探部門來參加會議的白國士說道,“但是埋藏深,需要較大的前期投入。煤質也不大理想――長坡實際上和南寶的煤礦屬于同一條礦帶。”
至于儋州油礦砂,埋藏深度很大,開采起來更費事。再者開采出來還得配套煉油設備,眼下對燃料油的需求不大,增加這筆投入得不償失。
“阿德,你的意思我們明白!”馬千矚說,“由我們直接插手開發鴻基,而不是現在這樣靠着對越貿易公司零星購買。”
邬德點點頭:“是的,我就是這個意思。現在是到了非直接插手鴻基不可的時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