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敏銳的靈覺告訴他,對面這位美麗的道姑,實是半句假話也沒有。
但他此前的判斷,應該沒有錯。陳金蟬說道:“仙姑尚未告訴我,這天書是否出自玄女宮。”
何仙姑看到陳金蟬誠摯的眼神,便知道很難搪塞過去,好在她不必隐瞞到底,微笑道:“皇長孫可以叫我的名字何香,至于天書,确實來自玄女宮,我也不瞞你,這是玄女娘娘~親自要我送給你的。”
陳金蟬沉吟道:“玄女娘娘如何會突然向我示好?”
九天玄女亦是一尊古老的仙家,就算沒到大羅,那也是仙家中頂級的人物,遠超過一般的太乙真仙,如何會對他這位不算得勢的皇長孫示好。就算他将來前途遠大,如玄女那般人物,大可不必在此時得罪如日中天的陛下。
畢竟現在的陛下言出法随,可謂古往今來最強勢的人皇了,連三皇五帝,都有要被比下去的趨勢。
何香突然走近,低聲道:“殿下的身份并不尋常,我們這些人都盼着殿下好,還請你不要疑慮。”
陳金蟬一直以來對自己的身份都是有所猜疑的,因爲陛下雖然厭惡他,卻仿佛有所忌憚,而老師更是對他隐約有些恭敬,那絕不是因爲他皇長孫的身份,如今這位神秘的道姑亦隐約有類似的态度,加上玄女的示好,讓他更增疑惑。
他知道老師盧守義或許知道答案,但老師既然不說,那自然還不到知道答案的時候,于是陳金蟬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坦然接下天書,對何香道:“那就多謝了。”
何香沒有和陳金蟬寒暄多久,不一會兩人就分别。
之後何香就到了城外運河上的一座畫舫,雕欄玉~柱,香氣四溢。裏面莺莺燕燕,都是女子,在一人引領下,上了畫舫頂層,映入何香眼中的是個女子背影。
她穿着一身淺紫色衣裙,緩緩轉過身,可以讓何香清晰看到她的眉目。
饒是何香非是第一次看到她,但每次都有心潮起伏。
因爲女子的眉目,跟恩師沈煉确然有種神似。
而她正是玄女娘娘,世間女修,能排到前十,甚至前五的人。
自己這點微末道行,比起她來,如螢燭之火,對方恰然算是皓月之輝。
這位娘娘不但面上冷清,行~事亦風烈。近二十年來,玄女宮的風貌大改,如過去還有何淑英那等不成器的弟子,在現在的玄女宮已經看不見了。
如果沈煉在這裏,自然認得出玄女就是若兮。
可惜何香并不清楚自己師傅沈煉和玄女的關系,否則現在心裏的忐忑,應該能消去不少。
玄女清秀姣好面龐,略帶着一絲冷意,她瞧着何香,說道:“陳金蟬離開神都之後,你就暗中跟随他,若是實在遇到他沒法處理的危險,你就暗自相助。”
何香對玄女的敬畏既有對方跟沈煉眉目神似的原因,亦有對方确實修爲了得緣故。實際上除卻性格稍冷外,玄女對她幫助良多。至少何香請教玄女修行時,對方往往一語中的,且并不藏私。
同時何香心裏也有一點很意外,那就是她的修行之路,實質上起于沈煉的教導,和她目前遇到的其他修行人差别不小,偏偏玄女好似對她的修行路數知之甚詳。她隐約覺得這不是巧合,況且那位皇長孫體内暗藏的氣,亦跟她修行的法力本源,有所吻合,似是同出一源。
由此聯系起來,她真的想問一句,玄女是否跟恩師沈煉有關。
聽到玄女的吩咐後,何香暫時壓住心頭疑問,回道:“我一定做好這件事。”
玄女又道:“道家求長生逍遙,魔道修任性自我,追根究底,實則有相似的一面。這一路過去除魔,對你的修行也有不小的幫助,但有一件事你一定要注意,那就是遇到了魔帝棄,就趕緊逃。”
何香絕不是第一次聽到“棄”這個名字,可從玄女口氣裏,仿佛那位魔帝,當真是極爲恐怖,連她亦要忌憚不已。
她好奇道:“魔界不過誕生五十年,棄據說是随着魔界一起誕生的,如此短的時間,她真能比許多前輩仙佛都厲害?”
玄女道:“魔道因悖逆天道而存在,棄是應魔道運勢而生的魔帝,如果要找一個對比,那她的根腳應該同血河道人這等宇宙開辟誕生的神魔等同,五十年時光,足以讓她取得類似大羅的成就,在順應宇宙衰落運勢的過程中,她的聖魔元功将愈發不可思議,甚至有朝一日毀滅整個人間都不稀奇。你就算苦修千年,未必就有人家一日的成就。”
何香聽到玄女如此盛贊魔帝棄,心頭既是震驚,又有些不服氣。因爲她算生天生道骨,進入仙佛層次的速度,實是快得驚人,悟性可謂上等。說她及不上魔帝,她可以心服,但千牛修行,不敵人家一日,那就讓她不忿了。
玄女似看穿她的心思,淡淡道:“修行速度,并不代表什麽。時來天地皆同力,一個凡人得了運勢,亦可以短短時間化爲真龍,覆雨翻雲。修行的結果,往往比你用多少時間抵達什麽境界更重要。”
何香聽後,細細思索,終于有所觸動。
她朝玄女深深作揖,這是真心實意的。
玄女嘴角輕揚,道:“你若是還心有不忿,我以後都不用對你說這個道理了,更會讓我失望。”
何香聞言,心頭一動,道:“娘娘,仿佛對我有别樣的照顧,不知是什麽原因。”
玄女淡然道:“你早就想問了,那我就回答你,隻不過因爲你我本就有淵源,你行走世間有些年頭了,可曾聽過青玄二字。”
何香爲人慈和,确實交往了不少仙佛神聖,知道了一些秘聞,但“青玄”二字,她隻聽過一次,那還是她從長生觀的尋幽真人那裏得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