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道:“貧僧問你買不買,自然是認爲你買得起。”
嬌俏女子聲若蚊呐道:“大師,奴家實在沒錢,要不然也不會想賣身葬父。”
和尚突然睜開怒目,對着女子道:“你居然是想要賣身葬父。”
嬌俏女子被他一盯,有些害怕道:“奴家實在想不到别的辦法了。”
和尚道:“你這太過分了。”
嬌俏女子聽他聲音中的憤怒,像是自己做了十惡不赦的事。她弱聲道:“大師,奴家……。”
她還沒說完,和尚道:“你這女子居然如此貪婪,你既然說自己沒錢,那麽賣身葬父,人家買了你,就得将你父親安葬了,然後也不可能讓你餓死,又得出錢養着你,真是好打算。”
嬌俏女子幾乎要哭了,道:“大師,奴家不是這樣想的。”
和尚道:“你不是這樣想,卻已經開始這樣做了,你說你胳膊那麽細,肯定沒什麽力氣,就算幹活也幹不了多少,貧僧懂了,就是因爲你什麽都不能幹,讓你父親養着你,最後才把他活活累死了。”
女子被和尚說得嘤嘤哭泣,她一個弱女子講道理何曾能說過這樣一個大和尚,圍觀的衆人被和尚一說,也想到了,這女子美則美矣,但看起來真不像是能幹活的樣子,就算大發善心買回去,還不是坑了自己。
何況和尚的魚實在太臭,就算原本有些****,此時都被那魚腥澆淡了。
女子天性敏感,哭泣的同時也發現周圍的人對她的興趣減淡,她哭着道:“大和尚,不就是我不買你的魚,你用得着這樣報複我麽,你要我買,我身上就這三文錢,你要拿去便是,我也不要你的魚。”
說着她就掏出三文錢,扔到和尚面前。
和尚笑道:“我要是現在賣給了你,豈不是證明我逼着你買魚,不過和尚心底坦蕩,你既然要買,那我就賣你了。”
說完了,和尚就彎腰去撿錢。
“慢着,這位大師,你的魚我要了。”知世君化身的凡人走上來道。
和尚已經将三枚銅錢撿起來,笑着道:“這魚已經是小姑娘的了。”
知世君拿出三錠金子,對着女子道:“小姑娘,你将魚賣給我,這三錠金子都是你的。”
旁人看女子這三文錢買的魚,眨眼間就能賣出三錠金子,這一錠金子少說也有五兩,肯定遠遠超出她葬父的預算。
女子看起來有些激動,卻還是道:“大師,這魚我不要了。”
和尚道:“你真的不要了,但這三文錢我可不會還你?”
女子遲疑一下,道:“太貴重了,我不敢要。”
和尚大笑道:“你誠心誠意不要,貧僧卻是誠心誠意要賣,你隻管拿着,銅錢我留下了。”說完後,和尚大踏步而去。
知世君見得和尚離去,留下那魚,他靠近後,隻覺那魚鮮美甘甜之氣,浸入他肺腑中,隻這一會他就發覺自己的神氣充盈了許多,因此這魚他是非要不可。
他對女子道:“姑娘,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酌情答應你,隻要你把魚給我。”
女子瞧得和尚遠去,已然追之不及,适才那和尚口出惡語,她心頭确實有些恨意,可現在她三文錢就換了這珍貴的魚,不禁心裏感激。
隻是她絕非貪得無厭,便道:“這位大哥,你幫我把父親葬了,這魚就是你的。”
知世君微笑道:“小事一樁。”
說話間,他就想收下這條魚,結果半空一聲嬌斥道:“你怎麽敢占我們玄女宮的便宜。”
…………
和尚一眨眼就出了市集,沈煉立在一棵楊柳下,靜待他過來。
覺心道:“那魚賣出去了,有個修行人想買,我提前一步賣給了個小姑娘。”
沈煉道:“我知道。”
覺心道:“不過,老爺讓我賣魚,到底是爲什麽?”
沈煉道:“前些日子,我傷了個玄女宮的女弟子,這是個厲害的仙門,她們的玄女宮内有九天玄女留下的道禁,我察看不真切。買魚的那個姑娘,前身就是玄女宮的人,等會就會被玄女宮的人接引歸去,那魚被我制成天地靈材,上面亦有我的法意,隻要被她們吃了,或者帶回玄女宮,我就能借此感應玄女宮的事。”
覺心道:”原來如此,隻是老爺怎麽就笃定我會買魚給她,這應當事前就告訴我。“
沈煉道:“告訴你了,你就有心,便可能教玄女宮的高人察覺,不若讓你無意爲之,便斷了來龍去脈,而且現在有另外的修行人摻合其中,就更沒人能發現了。”
覺心道:“可老爺也是有意爲之。”
沈煉道:“你知道了是有意,我知道了卻是無意,這一點你現在是明白不了的。”
覺心被沈煉說糊塗了。
沈煉也不解釋,兩人繼續朝青霞山土地公的家裏走去。可是知世君卻倒黴了,他渾然料不到這個女子居然能跟玄女宮沾上關系。
這樣一來等于他要奪玄女宮弟子的緣法,在修行界裏,這是大忌,況且玄女宮的人從來都不是什麽好脾氣。
知世君一念之差,沒從和尚這裏撿漏,反而開罪了玄女宮,心中後悔不已。那半空之人出現,爲了防止驚動凡塵,擲出一片銀光,布下尋常人看不見的法界,将女子和知世君一同籠罩進去。
知世君定眼瞧着來人,也是個女子,有點到爲止的豔,不可方物的美,眉宇間有一絲清冷,立在虛空上,無需憑借,表明她的修行至少在‘歩虛’境以上。
他雖然是散修中極厲害的人物,有些隐秘手段使出,甚至能從長生地仙手上逃生,可是來人不但修爲高明,還代表玄女宮,因此他不得不做出退讓,于是他道:“玄女宮的仙子,此事在下事前不知情,可否原諒一二。”
“若不是我來得及時,你就要搶了我師姐的緣法,今天怎能讓你輕松走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