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眯着眼道:“那巫彭大人看我是命厚,還是命薄。”
“這已非我所能知,若是部主能得見生死簿中對自己的記載,或許就會清楚。”巫彭悠悠道。
逢冷哼一聲說道:“生死簿,我遲早會見到。”生死簿是逢最大的遺憾,他向來自視己身爲東夷數得着的人傑,但依舊脫離不了生死簿的束縛,縱然靠着各種秘法和靈藥一直活着,但死亡依舊如一把懸在頭上的利劍,讓他心有挂礙,始終不能将神箭之術臻至最完滿的境地,成爲一切神箭手最向往的傳說——‘羿’。
巫彭微笑道:“部主爲風後氏之主,東夷古往今來有數的神射手,想必命絕不會薄,因此老夫以爲,部主行~事小心謹慎即可,待得飛龍在天,屆時自然無往不利。”
逢大笑道:“如果真有那麽一天,巫彭大人可以來尋我,定然有求必應。”
巫彭淡淡一笑,說道:“部主還有事麽,若無事,老夫準備制藥了。”
逢道:“我還想向巫彭大人借些蓍草,不知可否割愛。”
“部主是想帶回去種植吧,老夫這裏有蓍草種子,部主可以帶走。”巫彭拿出一個雲錦編織的小袋子,隐約有淡淡的白光透出,遞給了逢。
逢接到手中,就察覺一股奇異的靈機,略有些澎湃,更有絲絲蓍草的芬芳入鼻,他道:“多謝巫彭大人,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待到逢離去,那童兒才道:“師父,這人好生可惡,什麽東西都沒有留下,反而讓你白白給他占蔔,還厚着臉皮要了一袋蓍草種子,早知道他這麽吝啬,我就不告訴他你回來了。”
巫彭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道:“老夫的便宜可不是那麽好占的。”
童兒看到師父這抹笑容,竟無有心中發寒,他隻是發發牢騷,可是看師父的模樣,似乎那個逢真的要倒大黴。
…………
無終氏的少年孤竹很快就練成了點石成金和五行遁法,他雖然還不是仙家,但看待自己的族人已經有了不同的眼光。
點石成金讓他對于普通的财貨不屑一顧,畢竟他随手施法,就可以獲得大批金錢,隻不過因爲他法力粗淺,這種金錢須得快點用出去,否則會在短時間内變回普通的石頭。
同樣另外一門五行遁法,卻讓他沒有後顧之憂地可以從容将那些金錢用出去,并不怕對方找麻煩,因爲他心念一動,就可以遁走,讓别人抓不住自己。
靠着這兩門神通,孤竹很快聚集了許多财富,隐然間他就成了無終氏裏最富有的人,身邊還有許多手下,都聽命于他。
沒有人懷疑孤竹的法術是來自仙師,因爲孤竹從來沒有對仙師禱祝過,更沒有去過神廟。
而且他身邊聚集的手下都是不信仰仙師的,這樣的人并不在少數,因爲他們之前向仙師禱祝都沒有什麽回報,故而就不再信了。
孤竹雖然迅速提升了自己在族裏的地位,可他始終想要成爲仙師那樣的人,但他知曉自己跪到死也隻是得了兩門法術,所以去求仙師也于事無補。
因此孤竹才會組建自己的勢力,畢竟天下有正法的絕不止仙師一家,有了勢力他就可以去做更多的事,觸及更高的層次,尋找自己想要的東西。
況且有一大幫人任他驅使,總會讓他有種飄然的感覺。
這是權力的味道,讓人沉醉。
權力和财富不是無所不能,可是大部分難題都可以靠這兩樣東西去解決,如果權力足夠大,就能解決更大的難題,得到更多的東西。
孤竹生出了對權力的渴望,但他依舊認爲自己之所以有這種渴望是爲了修行。無終氏終歸還是太小,而且孤竹還很清醒,知道神廟的勢力他不能去觸碰,他對于仙師的敬意沒有少半分。
于是他做了一個令手下都大感震驚的決定,孤竹居然要去劫掠其他部族。
可他有五行遁法,隻要情報準确,不招惹大勢力,的确有很大可能成功,甚至還能收服一些零零散散的東夷人。
東夷的巫術和道術還是很多的,許是因爲沈煉傳授的兩門法術包含了玄門真意,所以孤竹學其他粗淺巫術和道術時,很是容易,能夠輕易理解。
故而不等大雪消解,孤竹就帶着最可靠的三十名手下離開了無終氏。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爲都落在沈煉的天視地聽神通之中,被青玄洞裏的黑虎和沈煉瞧得一清二楚。
黑虎見到孤竹離開,說道:“看來他是沒法通過老爺的考驗。”
沈煉道:“雖然他流露的品性不大符合我青玄的标準,不過這個孤竹将來會有一番作爲。”
黑虎道:“這是爲何?”
沈煉道:“我雖然是在考驗他,實際上也是在他身上實踐我自《連山》和《太虛神策》推演出的易理。”
近來沈煉并非無所事事,孤竹恰逢其會進入他的視野,沈煉順手用他做實踐,也就是用自己領悟的易理,來判斷孤竹的命運。
命運是很玄奇莫測的事物,而且可以分爲命和運。
命是先天的命格,運是後天的運數,兩者結合在一起,就成了一個人的生活曆程。
如果能把握住這兩點,就可以看到一個人的未來。
沈煉固然能算到一些将要發生的事,但細細推演一個人的完整人生,依舊不能,隻能看到大概。
但是易理給了沈煉新的啓發。
天地宇宙間一切事物都在不斷發展的變化,可這種變化當中藏有一種不變的規律,這種規律就是易,沈煉利用這種規律,結合一個人命和運的信息,就能大概清楚他接下來要經曆的是是非非,而且這種窺測未來,還能輕易避開來自窺視天道而産生的反噬,因爲它隻是一種推演,而非對冥冥造化的幹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