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東、南、北三個方向各有一個修士憑虛而立,皆是眼神冰冷,龐然的殺機直指沈煉。
沈煉道:“三位道友分别便是赤炎門門主、黑風洞洞主和五毒教教主吧。”他雖然面朝西,直面廣法,可是對周遭環境把握分毫不差,甚至對新出現三個歩虛級數的修士的氣息,都顯現在心靈中,化成完整的影像。
這并不用神識窺探,僅以氣息判定,還能深刻探索周遭靈機,把握住自身的勢。
雖然他身在重圍,在外人眼中,仿佛成了天地宇宙的中心,周遭事物隻是日月星辰,被沈煉氣機不斷牽扯,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
東面的是一個白衫男子,同之前五毒教來的沐秋風裝束差不多,隻是年紀看起來也有三十出頭。
南面的是個中年道姑,神容冰冷,粉面含煞。
北面的是個紅袍壯漢,赤着胳膊,渾身好似火爐般,有着極爲灼熱的氣息散發出來。
三人皆是歩虛級數的人物,放在整個元洲,也算強者,但今日最可怕的仍舊是面前的廣法,沈煉今夜遇到最強大的對手。
廣法道:“他們三個都是我的朋友,今天隻是來幫我掠陣,免得我一個人留不住沈真人。”
沈煉點頭道:“以他們三人布下的三才歸元陣,确然能阻我一時,早就聽說廣清十二仙中,尤其以廣法道友你智計最高,果不虛言。”
廣法微笑道:“愧不敢當,爲今天這步,貧道已然煞費心思,也僅有一成把握,沈真人會來。”
沈煉輕聲歎道:“廣法道友爲何不多請幾位師兄弟來,若是如此,今夜我也真難以走脫了。”
“如果多來了幾位師兄弟,今夜也等不到沈真人來了。”廣法目光平靜,緩緩說道。
沈煉悠悠說道:“确然如此,‘金風未動蟬先覺,暗算無常死不知’,如果太過危險,我的靈覺就先察知了,廣法道友不但能算人,還能把握住天道不絕一線生機的玄妙,實是我平生罕見,隻這一點,便勝過世間萬千庸碌之輩,可惜可惜。”
廣法道:“沈真人在可惜什麽。“
“道友太過自負,以爲憑你和三個泛泛之輩,就能留住我麽。”沈煉哂笑道。
五毒教教主冷笑道:“死到臨頭,還不自知,你以爲靠千年腐心草,解除迷魂涎的劇毒,便可平安無事麽。”
迷魂涎是以數十種毒蛇、毒蟲甚至有上古真龍血脈的毒蛟的口涎煉制而成,沈煉之前進來時聞到的腥甜香味,正是迷魂涎,就算是法力深厚之輩,也不能以血肉之軀抵抗此毒,時間長了肉身就會化成一灘黑水。
不過如果功法厲害,也能将迷魂涎煉化,于自己絲毫無損。
沈煉的太虛神策更是世間功法的頂尖之流,煉化迷魂涎當然輕而易舉。
可當煉化毒氣後,如果很快就進入天青藤生長的地方,便會因爲天青藤的特殊異力,将體内毒氣重新激發出來,天青藤正是此間院落生長的青藤。此藤長得跟尋常青藤沒有分别,卻是修煉毒功之人的至寶,最能激發毒性,讓人修行毒功事半功倍。
尤其是如果以法力煉化毒氣,此毒便會在天青藤異力激發下,于法力中複發,瞬時間随着法力流轉,遍及全身,比起初聞到迷魂涎時,毒性還要劇烈數十倍。
當然此毒并非不能解,千年腐心草不但能延緩衰老,對于法力高深之人,更有解毒妙用。
因爲此草的藥力,可以凝滞渾身血氣,然後給中毒的修士時間,将體内的毒性立即抑制住,才能騰出手來将其逼出體外。
所以沈煉才會在廣法遞過來茶水時,毫不猶豫接住,将其中千年腐心草泡的茶水喝掉。
這也是建立在沈煉見識非同小可之上,方才能了解千年腐心草的另外作用。
可是顯然對方還有後手。
沈煉漫不經心,回身向五毒教教主瞧去,雙目如生利芒,狠狠紮進五毒教教主心田中,他論攻伐之術,還在另外兩人之上,可是法力境界,始終及不上真正玄門歩虛級數的修士。
沈煉一眼正是無上心劍,狠狠劈開他的心田,讓他心神遭到重創,五毒教教主遂不及防,悶哼一聲。
此時沈煉手中的茶杯突兀間就發生變化,成了一根銀燦燦的柱子,立地生根,同時上面鑲嵌有一個銀圈恰好将沈煉的右手鎖住,鑲嵌入血肉當中,難以擺脫,使沈煉無法随意行動。
原來廣法早就算到沈煉能識得千年腐心草的另外妙用,故而真正做手腳的是茶杯,這是一件頂級法器幻化,具備困人的效果。
隻要靠近沈煉咫尺之内,就能發揮作用,之所以一開始沒有動作,乃是爲了讓沈煉運功排毒,分出精力,這樣才能有更大把握。
可是沒想到五毒教教主的譏諷還奏效了,讓沈煉分出神識去攻擊他,直接讓廣法窺到機會,立即發動法器,以銀圈将沈煉一隻手緊緊扣住。
沈煉面色自若道:“好一件寶物,難得難得。”
廣法沉聲道:“這件法器乃是我仿造上古的法寶遁龍樁練制,爲尋材料,貧道足足耗費四十年光陰,又用了三十年打造,即便如此比諸遁龍樁的威能,也差了老遠,所以我将它取名‘遁蛟樁’,雖然困不住真龍,可是蛟龍還是能困一下的。”
沈煉依舊風輕雲淡,榮辱不驚,悠悠道:“廣法道友不但智計過人,對我也有深刻了解,看來還有高人給你出謀劃策。”
廣法此時勝券在握,起身說道:“沈真人恐怕平日也得罪了不少人,我能這麽了解你,确實有其他高人相助,甚至可能是你親近之人,當然你問我他是誰,我也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
他此舉随手爲之,雖然笃定能抓住沈煉,可是也暗藏了如果沈煉能逃走,也會因此懷疑青玄有内鬼,對親近人物産生猜疑,于他仍舊有利。
沈煉何等厲害,自是明白此理,更歎做事滴水不漏,着實是個奇才。
他思緒如電閃,一掠過去,悠悠道:“我已經知道是誰,還有就是,廣法道友何必要送死到我面前來。”
殺機出現,開始如淅淅瀝瀝的小雨,忽然變得洶湧澎湃起來,像是江河夜間波濤突起、風雨驟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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