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一次,武丁再不會如從前那樣寄希望于别人。即便和雷婧的比較如期而至,武丁獲得較量的勝利,他也不會去懇求沈煉幫忙救出天乙。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這是關龍子不經意間對武丁說的,而武丁現在明白了這個意思。
他繼續施展着在沈煉面前微不足道的刀法,一刀又一刀,連綿不絕,如水流一般沒有止歇,最終那條豁口沒有随着水流的沖擊力而減小,反而緩慢增長,有截江斷流的趨勢。
沈煉很想說些贊美的話,可看到武丁專注的神色,便清楚這個年輕人精神面貌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可以預見在将來很長一段時間武丁都會沉默寡言,少說了話,卻會多出精力思考,見證世間種種,領悟屬于自己的道。
“怎麽樣,現在是否有些後悔将這個學生推給我。”關龍子笑呵呵道。
他不知從何處走來,悄然來到沈煉身邊,行動間沒有任何聲響,亦沒有任何氣息,這是傳說中的‘大定’之境。
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定在知止之後,在靜、安、慮、得之前,這是聖賢的境界。
關龍子可以稱上神聖仙佛中的‘聖’了,并且在聖賢中亦是不同凡響。
沈煉頭也不回道:“怎麽會呢,得天下英才而教之是你的樂趣,并非我的樂趣,況且雷婧會比他更好。”
關龍子道:“那可未必。”
“一定會的,因爲她是沈煉的學生。”沈煉緩緩道,言語中是不盡的自信,而他沈煉就該當有這股自信,否則就不是沈煉了。
“那好,不如咱們繼續加重賭注,我知道你一直想看我珍藏的《連山》,如果婧貴主赢了,我就拿給你看,如果子昭勝了,我想知道《太虛神策》。”關龍子說道。
《連山》是社稷學宮最珍貴的典藏,更是關龍子一生學問的總結,即便關龍子自己編纂出這本書,也覺得其中智慧無窮,難以盡數參透。
沈煉聽聞後極爲好奇,但關龍子舍不得給沈煉看,現如今卻拿來做了賭注。
沈煉微笑道:”太虛神策是我過去修行之法,說起來珍貴,但亦非不可舍去,但有一點疑難便是,此法是我清水祖師創立,是我紫玲祖師成道之本,概不能爲外人所窺,不過我這裏有一卷《黃庭》,不說修行之法,盡得修行至妙,道友如果願意,我就以《黃庭》做賭注。”
關龍子道:“那就一言爲定。”
“絕不反悔。”沈煉沒有絲毫猶疑,吐出四個字。
關龍子哈哈一笑,往學宮回去。《黃庭》他可是知道來曆的,那是道家一切法的起源,在許久以前,聽說隻要天天誦讀黃庭,都能夠白日飛升,成爲天人。
當然别說世間是否還有完整的黃庭,就連當初傳言中那樣的環境,怕也是再也找不出來了。即使幽冥世界的元氣算是很充沛,比起當初夏族先祖居住的世界,就會顯得元氣十分淡薄了。
沈煉立在橋上,注目不盡夏渠,嘴角揚起笑容,天下之大,有趣的事物可真多。
黑虎邁着步子走來,邊走邊回頭,原來雷婧的天馬正打着響鼻驅趕它。
黑虎罵道:“你個遭瘟的,我不與你一般見識。”
原來黑虎成天被天馬欺負,故而開始發憤圖強,終于煉化了橫骨,可以開口說話了。
天馬不說話,隻是冷眼看着黑虎。
黑虎一退再退,終于沾到了沈煉的褲腳。
沈煉懶洋洋道:“你們兩個别鬧了。”
黑虎立刻讨好地舔舔~了沈煉的鞋子,雖然上面一塵不染,賤笑道:“老爺,我不跟它一般見識。”
沈煉毫不留情道:“我倒是真想看你跟它見識一番,你能麽。”
黑虎縮了縮頭,道:“老爺,聽說東城晚上要舉行燈市,要不我馱你去看看?”
沈煉道:“等晚上再說吧。”
說完從黑虎身邊走過,拍了拍天馬,白色天馬很是傲嬌的偏偏頭。
它可是要做有史以來最出色的天馬,可不能像那頭黑虎一樣下~賤,渾然沒有骨氣。
黑虎麻利地跟在沈煉身後,從天馬旁邊路過,不屑地看了天馬一眼,眼中流露的意思是:“今天晚上老爺肯定騎我。”
沈煉回到了知微觀,在中午時收到一封拜帖,本來東城的燈會他是可去可不去的,但是這封拜帖的内容是邀請他赴燈會,帖子上沒有落款,除了邀請沈煉參加燈會上外,還有一行小字:
芸是我見過最可親可愛的女子。
‘芸’是沈煉這具身體小~姨的名字,他對陳箐說過,會把她帶回家的,沈煉不是一個食言的人,燈會他自然是非去不可了。
東城聚集着帝丘最有名的勢家,所以東城舉行燈會,實是說不盡的氣派。
今夜的帝丘魅力無限,城裏的燈光足以和夜空裏的星辰交相輝映,一時間難以分辨星光和燈光,隻見光明如水,侵染周遭一切。
夏族的年輕男女不少都在今夜出來了,聽說這場燈會是大祭司舉辦,引來了月神的力量,如果男女之間有緣分,在今夜會得到好的結果。
愛情是跨越種族,跨越時空的,這些年輕的貴族們都向往着在今夜能有個好姻緣。
并且這場燈會極有趣味性,每一盞燈都有一個燈謎,據說解開所有燈謎的人,能夠到一個地方,并且可以實現一個不太難的願望。
夏渠就在東城邊緣,燈火毫不客氣地流淌進夏渠中,上面還有許多來往煙波上的畫船,在夜光的靜谧下,宛如一幅絕美的畫卷。
貴族仕女們穿着華美的衣衫,上了一座座畫船,許多年輕男子隔着夏渠吹着口哨,更有許多慕名而來的其他國家之人,遠遠眺望,如果他們運氣好能得一名夏族仕女的青睐,那就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