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電報。”一名辦公廳機要通訊室歸化民幹部将一封帶鎖的文件夾子送到了邬德的桌子上――這是“機密”以上的電報和文件在執委、人民委員、部長之間傳閱時的方式,她們有一把專門的鑰匙。
邬德打開文件夾,取出了電報。電報上蓋着絕密的戳子,發電人是三亞的何方回。目前留守三亞的三名元老之中他是民政方面的負責人。
他在電報上報告了第一批東南亞奴隸已經到貨的消息。上岸累計254人。身體狀況良好。全部爲男性青壯年,沒有兒童和老人。
這英國人真在規定時間裏把奴隸運來了。邬德想。使用東南亞奴隸是元老院的既定方針,即有勞動力方面的也對有未來的戰略布局的考慮。即使誇克窮沒能做到,執委會也準備了預案,讓其他外國商人來充當這個角色。
他在電報下面的浏覽名單欄上蓋上自己的名章。重新将文件夾鎖好交還給機要員帶走。他打開辦公桌上的一個标記着“勞動力”字樣的文件夾,文件夾裏記載得是每周的“可支配勞動力”的分欄統計數據,按照年齡、性别、地域、行業……逐一分類别彙總。總體看,在已經運去了4761人,現存3850人的三亞大區增加254名勞動力算不上很大的數字,但是奴隸将會大大的減少受過基本培訓的歸化民勞工的死亡率――最危險和繁重的工作将全部由奴隸來承擔了。誇克窮在嘗到這次的甜頭之後将會源源不絕的運來奴隸。充分滿足當地對勞動力的需求和消耗。
當然,勞動力的需求是沒有止境的。随着與何如賓的撤退,整個海南島将全部在他們的掌控之下。企劃院估計:元老院控制下的人口将膨脹到40~60萬人。但是要充分的動員起來,要做一系列的工作:剿匪、集村分戶、清查人口。最樂觀的估計也得到1632年年初才能充分有效的利用瓊州的人口。相比之下契約奴身份的移民和買入的奴隸更爲方便。
除了奴隸,執委會還在尋找擴大人口來源的渠道。廣東福建的流民已經被搜羅得差不多了。執委會再一次求助于大圖書館――準備從明末不間斷的天災人禍中去尋找新得機會。
邬德想:思路是不錯得,但是前提是他們得有足夠的運力,還有目前不知道躲在哪裏的劉香……許許多多的技術細節有待解決。
他正在思考的時候,他的私人秘書初雨進來了,送來了一份紅色的請柬。
“誰得請柬?”邬德奇怪的問道。能把請柬送到他桌子上的隻有元老本人的喜事――鄖素濟娶劉家寨寨主劉友仁的侄孫女劉美蘭的請柬昨天已經送來了。邬德當時還犯愁了一陣:要不要包個紅包?後來決定還是買樣禮物。
初雨說道:“是吳委員的。”
“吳委員?”邬德楞了一會意識到這是在說吳南海。吳南海要結婚?他馬上想起了農莊裏的女人們。
“是初晴……”初雨的聲音裏有點幽怨――她們是同樣的出身,眼看着過去的姐妹成了元老的夫人,心裏免不了酸溜溜的。
“哦,哦,是她。”邬德點點頭。不置可否的說道。
1631年的元旦招待會在方非和鄭尚潔的操辦下如期舉行了。除了必不可少的值班人員之外,大部分元老都出席了在臨高角公園舉辦的新年招待會。除了元老之外,另外邀請了臨高當地的“合作者”,大多是縣咨局的委員們和東門市商業協會理事:林全安、劉友仁、張有福、李孫乾……連符不二這樣不大夠資格的小地主也因爲是天地會的“典型”而受到了邀請。
大明官府在臨高的殘餘:縣丞吳亞、典史孫瑞伍、巡檢符柏文、縣學訓谕王賜,包括徹底淪爲傀儡的臨高縣正堂吳明晉在内,全部收到了邀請。當然,爲元老們出力最大的王兆敏更是在邀請之列了。
這群被杜雯稱爲“牛鬼蛇神”的本地民衆代表之外,另有歸化民的代表:從軍人、幹部、工人、社員和學生中選拔出的優秀分子――劉牧州準備年後搞個“勞模評選”之類的把戲。當然一旦要搞勞模,三八紅旗手估計也不能免俗――否則杜雯就不會放過他。
