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母親有分娩迹象時,來來往往的侍女燒着熱水,有經驗的産婆竭盡所能,在傍晚的時候,沈煉終于出世了。
或許因爲沈煉發育未完好的緣故,體型不大,讓母親少受了許多苦難。
因此她還有餘力,虛弱着道:“讓我看看女兒。”
沈煉略有些奇怪,心裏尋思道:“爲什麽她會笃定是女兒。”
産婆已經将沈煉洗了一遍,顫抖着遞過去。
母親抱着他,看着他充滿慈愛,沈煉略有些不适應,微微閉上眼睛。
母親笑着說道:“她的眼睛真好看,像天上的星辰。”
産婆勉強笑着附和。
母親看着産婆,略有疑色道:“阿嬷你怎麽了?”
産婆看着沈煉,支支吾吾不肯說話。
母親低下頭,一路看到沈煉未曾完全包裹的下~身,然後輕輕掀開,本來蒼白的臉更加沒有血色,似是不可置信,朝着産婆怒聲道:“我的孩子,你将我的孩子抱去哪了。”
産婆立即跪下道:“小姐,這确确實實是你的孩子,她們都可以作證。”
母親目光掃過周圍的侍女,看到她們略有些躲閃的目光,心中大抵有些相信了,隻是她沒法想象爲什麽會生出‘男孩子’。
沈煉雖然閉着眼睛,周遭的一切卻感受得清清楚楚,他完全不明白爲什麽肉~身的‘母親’見到他是男子後,會那樣失态,所有人的反應都是這樣。
母親眼中很快就恢複了神采,歎了口氣道:“他真是我的孩子?”
産婆道:“千真萬确,真是從小姐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母親幽幽道:“可是我吃的是子母河的水,怎麽會生出男孩子。”
産婆跪着的身子都止不住顫抖,如果這件事傳出去,就是天大的醜聞,連她們一起都要問責。
她大着膽子道:“也許小姐生下的小貴人沒有福分,一出生就夭折了。”
母親冷冷地瞧着她道:“這樣你們就能逃過一劫了?”
産婆咬着牙說道:“城主還沒有來,現在将小公子送走還來得及,子母河的水一直流淌,總不會讓小姐沒有後嗣的,要是讓城主知道小姐生的是男孩,他就活不成了。”
母親輕輕撫~弄着沈煉的小~臉,輕輕吻了下他的額頭,歎息道:“雖然不知道爲什麽會生下你,但是你終歸是我身上掉下的肉,隻是我沒有能力保護你,你别怪我。”
她又對着窗外,淡淡道:“韓瑩我知道你在,你将這孩子帶走吧,帶到城外,越遠越好。”
一抹暗影出現在屋中,這是個渾身裹在黑衣裏的女子,她的速度幾乎快過了人眼反應時間。
沈煉知道這個韓瑩就是一直暗中守護的人,隻是沒想到母親居然知道,但平日裏一點表現都沒有。
同時他聽到母親說的‘子母河’,他确然聽過,傳說這條河的河水,女人吃過就會懷~孕,但沒有想到原來母親是吃了‘子母河’河水才有了他,難怪他從胎兒發育時,會往女性特征發展。
所以他沒有父親,因此才一直見不到。
而且母親周圍一直沒有出現男子,連大夫都是女子,他起初以爲是大戶人家,會講究一些,說不定這個地方根本就沒有男子。
投生女兒國,怕是許多男子的美夢,但沈煉并沒有覺得有多大樂趣,陰差陽錯下害的他差點變成女人。
更可怕的是,他這種強行逆轉性别,都不知道會不會有後遺症。
另外就是他還沒有發育完全,身體先天還不足,也得花時間彌補,總之他投生轉世,簡直不順暢到了極點。
仿佛此前世界的好運氣都用光了一樣。
還好他能夠感受到靈台深處掩藏的元神還在,那龐大的力量,是他真正的依仗,隻要肉~身成長起來,就可以重新靈~肉相合,合法使用前生累積的元神之力。
就算現在他也可以短暫借用一下部分元神之力,頂多付出一些代價而已。
能夠不受這世界排斥,算是勉強完成他的目标了。
但沈煉還是決定先低調觀察一陣,畢竟這個世界有太多東西需要他重新發掘。前提得是沈煉能度過面前這個難題,否則的話,他也得用強,做一點事了。
沒等韓瑩回話,外面就響起了喊殺聲,她皺着眉道:“應該是高潔叛亂了。”
母親又驚又怒道:“她怎麽敢。”
韓瑩道:“昨夜的時候,高潔手下的暗武士就想來抓你,被我打退了,我回報了城主,她叫我先回來保護小姐你,或許因爲高潔的事,城主才到現在都沒來看你。現在喊殺聲這麽大,城中恐怕已經混亂,小姐我護着你先出去,等局勢安定後,再做定奪。”
沈煉隻差點泛白眼了,遇到這麽多倒黴事還不夠,居然還能遇上叛亂。
韓瑩不等母親回答,就将她扶起來,将沈煉母子引出去。
産婆和侍女已經六神無主,胡亂跟着韓瑩和沈煉他們母子,隻是韓瑩身體素質遠超過常人,帶着他們母子輕輕一提,很快就躍出内牆,将侍女和産婆抛下。
沈煉耳邊不斷呼過風聲,小~臉被刮得生疼。
但他猶自注意周圍的一切,他看到的人果然全是女人,那些女兵分成兩股,一股右臂綁着紅色絲巾,另外一股沒有綁,穿着都很相似,以輕甲爲主。
以他所見,沒有綁紅巾的女兵落在下風。
如果沈煉是有大慈悲的人,怕是這時候就要放出元神,不計後果化解這場叛亂。
可他固然能路見不平,卻做不到這種大的犧牲,尤其許多事情都不明朗下,隻能靜觀其變。
許是昨晚留下的傷勢,韓瑩一路護着他們母子,腳步沒有開始那麽快了。
沈煉耳力遠超普通人,能聽到她體内血管的破裂,以及傷口的崩開。
鼻子裏滿是這女人的血腥味。
還沒靠近城門,就被一陣弓箭逼了回去。
兩側沖出了數十女兵,似乎認出了沈煉的母親。
沈煉暗自歎了口氣,心道:“還是得用個手段,渡過眼前的關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