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峰道人朝玉明深深一拜,道:“師兄,如果今日我和還真師侄異地相處,也不願你來救我,連我都知道還真這次回來路上定然難阻重重,師兄你會不知道麽,清微能在你我眼皮底下,多年來都沒讓你我察覺出異樣,你覺得他這種人,目标僅僅隻是還真一個,師兄你若是離了太蒼山,必然是如清微所願,屆時能有幾成把握能在清微手上全身而退,恕師弟直言,一成把握都沒有。”
玉明怒道:“什麽‘清微’,分明就是青玄的‘衍虛’,本尊練氣時,這小子還沒出生,他成就天魔法~身才多少時間,憑什麽本尊就制不了他。”
登峰道人深深凝望着玉明道:“師兄,青玄沈煉成道又才幾年,現如今論道行,咱們廣清從古至今又有誰能比現在的沈煉道行更高,更何況清微在我們廣清多年,别說對你了解甚深,怕是師弟我的太嶽真形訣都給他已然透徹,那天魔法無孔不入,隻要抓~住你我功法的缺陷,便是他一人都足以收拾我們兩個了。”
玉明冷冷道:“你我之法,都是千錘百煉,實是不破的道訣,他縱然成了人間的天魔主,又如何能破解你我的仙法,登峰師弟當初你連紫玲仙子都不怕,如今怎麽變成這樣了。”
“師兄,你心亂了,平日裏可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登峰面上憂色更重,世上哪有不破的道法。天生大~法,必有所克,這也是宇宙長存的道理,若真正完美無缺,縱宇宙無限也容不下這等法,這等人了。
玉明聞言一窒,他着實心亂了,十二大門人消失無蹤,道清隕落,靈光被俘,接二連三的打擊,讓他這個廣清曆代最具雄才大略的掌教已經心态失衡,甚至自我懷疑,動搖了自長生後鑄定的堅固道心。
所以這次感應天機,知曉還真無事,但馬上又要面臨大劫,才會忍不住要出去護住愛徒,同時擊敗欺瞞他的衍虛,恢複對自身的信心。
可以說他方寸已經亂了,若在平日裏,絕不會這麽不管不顧就出去。
“天下事,畏之則難,行之則易,登峰師兄若是心憂掌教師兄,不若咱們師兄弟三人一同出去援救還真師侄,難道他衍虛一個青玄叛徒,就能抵住咱們兄弟三人聯手不成。”一聲朗然大笑,自空而來,劍吟铮铮,驅散月光下的白雲。
現出位身着水雲服,足穿忘憂履,眉清目朗,按着一口長劍的道士,他頃刻間就落在淩霄宮前離二人不遠處。
玉明和登峰一喜,俱道:“玄霆師弟。”
來人正是廣清五仙最小的一位,本姓林,他證道長生比靈光仙姑還要晚上數十年,但意氣過人,常言‘以雷霆之劍,通大道之玄’,故而取名玄霆。
林玄霆拱手道:“二位師兄,别來無恙。”
此前廣清在陰山的地盤出了事,故而登峰道人和林玄霆一起去解決,後來道清隕落以及靈光被俘,爲免玉明獨木難支,因此登峰道人才從陰山趕回,留着林玄霆坐鎮陰山,抵擋葉流雲麾下的黃泉魔軍。
葉流雲得阿鼻道,殺戮之劍,世間少有,但林玄霆修行雷霆之劍,最是萬邪克星,以一人之力,在黃泉邊上,斬殺魔軍無數,更和葉流雲數次交手,誰也奈何不了誰,而且林玄霆以屠魔之舉,妙悟大道之玄,近來劍術頗有幾分造化玄妙,竟而一舉攻入葉流雲的大營,恰巧葉流雲正有要緊事,又見他劍法高絕,更勝從前,絕難制服,隻得定下互不侵犯的條款。
林玄霆從陰山趕回,且因還真乃是廣清極重要的人物,兼之夜裏沈煉和陳北鬥一戰,劍氣縱橫,滌蕩天地,讓今夜中天機格外明朗,心有所感,種種明悟在心,才會恰好趕到登道人和玉明的争執之時。
他近來意氣風發,隻覺憑着手中劍,無事不可爲,故而才說下剛才的話,實是心到意至,發自肺腑。
登峰撫須道:“玄霆你現在劍氣蕭蕭,有大道之玄,可謂大勝過從前,早知你要歸來,又道行大進,我也不勸師兄了。”
玉明見得林玄霆強力歸來,心中大定,道:“玄霆說得對,天下事,畏之則難,行之則易,咱們廣清筚路藍縷,方有今日,如何能因些許憂患和挫折,就失了方寸,磨了銳氣。”
登峰固然心中隐有不安,但見得玄霆師弟歸來,銳不可當,兼之師兄重振雄心,再做阻攔怕是适得其反,才會改變主意。
畢竟謀劃再多,若是人心不齊,也隻會徒勞無功,既然知曉出去必然會被清微針對,但三人聯手,即便衍虛有什麽算計,在堂皇實力下,也生不出風浪。
而且玄霆之道,克制諸邪,對上天魔法,說不定還有奇效。
三人計議片刻,本欲驅使淩霄宮出去,但是當初天庭一役,淩霄宮受損嚴重,威力十不存一,終歸還是作罷。
玉明、登峰、林玄霆三位地仙,随即就化生雲光,呼嘯破空,往着還真氣息方向而去。
三人雲光遁飛,不知越過多少山水,沒過多久就見東方生白,離還真也越來越近,可是忽然間狂風大作,黑煙滾滾,席天卷地。
憑空裏現出十一尊魔神,攔阻去路。
個個氣息滔天,法力渾然不可測度,即使三人皆是長生真人,此際也心頭凜然。
更何況魔神氣息勾連,即使三人一同出手,一時半會間,怕也攻之不破。
登峰大笑道:“掌教師兄和玄霆師弟你們先去,我随後就來。”
他一身明黃道袍,登時放出萬丈黃光,現出元神,正是一座巍峨高聳的山峰,帶着轟隆隆的巨響,直接往十一尊魔神壓下去。
有着登峰出手,十一尊魔神便無閑暇阻擾玉明和林玄霆,兩人并不遲疑,雲光縱天,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