被邀請到的土著人員無不視爲莫大的光榮。穿越集團打敗了官軍,勢力随之拓展到整個瓊州的形式使得百姓們不分高低貴賤已經有了“要變天”的預感。不管是社會的上層還是下層,都有大批急着在這風雲變幻之際搭上澳洲人的船的人,爲自己和家族掙下一場富貴。因而受邀者幾乎全部接受了邀請。連一貫抱着“不降不走”,宣揚自己是非暴力不合作的吳明晉也笑容滿面的坐了轎子來了。
招待會是在12月31日的晚上17點開始的,慕敏親自來會場布置警衛工作。因爲到場的土著人員很多,盡管他們都是“積極分子”或者在安全評估中被認爲是“可靠”的人物,但是慕敏知道這并不是絕對的保險――作保衛工作就得萬無一失。
到時候臨高角公園裏将聚集超過400名元老和大約100名穿越者的“新秩序”下的精英人物,一旦發生傷亡事故,将會對整個事業帶來巨大的損失。
慕敏作爲直接負責元老和綠區保衛負責人,在内務安全會議上和各部門就新年招待會的保衛工作進行了協調。制訂了保衛計劃。在臨高角公園外50米設立第一條警戒線,由李亞陽的臨高警備營第2連負責;博鋪派出所和芳草地的警務培訓班組成的警察隊負責在公園的兩個出入口周圍維持秩序,查驗身份。
公園内,由特偵隊博鋪分隊負責警戒,同時控制所有制高點。最後,由政治保衛總局工作人員構成内警戒線。海面上,海軍的特務艇組成三道警戒線。禁止一切船隻和人員進入公園海岸線1海裏以内。
除了安全警戒之外,招待會還要考慮到防火防意外――裏面有煤氣燈、有燒烤爐……慕敏專門勘探了地形,着急了幾次會議,就會場布置,餐台擺放,燒烤爐的位置、疏散的路線……乃至用要增加多少額外的照明都進行了逐一的讨論,
現在一切萬事具備,隻等客人來到了。臨高角公園裏張燈結彩,煤氣燈大放光明。停泊在碼頭上的飛雲号挂滿了彩燈。高音喇叭裏不斷的播放着《彩雲追月》和《春節序曲》,制造着熱鬧歡快的氣氛。
三三兩兩的賓客們,有的徒步,有的坐轎子,有的騎着自行車,紛紛來到臨高角公園前的廣場――這裏已經是二級警戒區,沒有請柬的人是不能入内的。劉友仁喜氣洋洋的坐着轎子來到廣場前――勳首長終于明确的答應了和劉美蘭的婚事,這件懸了差不多一年的事情有了定局,而劉家和元老之間的關系也就不能同日而語了。他撚着胡子,樂呵呵的看着用竹子搭起來的大門。這勞什子的“公園”原本是隻有元老才能進得,籠罩了一層神秘的色彩。這次“招待會”能親身進去看一看,光這個就讓人興奮了。
廣場上響着哨子的聲音,幾個警察吹着哨子奔走着,指揮着各家的轎子按次序進入“轎位”,整齊有序的排好。轎夫由專人帶到一遍的臨時休息棚裏休息。劉友仁知道澳洲人的規矩,進入會場的人隻有受邀者本人而已,不許帶仆人的。當下将随身帶來的仆役打發去休息。自己拿着請柬往大門口去了。
剛走幾步,卻見一頂二人擡轎子裏出來一個中年士紳,定睛一看,不是吳明晉是誰?他長期無所事事,好吃好喝的供養着,有點發胖了。頭戴雲巾,穿着一件湖羅袍。一副中産之家的士人模樣。
劉友仁當即上去作揖爲禮――吳明晉的大明縣令已經是個空頭的職務,他也毋須太過客氣。
吳明晉很是客氣,他早就聽說了:髡人要納他的侄孫女當小妾,心中對這土包子地主頗爲鄙夷,但是面上絲毫不露――這種髡人的“新貴”可得罪不起。
“老父母也是來參加招待會的嗎?”
“正是,”吳明晉點頭道,“年末歲尾,閑來無事,權作消遣。”
所謂年末歲尾,這是按照“大宋曆”也就是公曆來算,要按同時并行使用的《大明曆》來說,過年還得有二個月,但是在元老們的帶動下臨高使用公曆已經蔚然成風,漸漸的改變了大家的習慣。
正說着話,旁邊呼哧呼哧的來了一個穿着瀾衫的士人,看到吳明晉在,立刻行了一個庭參的大禮,惹得周圍路過的人一陣側目。
“堂翁!您怎麽也來了?”來人正是縣學教谕王賜。他是自己走來了,腦袋上全是汗,一件瀾衫還算齊整,卻散發出經年的舊衣服的汗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