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長安進了西苑,旺财叼着一個球在院子裏玩得不亦樂乎。
這家夥已經長大很多了,故裏将它養得很好,白白胖胖的,倒是還挺可愛。
烈長安之前還很嫌棄,現在倒是也看順眼了,誰讓故裏将它寶貝得緊呢,他也算是愛屋及烏。
裴松進來的時候,就發現烈長安站在樹下,身如玉樹,氣宇軒昂,英姿飒爽,在午後的陽光下,他身上那股子清冷孤傲的氣息被驅散了幾分,但仍不時流露出高貴淡雅的氣質,配合他颀長纖細的身材,是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線。
此時此刻,他正望着地上躺在玩球的旺财,嘴角帶着笑意,眉眼間難得柔和。
裴松不明白老大還有一大堆公務在身,怎麽這會還有心思在這看狗,但潛意識也感覺到最近兩日萦繞在老大周身那股子沉郁陰暗的氣息消失了不少,心情又逐漸開始恢複以前那般安然。
“老大。”
裴松走過去道,“剛才收到一封飛鴿傳書,是虞将軍送過來的,說是過兩日約您在郊外小破屋相見。”
烈長安嘴角的笑意頓時凝固,眸色微沉,表情又恢複寡淡如水。
烈長安知道虞定中約他是想商議什麽事,這是躲不過的,他們勢必要逼他趕緊行動。
“裴松。”
烈長安擡頭望着天空,太陽被樹葉遮住隻投射出斑駁的光影,虛無缥缈,讓人看不真切。
“你覺得我若舉兵逼宮,殺了蔚天照,我跟夫人還有可能嗎?”
裴松默然不語。
老大的這個問題,根本沒想要他的回答,因爲他自己心裏也清楚,這沒有可能。
果然,烈長安自嘲一笑,“沒有可能,所以,何必呢?”
裴松震住。
“老大,你……”
他愕然地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蔚天照該死,罪該萬死,但如果殺了他,是要我失去故裏,我……”
烈長安頓住,嗓音嘶啞而苦澀,“我做不到。”
這段時間,他過得太煎熬痛苦了。
每一個日日夜夜,都像是在烈火上炙烤着,五髒六腑都在翻騰,焦灼難安,身體裏的骨頭都像是在顫抖着發出哀鳴。
他被恨意吞噬,絕望度日。
他恨蔚天照,恨故裏,恨蔚楚,恨這命運的不公,恨這一切的一切。
可最終,在一次次面對故裏時,他又再也提不起恨。
造成這一切悲劇,讓無辜的人慘死,雙手沾滿鮮血的都是蔚天照。
故裏何其無辜?
他憑什麽恨她呢?
想通這一刻之後,就如釋重負,徹底得到了解脫。
原來比起恨她,他仍然隻渴望愛她。
沒有什麽比失去她更讓他痛苦,既然如此,那不如讓這一切被掩埋,他們就仍然能舉案齊眉,白頭到老。
裴松已經被徹底震撼到了。
做這樣的決定意味着什麽,該有多麽艱難,該下多大的決心,該忍受多大的内心譴責,非常人所能想象。
這血海深仇,赢了便是整個天下,整座江山,那至高無上人人想要的寶座。
可老大爲了夫人竟然都願意舍棄。
裴松震撼之餘,忍不住又有些擔憂,“可是,祖母以及那虞将軍,還有些前朝部下是絕對不會同意老大您這麽做的……”
“我知道。”
烈長安的語氣很是坦然,“但我會努力,争取将傷害降低到最低的機會。”
不成功,便成仁。
他從來沒有什麽怕的,唯一害怕的,也不過是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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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